早朝的時間一般控制在一個時辰之內,早朝也只處理各部各寺和地方上報的大事,而施政方案也是先行做好,之後再拿到早朝上商議;有時會讓佐官抄好副本,下發到各個部門,先讓各部主官有個心理準備,然後在第二天早朝再商議。

這是為了不影響官員處理手中繁雜政務,與後世公司的早會十分類似,早朝結束以後,官員便會迴歸本部官署,正式處理責任範圍內的政務。

今天的早朝也不例外,“義倉新制”用了不到一刻時間就透過了,至於具體而詳細的施行方案,則由尚書省和司農寺下去完善,交給內史省審訂、擬詔,然後再傳去門下省進行最後的稽核,要是門下省覺得有問題,則駁回重做,沒問題了才會呈報皇帝過。

在處置刺殺謀反案方面,也只是花了兩刻左右的時間;本來遇到死刑案時,會反覆再三的求證,但這些罪犯自己都認罪了,不想夜長夢多的楊堅確定無異之後,便正式下旨執行了。

所以今天的早朝,不到一個時辰就完事了。

楊集和張須陀、陰世師等人則要去兵部辦理領取武器裝備、撫卹錢糧、軍糧的手續,之後還要去工部、將作監辦理匠戶移交手續。

他們一行人剛出中華殿正殿,就被楊廣叫住了:“金剛奴,先等一下.”

楊集連忙回頭,笑問道:“阿兄,有事嗎?我忙得很呢.”

楊廣啼笑皆非:“你有什麼好忙的?”

楊集說道:“領人、領物資啊.”

“你不是吧?”

楊廣無語的看了楊集一眼,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打算自己去?”

“不然呢?”

“我已經交待下去了,一切都是最好的,你只管讓張將軍、陰將軍他們去領人、領物資便是,包管沒人敢難為他們.”

楊廣笑著說道:“你跟我去千秋殿.”

“那行吧!”

楊集自然不會傻到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而是想去工部、將作監挖頂級的工匠,有自己出面,那些官員想不放人都難,不過楊廣都這麼說了,自然不用親自去挖人了,於是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張須陀等人。

千秋殿就在中華殿旁西側,是楊廣這個監國太子辦公的地方,兩人悠哉悠哉的走了過去。

兩人來到千秋殿,已經有十幾名官員在等候著,準備向楊廣彙報政務。

楊廣擺擺手笑道:“我和衛王有些事情,諸位先到裡面稍等片刻.”

“太子與衛王先忙,我等不急.”

官員們紛紛拱手,跟隨一名官員走進大門。

楊集忽然發現帶頭的官員十分熟悉,此人身材修長,面容清瞿俊秀,頜下三綹細髯,透著一股濃郁的儒雅灑脫氣息,細看之下,發現此人與虞世南長得極為相似,一下子便明白此人是未來的奸相虞世基。

楊廣見楊集註視虞世基,便笑著介紹道:“此人乃是內史舍人虞世基,文采斐然、善於草隸,虞世南便是他的親弟弟。

但是說實話,虞世南的書法雖然不錯,可是比其兄長差遠了.”

“他們兄弟長得太像了,乍一看去,我還以為是虞世南呢.”

楊集聽了楊廣這番話,感到有點哭笑不得。

鼎鼎有名的書法名家虞世南所字的字,在楊廣眼中竟然只是“不錯”,甚至得了遠不如虞世基的評價。

如此看來,這又是成亡敗寇的典型例子,這與蔡襄、蔡京十分類似。

據說蔡京寫的字,其實遠比蔡襄好,然而因為他是奸臣,所以連藝術上的成就也被全盤否定了,倒是寫得不如他的蔡襄,混了一個“宋四家”之一。

“哈哈!確實是蠻相像的,別說是你了,我和他們兄弟相處了幾年,有時候都差點認錯人。

走吧,我們兄弟也到裡面去談.”

“好.”

兩人走進千秋殿大門,一直來到楊廣處理公務的朝房,房間內收拾得簡潔素雅。

給楊集印象最深的卻是几案上三大疊奏摺,每一疊都有一米多高,在另外兩張小案上,還各自堆著六大疊奏摺。

這都是來自大隋各地的文書和奏摺,經過六部初審後,最後都要集中到楊廣這裡,因此楊廣每天都要處理大量公務。

其實這也是五省六部、十一寺五監、十二衛府等官制尚未完善的標誌之一。

楊集見到這一幕,乍舌道:“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一點都不誇張,忙碌的時候,至少翻幾倍.”

楊廣淡定的說道。

“每天都這樣?”

“每天都這樣.”

“你受得了嗎?”

“習慣了.”

楊廣無所謂的說了一聲,隨手示意:“隨便坐吧.”

“我連涼州都弄得稀裡糊塗的,阿兄卻每天要處理這麼多的奏摺.”

楊集坐了下來,說道:“阿兄實在太厲害了,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以為我想啊?我也是被逼的.”

楊廣坐了下來,苦笑道:“我也不瞞你說,自從阿耶讓我監國以來,九成時間都在與這此沒完沒了的奏摺作戰.”

楊集問道:“為何不把奏摺帶回東宮處理?”

“那可不行,要是把奏摺帶回東宮,那不是公私不分了嗎?”

或許覺得自己語氣,楊廣緩和了一下語氣,語重心長的說道:“金剛奴,你年紀小、出任不久,還沒有深刻的體會到政斗的恐怖之處。

身為高位者,必須要比一般官員謹慎小心,尤其是我這太子、你這衛王,若不依法度規矩辦事,輕則遭到御史彈劾,搞不好的話,自己一家子會毀於此;重則人人把公務帶回家去處理,然後相關利益者夜間上門,進行不法的交易,如此一來,整個大隋全亂了。

所以你哪怕今天處理不完、明天來辦都好,千萬千萬別把公務帶回家去處理.”

“多謝阿兄教誨,小弟我明白了.”

楊集點了點頭,認真的向楊廣說道:“我只是地方上的小官,倒是無所謂,但是阿兄每天要處理這麼多公務,以後年紀大了,怎麼得了?我覺得最好還是改一改制度,減輕一下負擔.”

“難吶.”

楊廣嘆息道:“我大隋的官制其實尚未成熟,不足之處不勝列舉,但具體有什麼不足,卻又無從借鑑,所以只有走一步、學一步、改一步.”

說到這裡,楊廣笑問道:“莫非你有想法不成?”

“有是有一些想法,但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我覺得好的,未必適用.”

楊集皺眉道:“而且改制,也意味官職或增加、或減少,這些都與天下官員、天下百姓的利益息息相關,不是說改就改的.”

“你明白就好!”

楊廣忽然心頭一動,笑著對楊集說道:“阿耶把涼州交給你打理,還給你自行發揮的權力。

而涼州總大管府的職位劃分、人員配比,和朝廷幾乎沒什麼區別,你要是有好想法,可以先在涼州嘗試,如果合理適用,咱們再行推廣,你看如何?”

楊集笑著說道:“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擅自做主.”

楊廣笑道:“這你大可放心.”

“我到了涼州,便嘗試嘗試.”

“那我拭目以待.”

楊廣說完,擺了擺手道:“這些是你以後要做的事情,咱們說說你當前的任務吧.”

“你說我聽!”

楊集連忙坐正身體。

楊廣說道:“涼州十一州從現在開始,正式交給你了。

而你不僅是將軍,還是管理百姓們的衣食父母,涼州數百萬軍民都要仰仗你生活。

金剛奴,你肩膀上的擔子重如山啊!”

“請阿兄放心,我到涼州以後,會竭盡全力而為.”

楊集點了點頭,他是涼州一把手,集軍、政、民、法、財、商等等大權於一體,整個涼州都由他一手統攬,這不僅是權力,更是沉重的責任和使命,同時還有楊堅、楊廣的信任與期望。

“光是竭盡全力還不夠,你先要知道你的任務是什麼,唯有如此,你才知道自己如何竭盡全力.”

楊廣站起身,走向牆邊,刷地拉開了簾幕,牆上是一幅巨大的地圖。

他拾起一根木棍,指著周邊道:“涼州十一呈現出州東西長、南北窄的特點,這其中有八個州與吐谷渾、突厥等等異族接壤,形勢異常複雜,需要防禦的地方多不勝數。

好在東部突厥陷入了群雄割據、戰火紛飛的亂象,所以涼州主要的防禦物件變成了南方的吐谷渾、金山以西的西突厥,所以你首要的任務是確保涼州的安全;其次、涼州漢人遠遠少於羌人和胡人後裔,處理好各族矛盾也是你的大任務;第三、伊州、庭州是我大隋的了,接下來便是重新打通絲綢之路,所以維護舊商道、尋找新商道也是你肩負的責任.”

楊集鄭重道:“我記住了.”

“這其實只是泛泛而談的責任,下面我要和你具體談談大隋的西部戰略.”

兩人足足談了一個多時辰,由於楊廣還有許多政務急需處理,楊集只能先行告辭了。

由於其他事情交給了張須陀、陰世師等人辦理了,所以楊集在宮中無事,便返回了王府。

今天楊廣和他的談話內容沒有絲毫涉及到大隋內部問題,賀若弼等人已經完全從他話語中消失了,所談內容都是涼州和異族的關係。

歷史上對楊廣的評論百分之九十九是壞的,再加上《隋唐演義》等等演義、野史影響太深,使人們覺得楊廣整天不務正業,除了勾心鬥角、尋歡作樂、醉生夢死、屠殺功臣、坑害百姓之外,什麼都不做。

但實際上,楊廣對政事的勤勉不亞於任何一名雄主,在處理國內政務之餘,同樣在殫精竭慮地思考著大隋的發展大計,甚至許多對異族的想法,與殖民帝國、小鬼子的做法一模一樣,他不但要搶佔異族人的資源、奴役異族人、扶持代理人,還要將漢文化推廣到全世界,從語言、服飾、文化、思想、靈魂上征服異族人,使天下異族視大隋為文化聖地、精神信仰,最終打造出一個由大隋王朝為領袖的“漢文化共‘榮’圈”。

老實說,楊集覺得小鬼子的計劃其實蠻好的,關鍵是要看誰來主導。

如果是異族人打算當這個首領,楊集肯定不會接受,並且率領大隋精銳之師,將之摧毀乾淨,但如果首領是大隋,那就沒有半點問題了。

楊集對著灰濛濛的天空撥出一口氣,他的野望已經被楊廣這個‘小鬍子’鼓動了起來,此時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到涼州施展他的雄心壯志。

遠遠地,他已經看了王府的大門。

就在這時,迎面馳來幾名騎馬之人,為者之人老遠便喊道:“衛王殿下稍等.”

“你是誰?”

楊集皺眉詢問。

“小人乃是樂平公主府的管事.”

來人飛身下馬,說話那人拱手一禮,恭恭敬敬的把一封請柬遞上,說道:“公主明天於芙蓉樓設宴,這是給您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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