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尼洛延率領的一萬精兵正快速的追擊著負責誘敵的薛萬徹,尼洛延為首的一萬名吐谷渾精兵,正一步一步的向這個村莊奔來。

尼氏家族和慕容家的良好關係,始於漢朝、始於遼東鮮卑。

鮮卑慕容的建國酋長莫護跋先後追隨毋丘儉、司馬懿進攻遼東公孫氏,因作戰有功被封率義王,被允許在棘城(今遼省義縣境)以北建國。

莫護跋見“燕代多冠步搖冠”,於是“乃斂發襲冠”。

因“步搖”與“慕容”音近,所以這支鮮卑人乾脆把“慕容”作為部落名稱、家族之名。

莫護跋之後是慕容木延、慕容木延之後是慕容涉歸,慕容涉歸因為幫助西晉作戰,受封為大單于。

當慕容涉歸在公元283年去世以後,其弟慕容耐就篡了政權,險些將繼位侄子慕容廆的殺死,不過慕容廆亦是一個雄主級的領袖,他在庶長兄慕容吐谷渾的支援下,平定了叛亂。

然而慕容廆坐穩了汗位,這對雄主兄弟就沒辦法好好相處了。

慕容廆和慕容吐谷渾的正式衝突,既不是因為錢、也不是因為人和權力,而是因為馬。

二人的坐騎撕咬打架,導致慕容廆的馬受傷了,所以大酋長慕容廆憤憤不平的庶長兄說“先公分建有別,奈何不相遠離,而令馬鬥!”

意思是說父親把家產家業都分好了,你為什麼不能離遠一點?為什麼非要靠在一起、為什麼還要縱馬相鬥?

慕容吐谷渾明白話裡有話,心知慕容廆對他生出猜忌之心,希望他能夠識趣的遠離,索性就說“馬為畜耳,鬥其常性,何怒於人?乖別甚易,當去汝於萬里之外矣.”

慕容吐谷渾說到做到,當天就帶著自己的部曲和牲畜“日移一頓,頓八十里”。

長兄出走沒幾天,慕容廆就後悔了,並且派伯父和長史乙那樓帶人去追,但是慕容吐谷渾明白這種嫌隙,一旦有了,就難以化解;自己此番要是回去,日後一定會因為各種理由大爆發出來,於是婉拒了伯父的挽留。

而且慕容吐谷渾這人異常執拗,途中不管遇到多麼大、多麼肥沃的草場,只要一聽說還沒有遠離弟弟有萬里之距,便繼續遷徙,直到西海湖畔對,聽說已經遠超萬里,這才止步於此。

但這裡一直是西北羌人和氐人的活動地盤。

所以,外來的慕容吐谷渾要在這裡立足,只能用刀劍開路,給自己打出了一片大大的地盤。

在慕容吐谷渾漫長的遷徙途中,很多慕容吐谷渾的老部下都離開了,而尼氏先祖卻死追到底。

慕容吐谷渾自然沒有虧待尼氏,使之成為第二大家族。

從那時起,兩大家族便一直相互幫助、相互往來,並以世代聯姻的方式使兩家不分你我。

尼洛延的妻子便是慕容王族的女子,他知道此戰關係到吐谷渾的生死存亡,一聽說潛入境內的隋軍暴露了,便以絕對的兵力優勢前來追擊而來,只要他將這支隋朝奇兵殲滅,他和慕容邕就能騰出手來,做更多的事情。

然而前面那支隋軍異常可惡,老是和他們兜圈子,斥候認為的兩處“大營”,竟然都是假的。

而且他們從早上走走停停的追到現在,已經離開大營有了四五十里路,弄得全軍上下惱火萬分,將那支可惡的隋軍恨之入骨。

尼洛延也被敵軍貓戲老鼠的遊戲氣壞了,他就不信這支隋軍能這麼一直逃,他甩著馬鞭,高呼疾呼:“勇士們,他們跑不了多久,只能向主力靠攏,我們今天務必將他們全殲滅,否則他們又會禍害其他軍隊.”

“噠噠噠……”他們一人雙騎,萬馬奔騰的壯觀場面,將大地都震得顫抖不止。

尼洛延帶著他的親兵行駛在陣容邊緣,以便及時從斥候嘴裡得到隋軍訊息,忽然三名渾身是血的騎兵從側前方疾奔而來,正是他派出去的斥候,他們遇到了宗羅睺為首的隋軍士兵,大半被獵殺了,只剩他們三人逃回。

馬上騎兵大聲稟報道:“將軍,我們發現了隋軍真正的大營,他們就在前方十多里外的村莊裡,如今正有五百騎朝我們這邊奔來。

看樣子,是來接應這支隋軍.”

尼洛延大喜過望,大聲道:“勇士們,想要毀壞我們家園的敵軍就在前面。

勇士們,我們才是這裡主人,現在可恨的隋軍來踐踏我們的家園,你們說怎麼辦?”

“殺!”

“殺!”

“殺!”

零零散散的聲音喊殺聲,很快就匯聚成一個驚天動地的聲音。

“拿出你們的弓箭和戰刀,讓敵人知道我們是吐谷渾最優秀的射手和戰士.”

尼洛延高高舉起短弓,率眾向前突進。

途中不斷斥候跑來匯合,皆如之前的斥候所說,隋軍的老巢就在前方的村莊之中,總兵力只有兩三千人。

尼洛延眼中透露興奮的笑容。

此戰,隋軍必亡。

天神也救不了他們。

再行約有七八里路,一支人數約有數百的隋軍士兵在正前方嚴陣以待。

一直逃命的隋軍士兵慢了下來,側道西行,跑到正面那支軍隊後面換乘放著的空馬,然後當起了後軍。

但兩者加起來,也不過千人左右罷了;比起人數過萬、聲勢浩大的吐谷渾騎兵,著實是少得可憐。

隨著雙方兵卒越逼越近,一點一點的出現在彼此視野之中。

面對這支隋軍,緩緩放慢馬速的尼洛延眼中閃現出了一抹疑惑之色,但更多的還是警惕。

楊集早已用實力告訴了他們隋朝的強大,而楊集的厲害也是吐谷渾人所共知的事情,就算他現在有著必勝信心,但面對這支一天之內、先後擊潰他們兩支大軍的涼州兵馬,卻也不敢有半點大意。

“不管了!”

尼洛延抹了一把臉上的雪花,迎面吹來的雪花,令他雙眼都只能眯著,心道:“就算他們有天大的陰謀詭計,兵力的劣勢也在那裡,只要我軍暫且不近身,他們又能耐我何?不過對方陣容十分鬆散,莫不是對我族騎射有所防備?所以排出一個古怪陣型,想法雖好,但就想對付我吐谷渾的勇士的騎射之術。

那也未免太天真了點.”

念及於此,他吹起了頸部的骨笛,用笛音來指揮士兵作戰。

隨著骨笛此起彼伏的響起,三個千人隊在尼洛延那一支親衛大軍的警戒之下,都換上了備用的輔馬,再繞過前軍,以一個鋒矢陣,面朝對面的隋軍。

只要正面那支士兵取得突破,亦或是與隋軍展開白刃戰,兩翼就會包抄上去,聯合將這支隋軍圍而殲滅。

騎兵們擺好陣容,不約而同的取出戰弓,並且將箭矢含在口中,做著出了第一波奔射的準備。

而對面的隋軍騎兵放棄了騎兵的速度優勢,一步步的徐徐進兵,似乎準備與他們打弓箭戰。

尼洛延見狀,徹底放心了,他猛然吹起了骨笛,令正面的騎兵士兵加速前進,讓彼此距離越來越近。

四百步!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九十步!

……

近了!

看著巍然不動的隋軍士兵,尼洛延眼中閃現熾熱的光芒。

吐谷渾從立國到現在,中原王朝九成以上的時間都是在內戰之中,而戰爭也使涼州、雍州許多出色工匠就近逃入吐谷渾避難,他們帶來的技術,使吐谷渾的武器裝備得以發展。

如今吐谷渾最犀利、射程最遠的弩即是中原以前特有的床弩,騎兵使用的騎弓的有效射程在一百二十步左右,射程要步兵用的步弓要近一些,但是開弓所用的臂力比較小,這也使續射能力大幅上升。

等雙方間距進入一百三十步左右之時,尼洛延突然發現隋軍士兵竟然取出了上好弦弩。

從秦朝起,強弩的射程便壓著弓箭一籌,隨著科技發展,弩在戰鬥中的優勢越來越明顯了,漢朝李陵便是憑藉漢朝大黃弩,愣是以五千之眾力敵十萬匈奴大軍,甚至還殺傷數萬。

隋朝的達奚長儒、李崇也是憑此殺敵無數,最後沒有了箭矢,才被迫與突厥大軍打肉搏戰。

發展到現在,隋軍在打仗戰鬥中,弓弩手向來被列在第一戰鬥序列,與敵相距三百步時,用伏遠弩射擊,再近則是用射程短一些的擘張弩,再近是角弓弩射擊,百步之內才是弓箭手射擊。

這些狠傢伙在戰場上一口氣打出去,簡直就是全方位的轟炸。

“不好!”

他脫口而出的叫了一聲,心寒膽裂的吩咐道:“散開、快散開!”

但為時已晚,只見弩箭越空,漫天箭矢如同飛蝗一樣,越空襲來。

頃刻之間,隋軍正前方的吐谷渾騎陣,數以百計計程車兵慘叫著中箭摔倒,使這個騎射陣中間一帶瞬間空了不少。

尼洛延心疼之餘,驚喜的發現傷亡遠不如他所想象中那般慘重,稍一沉吟,便明白隋軍士兵用的不是可怕的伏遠弩,而是威力遠遜伏遠弩數籌的擘張弩、或角弓弩。

他立刻高聲呼道:“這是單發弩,威力不大,前軍加速前進,兩翼包抄過去.”

他命令一下,吐谷渾軍立刻遵命而為,然而面對的隋軍卻調轉馬頭,加快速度撤退了。

而且隋軍士兵配合默契,前後兩軍各為一個作戰體系,第一梯隊放了一波箭矢,一條線也似的一分為二,迂迴著撤到後軍背後列陣,他們為了方便逃跑,使兩軍形成了背朝背的模樣。

後軍放了一波箭矢,亦如前軍那般分散、再列陣。

這下子,兩軍都擺出了正確的逃跑姿勢,馬屁股一律朝著吐谷渾騎兵。

當吐谷渾三支千人隊聯成一片之時,卻圍了一個寂寞!而在這個過程中,對方卻交替了幾回,弩箭接二連三的射了過來,輕輕鬆鬆的帶走了他們五百餘名士兵。

在吐谷渾士兵繼續前追的時候,隋軍士兵始終沒有停下腳步,他們一邊撤退,一邊熟練老道的在馬背開弓上箭,然後扭身扣動括機、發射箭矢。

隋軍人數不多,但是他們的騎術非常好,弩的射程也遠在他們之上,就是這幾十步的射程優勢,掩蓋了一切不足。

他們連一個隋軍士兵都弄不死,隋軍士兵卻幹掉了他們五百多名士兵。

尼洛延看得又驚又怒,隋軍竟然用了和他們一模一樣的戰術,讓他有一種想要仰天長嘯、吐血狂叫的衝動,他太瞭解這個戰術的厲害了,這個戰術因為距離優勢,使被打一方永遠處於被動的局面。

但是他的軍隊如此追了近兩裡,追究是迫使隋軍聯成一軍了,而他的軍隊也將容形拉寬了,導致隋軍給他們造成的傷亡也慢慢變少,於是怒著下令:“前軍繼續吊著追擊,另派兩支千人隊加快速度,從左右包抄上去、射死他們.”

“加速撤回大營.”

宗羅睺見敵軍改變了戰術,無奈放棄了這種放紙鳶戰術,畢竟兵力上的差距擺在這兒,而且弩箭安裝繁雜、不如弓箭那麼直接,在上箭、回身射擊之時,敵軍終究是把距離拉近了,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定然逃不掉被圍殲的命運。

不過這一番射擊,有了七八百的戰果,也成功的激怒了吐谷渾上下,算是開了一個不錯的好頭。

“全軍追擊!”

尼洛延見隋軍果斷的逃走,大喜的下令道:“將他們殲滅在村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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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昨天,唉!去醫院看了病,情況卻比前天更嚴重了,面板瘙癢厲害、越來越多,腋下都破了,真不知怎麼辦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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