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造時勢、時勢也可以造英雄,很多時候,英雄和時勢是相輔相承、缺一不可的關係;如果說英雄是水,那麼時勢則為形,僅靠英雄不行、僅靠時勢也不行,只有水與形一起相互作用,最終才能激起咆哮千里的滔天巨浪。

房玄齡和他叔父房彥藻是英雄,但是他們的家族隨著在北周和北齊紛爭的塵埃落定,已然淪為失敗方、淪為寒門;他們在這個講究門戶出身和後臺的時代裡,想要拼出一番大成就,幾乎難如登天。

如果天下不亂,他們這輩子哪怕按步就班、踉踉蹌蹌的朝前走,也達不到史上那種高度。

而楊集作為一個穿越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就連楊廣那個當皇帝的人物在很多時候都要淪為他的打工仔,所以在某些時候、某些地方,他就是掌控和造就“大勢”和“時勢”的人。

而李靖、楊善會、韋雲起、張須陀、陰世師、薛舉、薛世雄、麥鐵杖、杜如晦、尉遲恭、李大亮等等英雄梟雄正是因為有了楊集這個“大勢”和“時勢”,故而紛紛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現如今的楊集,很好的詮釋了“種下梧桐樹,自有鳳凰棲;你若盛開,蝴蝶自來”這句話,他的衛王和尚書令的身份、以及個人能力和成就,就能吸引“隋末”那些名臣名將慕名來投。

有鑑於此,楊集認為自己的重中之重是讓名臣名將們在衛王系這個平臺煥發出萬丈光芒,而不是刻意去收集名臣名將;如果他無法讓這些人現實自己的價值、報負、野望,哪怕他收集到再多的人才,人才們也會因為等不到機會而默默離開。

史上的郭嘉和荀彧等智者因何離開袁紹?袁紹不會用人固然是一方面,但主要原因還是袁紹人才太多,使他兼顧不到每個人;再加上郭嘉和荀彧等人又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自主性極強的人物,他們焉能甘心坐冷板凳?焉能不離開?

正是因為有此認識、有袁紹為前車之鑑,所以楊集這兩年以來,一直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立功機會讓給自己的部下。

而他的努力和奉獻,衛王繫上下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感激於心意,繼而又使衛王系這個大家族異常團結。

以後如何,楊集也說不清楚;但是現在如果在團結、齊心和忠誠度方面給各大政治派系打分,以他為首的衛王系定然是名列前茅,而總分數,絕對能把第二名甩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玄齡之名、之智,我多次聽克明說過!”

面對送上門來的房玄齡,楊集微笑道:“克明不但說玄齡‘聰明達識,有運籌帷幄決、決勝千里之外之才’,而且還是在關鍵時刻,能夠將性命和頭顱相托。

克明所說的話,我深信不疑!”

“克明謬讚,卑職愧不敢當.”

房玄齡聽到好友給予自己這麼高的評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慚愧。

楊集比房玄齡本人還了解他的潛力,對於房玄齡這番話,不置可否,他笑著說道:“克明說你有大才,這一點我相信,以他的脾氣而言,你要是沒本事,他是不可能說這種話的.”

略過這個話題,楊集接著說道:“玄齡與你叔父既然願意來,想必對我和做事風格也有一定的認同了.”

“不錯!”

房玄齡和房彥藻這種頂級智者都有極高的自主性,他們絕對不會因為朋友的緣故,就人云亦云。

而朋友情誼這種東西最多隻是一個參考。

楊集說道:“我現在身負重任,正是缺少你們這樣的人才。

不過你們雖然有大才,但一來我做事的方式方法與其他地方不同、政策制度也不同,所以新來的人一般都要先學習一段時間、瞭解一段時間,這樣才能更好更快的勝任其職。

二來是你們畢竟沒有什麼功績,我也不能貿然將你們提拔起來,否則便是對他人不公了。

這樣好了。

我給你們叔侄王府參軍事之職,在我身旁聽用,等你們適應了,再將你提拔起來,你看可好?”

王府參軍事的品級雖然不高,可是比房玄齡那個隰城縣尉重要得多,而且在楊集的勢力之中,有許多人削尖了腦袋也想往這個位子上鑽,因為它離楊集最近、能夠更好向楊集展示自己的才華。

看看李大亮、杜如晦、楊師道等人,昔日就是王府的參軍事,但如今,要麼是一郡之首、要麼是一軍之主、要麼就是一部之首,一個個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而且這個地方出去的人,不但能力出眾,同樣也是楊集的親信,所以楊集在涼州從來沒有受任何人左右和擺佈過。

房氏叔侄既然來了,楊集可不打算把他們放跑,於是便決定先把他們納入王府的屬官體系之中,讓人們知道他們就是自己的人,而他們日後無論去哪裡任職,都有個“衛王系”的標籤,想甩掉都難。

這也是楊集用人的原則之一。

若不如此,那他極可能成為為別人培養人的人才基地。

“多謝大王,卑職決不辜負大王厚愛!”

房玄齡想不到他一來竟然直接就讓楊集提拔任用了,頓時一改胸中苦悶,變得神采飛揚起來。

不過欣喜之餘,也不忘自己那個隰城縣尉,有些為難的躬身道:“大王即將出徵,卑職作為參軍事,理當隨軍出征,只是卑職現在畢竟還是隰城縣尉,若是這般擅自離職,那便不好了,能否讓卑職先去辭了這個職務?”

“用不著這麼麻煩!”

楊集笑著說道:“我寫封信給吏部尚書牛弘,向他說明情況,然後讓他把你調到我麾下即可.”

每個官員都在吏部榜上有名,要是想辭職的話,一般都是先向縣令、太守等上級主官遞交辭呈,然後再層層上報到吏部吏部司。

若是某個人擅自離職、或者“掛印而去”,就會留下一段難以彌補和修復的黑歷史,這輩子若是沒有貴人相助,基本上是等於毀滅了。

楊集乃是大權在握的人,而且還是牛弘的上司,他自然可以掠過中間繁瑣程式,目標直指吏部,使一切事情都變得簡單省事起來。

房玄齡眼見後顧之憂被解決了,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萬分感激的拱手行禮道:“多謝大王!”

楊集忽然想到一事,說道:“你若出征,不會影響你完婚吧?”

“卑職的婚事定在冬天,離現在還早得很.”

房玄齡解釋完畢,又猶豫了半晌,問道:“請恕卑職冒昧,大王此番北上,可是要大戰一場?”

“正是如此!玄齡對於此戰,可有什麼看法?”

楊集早就給冀州、幽州下了作戰動員令了,兩州現在正在全力備戰,但凡是有些常識、有些經歷的人,都明白這是要大打一場了,所以楊集此刻也沒有掩耳盜鈴、閃爍其辭。

“以敵我之勢而言,我軍不佔優勢。

然而高元不顧南方世仇百濟、新羅的兵鋒,竟然傾巢出動,使其國內兵力弱於兩者之和,留守士兵的戰鬥力也不如北上之軍,再加上又要分守各地的城池,所以那高句麗的南方必然處於一種兵力空虛的窘境.”

房玄齡以為楊集要考驗他,瞬間便進入了謀士的角色,說道:“據卑職所知,我大隋與百濟關係極好,而百濟與高句麗又是世仇,若是大王能夠與百濟聯手合擊、亦或是讓百濟在邊境陳兵,高元擔心老巢有失必然倉惶派兵回援,若是如此,必然使其軍中一片驚惶。

而我軍的壓力也將大減.”

楊集點了點頭,這個‘圍魏救趙’之計雖然簡單,可如果不瞭解高句麗的底細、大隋與百濟的關係、高句麗與百濟新羅的恩怨,卻也不敢輕用此計,看來房玄齡也是一個有心人,早就在關注遼東局勢了。

他想了一想,向房玄齡說出了此法所存在的問題:“玄齡此法雖好,但是高句麗已經封鎖了陸上通道,我要是派遣使節從陸上南下,使節只能繞來繞去、遮遮掩掩,即便他最後成功抵達百濟,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所以若是想採用此法,只能走省時省力的海路,但是海上風浪大、兇險異常,而我們對於大海卻又一無所知,貿然讓使節走海路的話,極可能到不了百濟.”

楊集言下之意十分明顯,那就是計策雖好,可連路都沒有,我們怎麼聯絡百濟?怎麼執行“圍魏救趙”之策?

房玄齡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他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否則的話,那他所提出的圍魏救趙之策,那就是令人反感的空話和廢話了。

此時一聽楊集這麼說,立刻微笑道:“大王有所不知,盧家以前和百濟、新羅都有貿易關係,而高句麗為了獲得一些物資,便一直允准盧氏商隊過境南下,不過元家的到來,使盧家失去遼西走廊的使用權,於是盧氏商隊就不能從陸上行走了.”

“盧家不想放棄十分賺錢的對外貿易,但陸上又走不了,只好在沽水(海河)入海口打造碼頭、海船,與百濟做起了海上貿易,時至今日,已有近百年的歷史了。

所以他們對於海上情況十分熟悉。

我今天聽盧世叔說,他們有支船隻將在後天揚帆遠航、東渡百濟。

大王要是有需要,可派遣使節跟著船隊行走.”

停頓了一下,房玄齡又補充道:“盧家所貿易的物件是百濟的王公貴族,只要船一靠岸,使節很快就可以透過對方的王公貴族見到百濟王.”

楊集聞言大喜,連忙說道:“玄齡此計極妙,明日我向盧家主、盧老前輩提及此事,讓他們載我使節出行,就算百濟不攻擊高句麗,但只要他們願意陳兵於邊境,那也是幫了我們一把.”

說著,又向房玄齡道:“玄齡初來乍到,就立了大功一件,我先給你記著.”

“謝大王!”

房玄齡也不推辭,很坦然的拱手道謝。

楊集看了看外面,發現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按理說,房玄齡又把事情說完了,理應回去向他叔叔報喜才對,然而房玄齡竟然不走了。

他頓時有些疑惑的問道:“我這個人比較直接,說話做事都不喜歡拐彎抹角,玄齡要是還有什麼良方、想法,大可直言不諱.”

“無甚要事!”

房玄齡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就是卑職早已聽說大王文采風流、書法極好,便想學習學習.”

聞言,楊集挑了挑眉,根本就不信他這番鬼話,畢竟房玄齡初來乍到,他倆的關係連熟人都算不上,再加上天色已暗,出身書香門第的房玄齡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做這種“蠢”事?所以這藉口,找得實在太遜了。

而且看他這副架勢,倒像是來避難的。

楊集也不點破,更不打算問人傢俬事,於是便親手為房玄齡斟了一杯茶,正要開口說話之時,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怒氣沖天的嬌叱:“房玄齡你個混蛋,休要以為躲在衛王這兒,我就不敢拿你如何;識趣一點,你現在就給我滾出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不給你面子了.”

“什麼?”

房玄齡聞言色變,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響,落地而碎。

楊集愣了一下,緊接著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房玄齡,十分震驚的問道:“玄齡,外面那個女子,難不成就是你的未婚妻?”

“正是她,讓大王見笑了!”

房玄齡此時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他點了點頭,訕訕的解釋道:“她就是卑職的未婚妻,人其實不錯的,不過她從小就有些刁蠻任性.”

對於盧氏的彪悍之處,楊集比房玄齡本人還要了解,只是讓他萬萬也想不到的是盧氏尚未過門就這麼彪悍了;而且聽房玄齡的意思,他早就知道盧氏是什麼脾氣了。

想到這裡,楊集頓時有些同情、有些好奇的說道:“既然你早知她從小就刁難任性,那你還與她訂婚約?”

話一出口,楊集便知道自己問了句傻話、廢話。

因為這種事,房玄齡根本就做不了主,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房玄齡竟然紅著臉、老老實實的說道:“刁蠻是刁蠻、任性是任性,可卑職最喜歡的就是她的刁蠻任性,而且還特別喜歡逗她生氣,若她不刁蠻任性,卑職還不喜歡了呢!”

楊集聽得目瞪口呆,果真是奇人必有奇行,他算是長見識了。

默然半晌,便搖了搖頭道:“那你還是出去吧,別讓她殺上門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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