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雙方都有意結親,接下來要商議的自然是具體的細節。
諸如何時上門提親交換庚帖聘禮多少等等,都得一一商議。
王媒婆忙著來回奔波傳話。
她雖然不是正經的官媒,可做媒婆卻足有十幾年。
能言善道不說,經驗十分豐富。
葉家那邊早已許諾過一份厚厚的謝媒禮,寧家這邊自然更不會虧待了她。
這麼一來,她巴不得早些將這樁親事促成,哪有跑的不勤快的道理。
可一商議到具體的細節,兩家便出現了分歧。
第一樁,便是正式下聘的日期問題。
依著阮氏的心意,自然是越快越好,早些定下親事,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可寧家這邊挑的日子,葉家卻不滿意,嫌太過倉促了,堅持要另外挑個黃道吉日。
阮氏心裡便有些疙疙瘩瘩的不痛快,免不了發了幾句牢騷:“這個葉家也真是的,早一些定下親事有什麼不好的,非要等到臘月二十過後。
到時候忙著過年,哪裡還能忙得過來.”
寧汐忙笑著安撫道:“娘,你就別發牢騷了。
葉家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挑剔些也是正常的嘛!”
阮氏這才住了嘴,只得又請人算了個好日子,請王媒婆送了過去。
索性挑在年後初六。
到時候年也忙完了,有的是功夫忙定親的事情。
這一次,葉家總算沒什麼意見了。
卻又開始計較著聘禮多少的問題。
寧家雖然有些家底,可畢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拿的出手的聘禮,合計銀子只在兩百兩左右。
葉家便覺得有些薄待了自家女兒。
話裡話外都有些不滿。
寧暉照例充耳不聞,每天閒來看看書,會會師友同窗,從頭至尾也沒把定親的事放在心上。
寧有方不在家裡,阮氏無人可商議,只得常和寧汐嘀咕:“我們出的聘禮哪裡少了。
足夠買一處院子了呢!”
寧汐啞然失笑,打趣道:“娘,嫂子還沒過門,你就這麼多怨氣。
將來該不會天天都吵架吧!”
阮氏被取笑的臉一紅,瞪了寧汐一眼:“你這沒良心的丫頭,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讓人家在這上頭說出話來.”
這話聽著可不對勁。
寧汐笑容一斂,蹙眉問道:“娘,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阮氏先還不肯明說,禁不住寧汐再三追問,只得說了實話:“家裡倒還有些積蓄,可我想著,總不能都拿了出來做聘禮。
不然你以後出嫁了,就置辦不了多少嫁妝了.”
寧汐聽的又是窩心又是嘆氣:“娘,這話你可別給哥哥聽見了。
他知道肯定會不高興的.”
怎麼也沒想到原因竟然出在自己的身上。
阮氏不以為然的笑道:“有什麼不高興的,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你哥哥堅持的。
說是聘禮只出這麼多,剩下的都給你留著做嫁妝呢!”
寧汐愣在當場,鼻子忽的酸酸的,眼眶裡溫熱的液體隨時會湧出來一般:“哥哥他真的這麼說的麼?”
“你哥哥不准我告訴你這事的.”
阮氏嘆口氣:“他是真的心疼你。
怕將來嫁妝少了,容府的人會小瞧了你.”
寧汐眼圈一紅,心裡卻暖暖的窩心極了。
待見到容瑾的時候,寧汐便提起了此事。
容瑾也是一怔,旋即笑道:“我這大舅子倒是對你真好。
不過,真沒必要考慮這些。
我要娶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嫁妝.”
不過,這份心意倒是挺令人感動的。
寧汐俏臉微微一紅,心裡甜絲絲的。
容瑾沉吟片刻,又說道:“葉家嫌棄聘禮輕了,也有些道理。
人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以後必然是打算把所有的家業都留給女兒的。
這聘禮確實不夠豐厚。
若是落了這個埋怨,將來你哥哥去岳丈家,可要受氣了.”
寧汐點點頭:“是啊,我也勸過我娘了,別顧著我了,還是把聘禮準備的多一些才對.”
阮氏倒是動搖了,可寧暉卻異常堅持。
甚至說了,要是葉家實在不滿意,這門親事就此作罷算了。
容瑾啞然失笑,忽然開始覺得寧暉很對自己的脾胃。
此事暫時就這麼定了。
接下來,另一樁大喜事接踵而至。
容琮和蕭月兒終於成親了!臘月二十四這一天,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容府張燈結綵,吹吹打打的迎了明月公主進門。
鞭炮聲的動靜驚動了幾條街的人過來看熱鬧。
容將軍自然趕了回來,主持這一喜事。
天家公主出嫁,自然是大燕王朝的一大盛事。
皇宮裡的熱鬧暫且不去細說,容府這一邊早已為此忙碌了好幾個月。
容琮的院子裡裡外外都翻修過了一遍,所有的傢什都是最好的。
堂堂明月公主,自然也有自己的府邸。
按理來說,除了成親前幾日住在容府,其餘的時候就可以搬到公主府去。
容琮每每想及這些,心裡就覺得不自在。
卻也無可奈何。
這一天,容府擺了整整幾十桌喜宴。
京城所有有頭臉的人家都來了。
容鈺李氏實在忙不過來,容瑾自然義不容辭的幫忙招呼客人。
一天忙過來,就算體力再好,也有些吃不消。
到了晚上,兄弟兩人還得苦命的幫著容琮擋酒。
兩人酒量再好,也架不住源源不斷的敬酒,都喝了個酩酊大醉。
容琮這個駙馬爺倒是躲過了一劫,總算清醒的進了洞房。
穿著精緻大紅嫁衣的新娘,頂著紅蓋頭,靜靜的坐在床邊。
只有緊緊的交握著的雙手,透露出新娘的緊張。
喜娘丫鬟們都在一旁小心伺候著,固然是訓練有素,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容琮挑起蓋頭的那一剎那,心裡竟也有幾分緊張。
他只見過蕭月兒一面,而且那一次並未看清楚蕭月兒的面容,只記得她有一雙極惹人憐愛的眼眸。
如今,這雙秋水般的眸子美麗依舊,卻盛滿了新嫁娘的嬌羞和喜悅。
在紅燭的映襯下,美的令人透不過氣來。
容琮呼吸一頓,灼灼的目光落在蕭月兒的臉上。
蕭月兒又羞又喜,幾乎不敢直視容琮,甜蜜卻立刻湧上了心頭。
初見面的那一刻,她的心便遺落在了這個昂揚男子的身上。
她不顧女兒家的矜持靦腆,和父皇求了這門親事。
等了這麼久,她終於成了他的妻子了……這一晚,燭影搖曳,新婚夫妻自然有說不出的恩愛纏綿。
隔日早晨,容琮領著新婦拜見了容將軍之後,便去了宮裡覲見皇上。
容將軍對這個新上任的二兒媳還算滿意,笑著對容鈺說道:“琮兒倒是有福氣.”
蕭月兒貴為天家公主,卻並無半分囂張驕奢,容貌又生的標緻,容琮娶到這樣的媳婦,可真正算是有福氣了。
容鈺笑著附和了幾句。
他昨晚喝了太多酒,今天又撐著早起,身體自然疲倦,可精神卻很好。
容瑾和容鈺情況差不多。
容將軍誇了新媳婦幾句,忽的話風一轉:“瑾兒的親事定了嗎?”
容瑾反應很快,立刻應道:“已經交換了庚帖下了聘禮.”
只差商議婚期迎娶媳婦過門,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
容將軍一聽便知容瑾的話外之意,啞然失笑:“你這小子,我又沒說不認這門親事,這麼激動做什麼.”
他當時遠在邊關,接連收到了容鈺的家信,對事情的前因後果也很清楚。
在當時的情況下,定親確實是最佳的法子了。
容瑾難得的訕訕笑了。
容將軍似想問什麼,又不太好張口似的,躊躇了片刻,瞄了李氏容瑤等人一眼。
容鈺最是機敏,不動聲色的笑道:“爹這麼久沒回來,還不知道我們府裡又挖了個池塘吧!不如我和三弟陪你過去看看.”
有些事情,還是別讓容府的女眷們知道為妙。
容將軍欣然點頭,父子三人到了池塘邊的亭子裡說話,果然清淨多了。
容將軍要問的,果然是容瑾最難以啟齒的事情:“瑾兒,四皇子近來沒騷擾你吧!”
容瑾眼眸一冷,輕哼一聲:“他敢!”
遇見倒是常有的事情,不過,並沒刻意的湊近說話。
事實上,自從那一晚的畫舫事情之後,容瑾就對四皇子避而遠之,四皇子就算想靠近容瑾也不可能了。
容將軍這才稍稍放了心,面色卻也陰沉了下來。
四皇子真是色慾燻心,竟然敢打容瑾的主意。
絕不能讓這樣的人做上太子登上皇位,不然,將來只怕還要生出事端來。
一個弄不好,容府一門都有危險……“爹,”容鈺眸光一閃,淡淡的說道:“如今公主過了門,二弟是天家駙馬,和大皇子的關係自然也和往日不同。
對以後的事情,我們也得早些籌謀才是.”
他說的含蓄,容將軍卻是一聽即懂,點頭表示讚許:“嗯,鈺兒說的有道理.”
接著,父子三人就著朝中形勢低聲商議了一番。
聖心不明之前,表面車馬支援某位皇子是不智之舉。
不過,容府卻不能不這麼做。
只有全力支援大皇子,才能為大皇子爭取更多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