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隨意吩咐一句,御膳房便給寧有方放了五天的長假。

回家商定好婚期再回宮,時間綽綽有餘。

在眾人豔羨嫉妒眼熱的目光中,寧有方精神奕奕的出了宮。

媒人登門,送了喜日子過來。

寧有方和阮氏低聲商議之後,挑了臘月二十這個日子。

忙完了親事,正好也就過年了。

屈指一算,還有三個月,容府有足夠的時間籌備喜宴。

容瑾心願得償,心情大好,一臉春風得意的笑容。

容琮打趣道:“三弟,現在婚期已經定了,你可不能再隨意去寧家了.”

按著俗禮,寧汐已經是待嫁的姑娘,不能隨意拋頭露面,和容瑾在婚前也不能再見面。

容瑾顯然沒打算遵守這樣的俗禮,隨意的笑了笑。

只忍了兩天,便厚著臉皮去了寧家小院。

阮氏開了門,見是容瑾,顯然有些意外。

一句“你怎麼來了”差點脫口而出。

容瑾笑著喊了聲“寧大娘”,然後施施然進了寧家小院。

寧有方循著聲音迎了出來,見了容瑾也是一愣。

“寧大叔,早!”

容瑾分外坦然自在。

寧有方笑著點點頭,旋即面色一正:“你和汐兒的婚期已經定了,成親前見面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這三個月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容瑾雖然不把俗禮放在眼底,可準岳父卻是不能隨便得罪的,只得陪笑道:“寧大叔說的是,我以後一定注意.”

嘴上說的好,心裡卻在打著主意,這幾天暫時避一下。

等寧有方回了皇宮……“你是不是在想著我過兩天就得回皇宮管也管不著你們了?”

寧有方似笑非笑的來了一句。

容瑾咳了咳:“沒有的事.”

看來,這次的“逼婚”行動雖然成功了,可也惹惱了準岳父。

果然,就聽寧有方淡淡的說道:“沒有最好。

我之前沒有阻攔過你和汐兒來往。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定了婚期就是待嫁的姑娘,婚前和夫婿見面於理不合。

從今日起,你們兩個就別見面了.”

容瑾碰了一鼻子灰,卻連絲毫脾氣都不敢有,訕訕的應對了幾句,連早飯也沒吃便走了。

待容瑾走了之後,阮氏才低聲說道:“汐兒她爹,你剛才對容瑾是不是太不客氣了?”

寧有方輕哼一聲:“我對他就夠客氣了.”

養了這麼多的寶貝閨女,容瑾說娶就要娶,多等一年都不肯。

還請動了公主發話,他沒有拒絕的餘地,可也憋足了一肚子的火氣。

說是借題發揮也好,說是餘怒未消也罷,總之,成親前這三個月,容瑾是別想再見寧汐一面了。

阮氏見寧有方拉長了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也真是的,和孩子賭氣做什麼.”

寧有方振振有詞:“我這不是賭氣,婚前男女本就不該見面,他天天往我們家裡跑算怎麼回事.”

想了想,又說道:“家裡就剩你們孃兒兩個,也實在無聊。

這樣吧,趁著我有空,送你們兩個到郫縣住上兩個月,等進了臘月,你們再回來也不遲.”

阮氏自然沒意見,笑著點頭應了。

寧汐被嚴令待在屋子裡不準隨意出來,卻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聽到這兒,終於忍不住笑了。

寧有方分明是在故意給容瑾顏色看嘛!看來,真的是被容瑾一連串逼婚的舉動惹惱了……未出閣的女兒,心自然要向著自己的父親。

所以,當寧有方對寧汐宣佈要去郫縣住上兩個月的時候,寧汐毫不遲疑的乖乖點了頭:“好,我聽爹的.”

寧有方滿意的笑了。

臭小子,這三個月你就慢慢熬吧!收拾了行禮之後,午後便租了馬車出發了。

天黑之前就到了郫縣。

寧暉驚喜又激動:“爹,你們來之前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寧有方笑罵一句:“混小子,又不是外人,還要打什麼招呼.”

葉薇笑盈盈的迎了上來,親熱的寒暄幾句,又吩咐兩個小廝將行禮都搬進去安頓。

當晚,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在一起吃了頓熱鬧的晚飯。

寧暉聽說寧汐的婚期定了,不由得一愣,看向寧有方:“爹,你不是說明年再讓妹妹出嫁的嗎?”

怎麼忽然又定在今年年底了?寧有方哼了一聲,面色好看不到哪兒去:“這都要問你那個未來妹夫了.”

寧暉又是一愣,瞄了寧汐一眼。

寧汐只得低聲將容瑾如何“逼婚”的經過說了一遍,寧暉樂的直笑,總算明白過來了。

感情是容瑾得罪了未來岳父,所以寧有方才會特地將寧汐送到郫縣來住上兩個月。

名義上是來散散心。

其實根本就是不想讓容瑾在婚前有見寧汐的機會嘛!嘖嘖,寧有方這一手真夠厲害的!不知道容瑾知道之後會是什麼反應……寧暉越想越好笑,俊朗的臉龐線條比平日柔和的多。

葉薇看一眼,便捨不得移開目光了。

盈盈雙眸中滿是依依柔情。

阮氏看在眼底,樂在心底,忍不住問了句:“可有好訊息了嗎?”

寧暉笑容一僵。

葉薇的眼中迅速的掠過一絲難堪和落寞,旋即擠出笑容,輕聲說道:“還沒有呢!”

阮氏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

他們兩個成親的時間雖然不長,可進門喜也是有的……寧汐見飯桌上氣氛有些冷凝尷尬,忙笑著打圓場:“娘,你也真是急性子。

嫂子過門才兩三個月,哪有這麼快的.”

阮氏訕訕的笑了笑,扯開了話題。

到了晚上,路途勞頓的阮氏和寧有方早早的入睡了。

寧汐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眼前不停的晃動著容瑾的俊臉。

誒,真是沒出息。

才幾日沒見,竟然就想他了。

接下來還得熬上三個月呢……寧汐睜著眼發了會兒呆,還是毫無睡意。

索性起床穿衣,準備去找寧暉聊聊天。

寧暉多年習慣,每天晚睡前必然要看會兒書。

做了縣令之後,這個習慣也沒改。

寧汐循著記憶去了書房,果然見書房裡面亮著燈,心裡一喜,湊了過去。

正打算敲門,忽聽的屋內傳來說話聲。

寧汐的手不自覺的在半空中停住了。

“相公,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回屋歇著吧!”

葉薇的聲音依舊溫雅動聽,可卻隱隱透露出幾分落寞:“書房裡的床鋪被褥也得暫且收起來,不然,明天若是被婆婆他們發現了,只怕不好交代.”

在寧家小院的時候,兩人雖同床共枕,卻無身體接觸。

到了郫縣,寧暉乾脆直接睡在了書房,連臥室都不回了。

葉薇自小便受到嚴格的閨秀教養,縱然心裡滿是悽苦,可從不訴之於口。

就連貼身丫鬟紅梅也只以為兩人相處不算和睦才會分房,壓根沒想到兩人根本就未圓房。

寧暉猶豫了片刻,才點頭應了:“好吧!”

明亮的燭火下,寧暉眼中的不情願清清楚楚的呈現出葉薇的眼前。

葉薇的心像被針刺一般痛不可當,眼眶忽的溼潤了,顫抖著張口問道:“相公,我到底哪兒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好不好?”

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她?寧暉歉然的低語:“你很好。

是……是我不好.”

說起來,葉薇真的沒什麼可挑剔的地方。

人長的美不說,又讀書識字,頗有幾分見識。

性子雖不算十分柔順,可對他卻體貼備至,這樣的妻子,簡直無可挑剔。

可男人的心就是這樣。

求而不得的那一個,才是心底最好的……葉薇固執的不肯落淚,定定的看著寧暉,將心底盤亙了許久的疑問問出了口:“相公,你心底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能讓一個男人對美麗溫柔的妻子視而不見的,只有這一個可能了!寧暉默然,並未否認。

葉薇眼眶中的淚水緩緩的滑過臉頰:“你既已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麼還要娶我?既然娶了我,為何又如此的冷落我?這麼久了,你連和我圓房都不肯。

今天婆婆問起孩子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回答?”

寧暉自嘲的苦笑,低低的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娶不到自己喜歡的姑娘,便任由父母安排,娶了你。

可卻從未善待過你。

對不起……”葉薇的啜泣聲從門裡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寧暉不是鐵石心腸,又是歉疚又是無奈,有心哄幾句,卻又覺得所有的語言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寧汐在門外,緩緩的將手縮了回來,心裡也沉甸甸的。

沒想到,寧暉居然至今都沒和葉薇圓房。

怪不得在阮氏問起是否懷孕的時候葉薇的臉色是那般的不自然。

怪不得寧暉和葉薇之間連眼神交流都幾乎沒有。

這哪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夫妻……屋子裡的啜泣聲依舊沒停。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敲門進去,寧暉一定十分尷尬。

葉薇更是毫無顏面。

寧汐想了想,決定躡手躡腳的離開。

有些話,還是私下裡勸寧暉比較好……後退兩步,腳下忽的踩中了一塊石子。

寧汐一個不提防,腳脖子扭了一下,痛呼了一聲:“誒喲!”

聲音雖然不響亮,卻足以驚動寧暉和葉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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