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危險已經遠離。
狂人逐漸消弭。
sct在洛城掀起的風波已經結束。
平常的民用住宅內。
牆上全是樂隊海報,房間角落還擺著架子鼓以及一些樂器,還有著頗為復古的磚石牆面,和一些車牌裝飾。
隨著鬧鐘吵嚷著無比刺耳的鈴聲,時間顯示現在是早上七點,尤金迷迷糊糊的醒來,她很長時間很沒睡得這麼舒服過,就準備拍打鬧鐘讓它停下來。
但驟的她想起了今天是個特別重要的日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耽擱。
尤金麻利的起了床,她是從來不整理被褥的型別,拍下鬧鐘,穿著卡通圖案睡衣,無精打采的到盥洗室洗漱。
一邊刷著牙,嘴裡全是牙膏泡沫,她來到窗戶旁邊,拉開窗簾,發現外面在下著小雨,跟天氣預報說的一樣。
基礎通訊漸漸恢復了正軌,洛城內能收到氣象局的訊息。
洗漱完畢後,尤金開啟冰箱,裡面顯得有些可憐,因為前段時間的大停電,什麼新鮮的東西都沒有,只有昨天臨時買的培根和雞蛋,本來準備做點早餐,卻發現完全沒有胃口。
是被那個混蛋影響了麼?尤金關上冰箱門,到衣櫃翻找著衣服。
她長吐出一口氣,自己可沒有連衣裙之類的,不過好在還有一身黑色的西服,穿上白色襯衣套上西服後。
尤金利落的出了門。
太多警員,軍人,還有十一科的成員犧牲在了這次動亂之中。
新的職能人員接管了市政廳,為了讓洛城恢復生機,象徵意義的東西不可少,要為這些捍衛和平的人修建陵園,以及立碑。
很快就劃出了一塊區域,一週不到的時間就修建完畢,臨近好徠塢,並且靠海,風景無比宜人。
儘管格蕾生前違背最高指揮部的命令,但不可否認她所作出的卓越貢獻。
今天要舉行格蕾的葬禮。
早上十點。
臨近好徠塢的寧靜墓園中,其中一塊墓碑格外醒目,因為前來緬懷的人太多了,被表達哀悼之意的鮮花堆砌了一圈。
灰濛濛的天飄著毛毛雨,沒有人打傘,皆是著肅穆的黑色服裝前來送行。
為數不多還倖存著的十一科成員,格蕾生前在軍部的戰友,以及她在對策局內的很多朋友。
包括其他科室的最高負責人。
牧師在唸著悼詞。
這座陵園埋著太多十一科的人,塞卡也在那追逐戰中陣亡了,他是同時和幾個作戰目錄的人員戰鬥,甚至是……沒有全屍,只好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葬在了梅的旁邊。
所有前來哀悼的人神情都無比沉痛。
尤金髮現了一個坐著輪椅的女孩,十幾歲的樣子,她悲慟的抽泣聲在寂靜的氛圍中傳蕩著,她的雙腳上長著黑色的結晶,尤金明白,這是潛淵症惡化的跡象。
她接著掃了一轉,並沒有發現柯林的身影,這種場合他不可能不來。
直到往後面看去,才發現伊琳娜在和他說些什麼。
“我知道了.”
柯林臉色陰沉無比,隨著伊琳娜說完之後,他徑直離開了墓園。
在他即將要上車的時候。
尤金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裡?”
尤金詢問著。
“有一些不得不去處理的,最後的事.”
說罷後。
柯林走出墓園,開車離去。
………………李斯特。
完全瘋了。
他已經徹底暴走失控,在一週內殺了十多個人,現已在聖塔莫尼卡碼頭被攔截,力量被完全消耗乾淨,隨時能夠殺死他。
但沒人能下得去手。
沒人能殺死一個……曾經做出那麼多貢獻,與自己並肩作戰的男人。
於是他提出了一個方案。
車前窗的雨刷搖曳著,但怎麼也洗刷不乾淨那洶湧而來的朦朧雨水,柯林開著車,來到了聖塔莫尼卡碼頭。
摩天輪早就停止了運轉,他開啟車門下了車,雨水瞬間將他淋溼。
對策局的探員將這裡包圍,柯林越過一個又一個人,來到碼頭邊緣,一座深入海洋的棧橋。
灰濛濛的天幕,雨水無序的揮打在深藍滾動無邊無際的海面,盪漾無限的漣漪。
李斯特身上全是血跡,背對著柯林,坐在棧橋的邊緣上,興許是在欣賞著大海。
柯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同時他也有一些憤恨。
“為什麼是我.”
柯林看著李斯特的背影,伊琳娜接到訊息後,在她的轉述中,李斯特要柯林來殺了他。
“你終於來了.”
李斯特慢慢站起身來,轉過了身子,他的症狀已經完全惡化,被異象反噬,整隻手臂,包括半張臉,都變為了醜惡的光譜,那些如凝油表面髒色的光斑,在體表上不停滾動。
柯林只是重複著那一句話。
“為什麼是我,我必須要明白之後,才會那樣做.”
柯林甚至是質問著。
李斯特頓了一會兒,說道:“當然是你,我找不到任何比你更合適的人了.”
“你無疑是我見過最殘忍的人.”
“在那恐怖森林裡,你燒死了那麼多人.”
“我認為.”
“就算再多一個,對你來說也根本不算什麼.”
李斯特冰冷的說道。
似乎是被激怒,或是某種更深層的情緒。
柯林從懷中取出了手槍,對準了李斯特,但仍舊沒有扣動扳機。
李斯特毫不動容,這就是自己的宿命,神情竟有些怪異的滿足。
“實際上對策局內部也有一些失控的感染者,你知道的,所謂的新晉探員.”
“總要有人承擔這份罪孽.”
“也是我在負責抹殺那些人.”
李斯特繼續補充著,看著柯林的神情越來越陰鬱,他丟擲了自己最後的疑問。
“我常常會陷入這樣一個難題.”
“我不知道該用槍射擊他們的腦袋,還是他們的心臟.”
“我遇上過的所有問題,都沒有這個問題複雜.”
“如果打他們的腦袋,他們更好過一點,沒有痛楚的死去,但那種慘狀……那種慘狀會讓我揹負罪孽.”
“但如果打他們的心臟,我就更好過一點,但他們就會更加痛苦,慢慢邁向死亡的恐懼.”
“沒有任何公式,拓撲學,這卻是……”“我這一生中遇到過最大的難題.”
李斯特的神情隱隱有些痛苦,回想起了太多暴虐的記憶。
柯林的手隱隱已經有些發抖。
是的。
就像李斯特說的一樣。
他也不知道,是該打李斯特的心臟,還是打他的腦袋。
驟然。
李斯特的表情有些釋然。
“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因為我給自己注射了鎮痛劑.”
“這就是我的應對之策.”
“動手吧.”
“柯林.”
砰!柯林一槍,精準命中了在了李斯特的心臟上,汩汩的溢著血漿。
“啊……”李斯特發出有些唏噓的瀕死哀鳴,雨水沖刷著那些血液,把他渾身淋得澆溼。
他轉過身去,頹力的跪倒在地,目睹著無盡幽邃的大海。
“這樣一來……”“一個新的問題……”“就轉化為了一個已經解決的問題.”
………………(第三卷·加州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