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既定的時間,新任的亳州總管趙翌夫婦便於正月十六之日啟程前往亳州,因為姑母李皇后和父親李章的依依不捨,這一支南下的隊伍可謂是賺足了世人驚訝的矚目。

李皇后於臨行前賜予李綏無數珍奇異寶,光是珠寶首飾、錦衣緞子、各色擺設物件便足足拉了有十餘車,更遑論怕李綏吃慣了長安的美食佳餚,擔心她去了亳州不習慣,又賜下了御廚、宮娥將近百人,若是李綏心中自不想如此鋪張乍眼,但這既然是姑母的一片心意,又不能駁了她的好意,因而這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出去那一刻,便將長安的朱雀大街佔了大半,前面的隊伍都行出長安城了,後面的隊伍尚走了一半。除此以外,父親李章怕李綏去了亳州,遠離了親朋好友只怕無趣,因而還將隴西李氏的許多珍貴藏書都裝車跟隨他們去了亳州。

看著那滿滿數十車的古籍孤本,李綏不由在想,若不是有趙翌的名頭,有御陵王府的守軍護送,她只怕要為這些書日夜擔驚受怕,這一路南下都會難以安寢了。

正因為這盛大的排場隨行,原本計劃半月便能趕至亳州的他們,這一路走走停停,愣是花了足足一月餘,於三月初才到達了亳州地界。

因著趙翌的威名遠揚,李綏更是皇室宗親,出身隴西李氏,那亳州的大小官員自是不敢等閒待之,只聽得他們離開長安那一刻,便在迎接儀式上做足了準備。

因而當李綏他們的車駕到達亳州之時,便在朝陽的金芒中看到了一座生機勃勃的亳州城,還有穿著官服,整齊劃一排列在城門處的官員們,便是連地方的鄉紳百姓都如過節慶般,穿著新衣等侯著他們的到來。

在亳州官員們的盛情之下,以刺史為首的官員們皆熱情地掏出自己的俸祿為趙翌和李綏擺下了三日筵席,為了能早些融入這個新的環境,更快地瞭解這當地的風情,李綏便陪著趙翌連連出席了三日,更是大方地於筵席之上將隨行帶來的古籍孤本借給亳州的州學學習抄錄,只這一順水人情的舉動便震動了亳州計程車族學子,朝夕之間,御陵王妃的賢能之名便傳遍了亳州,乃至整個大興。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步入正軌,趙翌已然換上總管的嶄新官服,開始召集亳州官員,正式處理政務之時,李綏卻是被亳州的一場倒春寒激出了風寒,纏綿病榻了半月餘,直到三月下旬,這才有所好轉,恢復了氣色。

這一日清晨,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聽著窗外杜鵑啼鳴,一縷溫柔的陽光自窗柩探入,落在李綏的連珠帳前,感受到光源透射過來,睡夢中的李綏緩緩甦醒,偏首間便能看到窗外的大好春光。

“念奴——”

聽到李綏的動靜,念奴和玉奴便帶著侍女們魚貫而入,一番梳洗後,李綏便在妝臺前撫了撫剛簪好的步搖問道:“趙翌呢?”

“回王妃,大王清晨便去了總管府,方才聽宗明回來說,大王今日要去

聽了念奴的回話,李綏點了點頭,轉頭自侍女手中選了條天青色的蜀錦裙子道:“今日天氣好,我們也出去走走罷。”

念奴溫言與玉奴相視一眼,隨即道:“王妃身子將好,如今雖回暖了,但風卻不小,要不還是——”

“無妨。”

李綏不等念奴說完話便眼神示意侍女替她穿衣道:“戴上冪籬便是了,來了亳州一月餘了,咱們連這頌園都未出過,豈非無趣。”

見李綏執意如此,念奴也不好再勸,只得問道:“王妃今日想去何處,我這就去提前準備著。”

“咱們去州里的州學看看,莫要太過麻煩,就你我、玉奴,再帶上幾個人輕車簡從地便好。”

待用了午膳,李綏便乘車朝著亳州的州學而去,一到門外,看著面前牌匾上風雅遒勁的大字,李綏心下滿意地由念奴扶著下了車。

“王妃怎麼想著來此處?”

李綏聞言笑了笑道:“這地方是否安寧平穩,便與教化息息相關,若是教化得宜,風氣良正,自是會路不拾遺、夜不蔽戶,如今趙翌忙於這一州事務分不開身,旁的我幫不上忙,考察這當地的教育事宜,我卻是有幾分資格的。”

說話間,主僕三人便來到了門口,門外的守衛見了正要攔,便聽念奴出聲道:“御陵王妃前來看望州學學子。”

此話一出,隨著冑甲碰撞的聲音,門外的守衛們當即恭敬地行下禮來,眼見有人要去稟報,李綏便攔了道:“今日是微服私訪,無需相報,你們只管守你們的,我們自己走走便是。”

說完話,李綏便在唸奴和玉奴的陪同下走了進去。

眼前的亳州州學不愧是大州的學府,李綏極目望去,便見此地佔地寬闊,規劃整齊,講堂、藏書閣、孔廟等皆設定齊全,既有竹林野趣,亦有亭臺水榭,能在此處研學,倒的確是雅緻。

直走出竹林,繞過水榭,李綏便聽到了朗朗的讀書聲,李綏主僕三人聞聲而去,便看到了學子們正規整地安坐於席上,此刻雖無學官在上,卻無一人交頭接耳,浪費這大好的時光。

“看來這亳州的學子們,倒是好學的很。”

聽到念奴的感慨,李綏也是噙著贊同的笑意,就在李綏將要離開,想要去尋州學的長官坐談一番時,便聽到講堂上傳來了陣陣的嬉笑聲。

“你個小鄉吧佬還敢來偷學,莫不是上次挨的打還不夠?”

回頭間,李綏便見一錦衣華服,約莫十四五歲的學子正自席上走向講堂外的臺磯處,而在臺磯旁的角落裡,正孤獨地站著一個七八歲,穿著樸素布衣的小男孩兒。

其他的學子們瞧見了這一幕,有的事不關己地繼續揹著自己手中的書,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默然不語,只在一旁小心看著,還有三兩個同樣衣著不凡的學子更是湊熱鬧般跟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奚落起來。

“門外不是有守衛?你小子是怎麼躥進來的?”

“莫不是又從那狗洞爬進來的罷?”

說話間,有的學子還刻意嗅了嗅,直嗅到那男孩身上時才嫌惡地道:“怪道將那晦氣都帶進來了。”

饒是受到如此的譏諷,那小男孩依舊筆直地站在那,雖只恍惚看到了個側影,李綏也能感受到那不屈的靈魂。

那領頭的華服學子見了,居高臨下地站在臺磯上,以書將杵在那男孩的身上,直用力將他推後了幾步,才不屑地道:“狼狽如家犬一般,人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的父母既然都是下賤的佃農,你便該有自知之明,去繼承你們那份‘家業’,好好拿著鋤頭,想想怎麼長點收成才是。”

此話一出,頓時收到眾多學子的鬨笑,就在李綏神情變得嚴肅之時,又一個學子出聲陰陽怪氣地諷刺道:“可人家不信命,非要跟個巴兒狗一般舔著臉求著長史進咱們州學打雜工,明著打工,暗裡偷學,倒是將竊賊的暗度陳倉之術學了個十成十。”

此話一出,那為首的學子冷哼一聲,臉色陰沉地示意身邊的學童上前將那男孩兒制住,隨即轉身便從身後一學子的桌案上拾起茶盞潑在那男孩兒的身上,滾燙的茶水激得男孩兒一個戰慄,隨即耳邊便傳來刺耳的辱罵聲。

“你這般身份的人,便是於我倒夜香都不配,更遑論與我們同坐一屋簷之下,沒得辱沒了我等的身份,今日我便去尋長史,將你攆出去,讓你好好做你的下等人去。”

說罷,那學子看了眼身邊簇擁著的人道:“去,他不是渴望舞文弄墨麼,就滿足滿足他。”

此話一出,其他學子頓時明白其中之意,當即笑著去拿了案上的硯臺便要朝那男孩兒潑去。

“住手!”

隨著李綏的一聲慍怒低喝,講堂上的學子們皆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饒是如此,那墨汁仍舊有不少潑到了那男孩兒的身上,臉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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