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一早李綏已是起了身,在唸奴等人的服侍下梳洗罷,換上了一身硃紅縷金繡雙鳳穿牡丹齊腰花籠裙,領口和袖口上皆針腳細緻地壓了一圈卍字紋樣,再裹上一層狐毛領,披上一件厚厚的鶴氅,這才帶著一眾婢女去了李氏所在的朝露院。

當李綏進了朝露院正屋內,繞過屏扇去了側間,一開啟軟簾便瞧著李氏已是穿戴整齊,氣度雍容地坐在胡床上,手中正捧著一本冊子,身旁立著銀娘似是在回稟什麼。

聽著打簾聲,李氏與銀娘皆抬頭看來,一瞧見是李綏來了,李氏眉眼笑著道:“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早,不睡個日上三竿了?”

見李氏打趣自己,李綏慣常地走進去,順勢依偎在李氏身旁,挽住李氏的手道:“您是知道的,這些日子寶纓也不在府裡,二郎如今婚期已近是個大忙人,三郎就更不消說了,獨獨我是個閒者,日日裡睡得多了,哪裡還有那麼多瞌睡的.”

感受到小娘子膩在自己跟前兒,李氏認真的神情也是難得舒緩,此刻只自然而然地將李綏攬入懷中看向銀娘道:“你快吩咐下去,今日郡主也過來用早膳,讓廚房按著阿蠻的喜好再添上她喜歡吃的幾樣.”

正當銀娘笑著應聲走了兩步時,李氏又想起什麼喚住道:“冬日裡阿蠻最喜歡水盆羊肉湯,叫廚房午間也做上——”說罷李氏看向身側的李綏道:“午膳也正好在這兒吃.”

李綏聞言哪裡有不願意的,當即環住李氏的腰倚靠著李氏道:“姑母總是想著我的.”

“這話說的膩歪,我若不想著你,還能想著誰?”

李綏聞言坐回身子,眸光狡黠,不緊不慢道:“二郎三郎姑母豈有不想的,待到日後再有了孫兒,阿蠻便不知排在哪裡去了.”

聽到李綏的話,李氏自然是笑的合不攏嘴,打簾入裡的銀娘見了也是脫口道:“夫人瞧瞧,您這是該為郡主尋上一位如意郎君了.”

眼見話頭扯到自己身上,李綏當即扭頭看向銀娘佯裝薄嗔道:“哪有當著女兒家說這些的,銀娘這可是不把我當個女嬌娥了.”

說話間銀娘笑著討饒,李綏已是瞥到案頭上的冊子,轉而出聲道:“姑母這是在看二郎大婚的禮單.”

李氏聞言點了點頭,隨和地示意李綏翻開看一看。

“你再瞧瞧如何?”

李綏見此拿起那冊子翻開,只覺得李氏當真是要傾盡財力的替楊延和寶纓舉辦一場盛世婚禮,看著禮單上琳琅滿目、花式繁多的金器玉器瓷器,只怕排在後面的銀器也不過是徒個兆頭好才寫了進去的。

到了正禮那日,長安城又該是何等的風光熱鬧。

“姑母的眼光哪裡有不好的,這裡面任一一件擺出去也都是價值連城,頗有底蘊的好東西,可把我都看花了眼了.”

見李綏笑著合上冊子擺回去,李氏也是欣然地拉了她的手道:“如今你正好瞧瞧這禮單,待到日後你大婚,姑母也自是比照著來,斷不能叫我們李家女兒比旁人短了去.”

聽到李氏的話,李綏自然是相信的,李氏對她的好,她從未懷疑過,無論是前世還是今朝,李氏於她終歸是不同的。

正當婢女們擺上了早飯進來請時,李綏一邊同銀娘扶著李氏起身,瞥首間正好瞧見了被丟在角落裡的幾本經冊,李綏心下了然,佯裝無意地道:“那是榮安送來的經書?”

李氏聞言順著李綏的目光看去,原本隨和的眸光頓時冷凜下去,臉色雖如常,語中卻已多了幾分平淡道:“前日崔氏送來的,字的確是出挑,不過心思不正,抄寫的再好,供到菩薩前,也只恐擾菩薩清淨.”

聽到李氏如此說,李綏並不覺得意外,只待二人朝外走時,李綏適才出聲道:“我聽聞前兩日琳琅院傳出來訊息,說榮安身體不適,這幾日都還未好.”

李氏聞言已是寶相莊嚴,神情冷肅地坐下,一旁的銀娘見了,悄悄示意侍立的人退了下去,親自替李氏斟湯佈菜起來。

“人食五穀雜糧總會有不好,一會兒讓銀娘挑幾樣東西送去,全了臉面便足了.”

銀娘聞言應了聲,李氏已是喝了一口湯,下一刻再看李素才終於臉色稍霽道:“這湯鮮美,你應是喜歡的,快嚐嚐.”

一旁正替李綏佈菜的念奴聞言,已然用小玉碗添了一碗遞到李綏面前,李綏接過飲了一口,心中當然明白,李氏這些年來雖說面上皆是一視同仁,但心裡從未將庶子庶女看在眼裡過。

而這其中,最讓她不喜的也莫過於榮安縣主。

因著阿姐早早嫁入宮裡,楊崇淵便自然而然將拳拳父愛給了榮安,但在李氏眼中,榮安並非自己肚子裡生出去的,一個庶女即便出身世家,也不該如阿姐,如她一般得到那許多嫡出才有的排面和風光。

“姑母.”

寂靜中聽到李綏輕喚,李氏抬頭間,正對上小娘子認真的目光,與往日似乎隱隱不同,這一刻她已是明白李綏接下來必是有重要的話要說。

“榮安這些年總歸是姑父最寵愛的女兒,其間的血緣情深改變不了,如今榮安拘在院子裡,姑父雖未像從前那般得過且過,也是看在二郎大婚在即,再加之武威將軍夫婦現在也在長安,得全了這歉意罷了,可事情過後,從前如何,以後想必也會如何.”

見李綏如此說,李氏眸色微沉,李綏知道這些姑母都是知曉,明白的。

“阿蠻只是想著姑母莫要為了旁人,與姑父漸行漸遠,反倒是應了旁人之意.”

驟然聽到這裡,李氏眸光暗流湧動,再看近前李綏時心下已開始思量起來。

是了,平日裡那榮安如何好的身子,與阿蠻一般騎馬打球樣樣精通,被崔氏和一眾婢女前呼後擁照顧的再妥帖不過了,怎麼方抄了幾卷經書,轉眼間便生了病了。

明眼人知道的不覺有甚,不知道的還只當是被她這個嫡母逼著抄寫經書太過疲累導致的。

若為此楊崇淵與她生了齟齬她倒並無所謂,終歸他二人如此已不是一天兩天,更不是一件兩件所累積的,可她卻不能容忍自己被這麼一個小丫頭算計,損了這些年來的名聲。

一想到此,李氏眸中更是寒意更起,這些日子當真是她忙於二郎的婚事,昏了頭了,竟險些被一個小小庶女擺了一道。

念及此,李氏當即看向銀娘冷聲道:“我這些天忙忘了,你也忘了不成,這些事怎的也未與我報來.”

聽到李氏斥責銀娘連忙頷首應聲,一旁的李綏見了適才緩和氣氛的勸慰道:“姑母可是怨錯了人,二郎是您跟前兒長大的,您為他的大婚操心,銀娘哪有清閒的,也只得我才是這府裡唯一的閒人.”

見李綏替自己求情銀娘自是流露出感激,李氏也並未真的生氣,此刻聽了李綏的話也只是道:“好了,起來吧.”

說罷,李氏看向李綏道:“既然榮安病了,你這個大閒人便陪著我一會兒去瞧瞧,讓崔氏和府裡的大夫也跟著咱們一塊去.”

聽到李氏如此說,李綏自然笑著應了,在她的示意下,銀娘已是下去先尋了大夫。

“這些日子我是真的忙糊塗了,幸得你今日與姑母說了這些.”

看到李氏眸中欣慰隨和,李綏抿笑道:“闔府裡只有姑母二郎三郎與阿蠻最親,阿蠻若不替您思慮,又能為誰思慮.”

聽到李綏如此說,李氏感念地點了點頭,輕拍李綏的手適才道:“吃飯罷.”

待到一頓飯後,李綏親自扶著李氏朝著琳琅院去,因著要查探虛實,所以事先也並未提前與崔氏知會,只待走至琳琅院門口,李氏這才淡然出聲道:“去請崔夫人.”

話音一落,李氏已是提步朝裡走去,待到行至榮安所居的屋外,在銀孃的眼神下,門口的婢女也不敢大聲聲張,只小心翼翼地低下頭,恭敬地替李氏掀開軟簾,李氏這才凜然朝裡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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