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綏聞聲隨著眾人轉頭看去,卻見被茫茫大雪覆蓋了全身,衣裙已然被全部浸溼,此刻甚至已是凍結成冰來的陳氏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生息,緊緊閉著眼咬著牙關,猶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躺在江麗華的懷中。

“阿孃,阿孃——”在這凜冽的寒風大雪中,江麗華絕望地跪在地上,緊緊將陳氏摟著,看著陳氏身子冰冷地躺在地上,一邊瘋了般扯下身上的披風蓋在陳氏的身上,一邊紅著眼朝著李綏不停地磕頭,直磕得額頭紅腫,嘴裡卻始終不忘乞求的唸叨。

“郡主,郡主求求您救救我阿孃,求求您救救我阿孃——”看著這斗轉直下的一幕,向來厲害的月昭儀此刻也是被驚得臉色一怔,生生愣在那兒。

她的確是憎惡江麗華母女,憎惡的恨不得她們二人立即去死,可她卻並不想讓人就這般眾目睽睽死在她手裡,還是在這個時候——她原本是想趁此將陳氏送去暴室,讓她撿珠子也不過是殺雞儆猴,一來羞辱她們母女,二來好好給那江麗華一個警告,以回饋當日她在梅苑所受的屈辱罷了。

此刻聽著耳邊嗡嗡的乞求聲,月昭儀的腦海中再次浮現李綏方才說的話,當下也沒了主意。

“將人先送回房裡,立即請醫官來看看.”

聽到李綏的話,眾人皆有些驚訝,因為這宮裡除了嬪妃和女官以外,都是沒有醫官診病資格的,但此刻——“謝謝郡主,謝謝郡主.”

看著腳下不停叩頭的江麗華,李綏的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嚴肅地道:“如今殿下尚在休養,我絕不讓宮內的事務再令她煩惱憂神,至於破例請醫官一事,乃是我所為,待陛下回來我自會親自解釋,一切結果我一力承擔.”

說罷,李綏便眼神示意人將陳氏移入房中。

這一刻,眾人也漸漸恍然大悟,永寧郡主向來維護中宮,當初能以一己之力坐鎮立政殿,極力護皇后生產。

如今為了皇后,打破宮中規矩,想要救下江麗華的母親,讓楊皇后少些煩心事也就不奇怪了。

更何況,江麗華如今還是陛下青睞之人。

舉手之勞,陛下只怕不僅不會因這小事問罪自己的表妹,只怕反倒是想要嘉獎罷。

看著眾人百態,李綏自然明白她們心中所想,當她再側目看向身旁時,便見一向眼高於頂,無所畏懼的月昭儀此刻也是難得變了臉色,頗有幾分魂不守舍的樣子。

李綏見此心下冷笑,面色卻是如常地道:“外面天寒,昭儀還是與我一同入內等候罷,至於此事如何,昭儀還是要知道的好.”

聽到李綏的話,月昭儀手中不由緊了緊,看著神情坦然地李綏,卻如夢中醒來般緊張地點頭道:“好、好.”

當醫官被帶來行禮時,李綏已是同月昭儀坐在外屋正襟等候,相比於月昭儀的惴惴不安,李綏此刻只默然拾起熱茶輕飲。

就在此時,急促的腳步聲自裡屋而來,漸行漸近。

當醫官小心走出來時,原本沉默的月昭儀頓時坐得更加端正了些。

“如何?”

聽到李綏的詢問,醫官搖了搖頭,頗有些盡了力的感嘆道:“回郡主,病者原本積勞成疾,患上了心疾,再加之此前感染了風寒就更不宜受涼,因而今日浸泡於冰水中,不僅加重了病情,還——”說到此,醫官小心翼翼覷了眼月昭儀等待的臉色,隨即出聲道:“促使心疾復發,這才沒了氣息,方才臣已施針,但病者四肢僵硬,瞳孔渙散,已是藥石無靈了.”

聽到屋內江麗華痛苦而絕望的哭聲,李綏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迦莫,你留下來處理罷.”

說話間,李綏已是起身朝著迦莫下了吩咐,隨即側首向月昭儀行下一禮,便道:“今日昭儀受驚了,也早些回宮歇息罷,我也該回去向殿下覆命.”

眼看月昭儀茫茫然點頭,李綏頷首間便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將那夾雜著絕望、不甘、仇恨的聲音留在了背後。

……待到入夜時分,立政殿內依舊平靜,李綏看著默然不語,秀眉緊鎖的楊皇后,不由伸出手探過去,覆蓋著楊皇后的手勸慰道:“月昭儀經上回的事,是鐵了心要對江麗華母女行敲打之舉,即便今日不為,他日也會的.”

聽到李綏的話,楊皇后眉目鬆開,搖了搖頭嘆息道:“終究是是鬧出了人命,又是在這新歲裡,我作為中宮,不能治理的六宮祥和,反為四郎他添憂,讓那些大臣抓住了由頭再——”“阿姐——”聽到楊皇后漸漸自責起來,李綏心中憋悶,方要說話,卻聽到外間響起了腳步聲,下一刻,去探聽訊息的迦莫已是進來行了禮。

“如何?”

聽到楊皇后的問詢,迦莫恭敬頷首道:“一部分朝臣上書說陛下太過寵幸月昭儀,失了法度,才會讓月昭儀仗著聖寵仗著突厥一直以來在宮中橫行跋扈,為所欲為,更說陛下如此寬容月昭儀,無疑是抬高突厥,涼了邊關將士的心.”

看著楊皇后神色漸漸凝重,迦莫低垂下眼眸,繼續低沉道:“以尚書令為首的朝臣也面見了陛下,認為此事原是陳氏損壞御賜之物,本就該罰,因而不宜在與突厥難得交好之時,為了一個奴婢與突厥爭執。

彭城長公主為此先是去綾綺殿斥責了一番便去紫宸殿面見了陛下,方才紫宸殿傳出訊息來,此事已然有了定奪,月昭儀處置失度罰俸五個月,降為了充儀,赫連容、赫蓮娜杖責二十,掖庭宮知善身為管事,不行勸諫之能,已被革職,杖責後攆出了宮.”

聽到迦莫沒有再說話,楊皇后沉默下來,已是明白,今日之事,已然成了她父親的一個矛頭,而這矛頭直直地對準了他的夫君元成帝。

察覺到楊皇后的異樣,李綏垂眉平靜道:“阿姐,今日之事,非你之責,而是阿兄慣出來的——”“阿蠻.”

聽到李綏的話,楊皇后提醒的看向身旁李綏,姐妹目光交匯的那一刻,楊皇后的話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她知道,阿蠻說的沒有錯。

即便今日鬧出了人命,即便那人是江女官的生母,月昭儀也沒有被撼動絲毫。

“好了阿姐,守了一日你也累了,歇息罷.”

聽到李綏的溫聲勸慰,楊皇后點了點頭,起身時想了想,終是出聲道:“陳氏既沒了,此事便罷了,好生將人安葬了吧.”

迦莫聞言頷首,李綏扶著楊皇后朝著裡屋去一邊道:“事情如何,眾人皆知,為安宮內眾人的心,阿姐不如賜下恩典,讓那紫宸殿侍詔親自送她母親出宮安葬罷了.”

聽了李綏的話,楊皇后頓步看過去,對上少女的目光時,心下卻明白。

眼前的妹妹是想借此替她收攏人心,也能替她的夫君解難。

“也好.”

待服侍楊皇后睡下,李綏轉而看向迦莫道:“派人將恩典告訴陛下,也告知那女官罷.”

當迦莫恭敬領了命,李綏這才帶著念奴、玉奴朝著自己的寢宮而去,當走出大殿,看到遠處的燈火,李綏默然側首看了眼身旁的玉奴,玉奴已然頷首默然回與她安心的目光。

寒風中,李綏立在唸奴撐開的傘下,一步一步朝前路走去,黑夜中,一雙眸子卻如星辰般深沉而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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