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長安陰雨連綿。

沉雲密佈的籠罩下,雨水傾瀉順著瓦簷落下,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水晶簾砸在地上,路上的行人相比於平日要少了些,步履間也極為迅疾,只想著早日趕到目的地,免得那將衣角濺得濡溼的雨水再浸上半身。

這會在東城門處的一家酒肆,酒博士正撐在乾乾淨淨、擺放整齊的桌案上打盹,聽著外面的風雨聲,那瞌睡蟲簡直無孔不入般,讓他早已不住地迷糊點著頭。

“打三兩酒,兩盤炙肉,十個饢餅.”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響起,驚得那酒博士雙眼霍地睜開,然而當他看到來人穿得是破破舊舊,頭髮蓬鬆只以一根木簪子挽著,臉上也是黝黑跟沒洗乾淨一樣,頓時皺了皺眉生出懷疑來。

倒非他嫌棄,只是這天子腳下的長安城,時不時也會有那些偷雞摸狗,吃白食的不法之事。

方才這人所要得吃食雖說也不至於貴得天價,但畢竟這裡在城門口處,不比城中央如珍饈坊那般掙錢,不過是小本買賣罷了。

若眼前這人當真吃白食,到時候少不了要拿他的工錢抵扣,那怎麼能行?一想到此,酒博士人已清醒了大半,待他走出去,看到來人闊步走向一處矮案前跪坐下,隨即“嘭——”地一聲將一柄暫封冷芒的長劍擱在案上時,酒博士不由嚥了眼唾沫,縮了縮脖子,試探出聲道:“那、給您先添點茶?”

說罷,正當酒博士添茶時,男子已是大手一揮,甩出一串景元通寶,闊綽得讓酒博士眼前一亮,頓時安下心來。

“這,郎君這多了、多了.”

男子淡然掃了眼酒博士,隨即道:“剩下給你的.”

“噯.”

酒博士一聽,頓時眉開眼笑,要知道能在這樣的小酒肆裡遇到這樣的客人,那可真是比賭錢贏錢還不易。

“好嘞,我這就為您備菜溫酒去.”

待好酒好菜被酒博士端上了桌,男子這才先飲了幾碗酒開始啃起饢來,一旁的酒博士摩挲著手裡熱乎的通寶,喜不自甚地往懷裡一揣。

就在這外面雨聲不減,滴答滴答襲來陣陣清涼時,耳尖的男子突然聽到了冑甲聲,待他警醒地循聲看去,看到街對面正有幾個巡城的府兵漸行漸近,朝這方走來。

幾乎是同時,男子眉間一蹙,臉色生變,當即抬頭看向酒博士道:“可有後門?”

“啊?”

酒博士被問得一愣,隨即吶吶點頭道:“有、有,就從這兒穿過後堂,再——”不待他話說完,男子已是握劍起身道:“將飯菜給我裝上.”

在男子嚴肅的目光下,酒博士不敢耽擱,連忙拿油紙包好了遞給他。

下一刻,男子便揣著酒食朝酒博士方才所指的後堂而去。

果不其然穿過後堂,男子便看到了一處半掩著的後門,當即腳步加快地順著走了出去,轉身還不望將後門全然掩上。

就在他沉著臉朝後門外右手邊的巷子走去時,卻是看到幾個身形鬼魅,身手極高的人突然出現在巷子裡,頓時將他圍得團團轉。

知道對方來者不善,男子當即右手緊握長劍,拇指已然按在劍柄處,隱隱能聽到出鞘的冷鋒聲。

“阿兄——”就在此時,一個清亮的聲音猶如銀鈴般響在男子耳畔,當他回頭看去,目光對上一個衣裙可愛的小女孩兒時,立時眸中一紅,彷彿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曙光般幸福。

“阿蘭——”小女孩兒看到許久不曾見過的阿兄,小臉掛著欣喜的笑,葡萄珠子般的眼睛閃著光芒地撲了過去。

“阿兄,你怎麼許久都不來找我了——”看著懷中的妹妹埋在自己的懷中,語中悶悶帶著稚氣,男子冷酷的眉眼才終於化開溫暖安慰道:“是阿兄不好.”

“我不是讓你好好呆在觀中哪都別去嗎?”

聽到阿兄的責備,阿蘭將頭抬起,委屈地道:“是有人要抓我——”此話一出,男子頓時目光冷冽,警惕地看向包圍他的人,還有方才站在阿蘭身旁的帷帽女子。

“不是,姐姐是救了我的人.”

“救了你?”

男子懷疑地看向不過五歲的妹妹,當看到她確定地點頭時,才終於緩和許多,但還是隻拱手疏離地道:“謝娘子救小妹.”

“我能救一次,可未必能救得第二次.”

聽到此話,男子皺了皺眉,卻是看到對面女子隔著帷帽前的青紗與他道:“終究能救她的,只有你.”

男子牽著身旁的小妹,看了眼身旁個個不容小覷的暗衛,再看一眼那打扮不俗,氣度不凡的女子,約莫已知曉對方的非富即貴。

“還請娘子賜教.”

當男子隨著這一行人進了這巷子裡的一處小宅院時,看了眼宅院裡煙火氣息的簡陋佈置,再一看面前衣著華麗高不可攀的女子,心下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只怕他的行蹤早已被她知道了個清楚,才會讓她故意引來那一行巡城府兵將他逼入酒肆後門的這個巷子。

這分明,就是設好了局只等著他了。

“阿蘭,我要與這位姐姐說幾句話,你去外面等我好不好?”

聽到阿兄的話,阿蘭乖巧地點了點頭,便被一旁的侍女帶了出去,隨著門被關上,只聽得利刃出鞘聲瞬時劃破空氣,就當男子眸中一冷,攜劍突然攻來時,坐在那兒的李綏卻絲毫不意外,只聽得“叮——”地一聲,玉奴手中銀針順勢而出,將那劍打得偏離了幾分,而李綏也只是輕易地側首,便將這攻擊生生避開。

下一刻眼看玉奴眉目一寒,早已抬手露出袖駑對準自己時,外面的人也是應聲而入衝了進來,圍得水洩不通。

男子見此皺眉,終於停下了動作,因為只這一瞬,他便能明白為什麼面前人能放心留自己獨處一室。

那侍女出手狠戾果絕,身手不比在場的男子差,而眼前這個坐在那兒悠哉猶哉品茶的她更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你是誰?究竟想如何?”

聽到這毫無新意的話,李綏終於放下茶盞,擺了擺手待人都退了出去,才不緊不慢地道:“前些日子你不是方丟過我夫君的令牌麼?”

“你是御陵王妃?”

看到男子眸中異樣緊張地一凜,李綏含笑道:“你不必憂心,我今日尋你不過是再與你做個交易罷了?”

“我對御陵王不利,你會與我作交易?”

收到男子不為所動地質問,李綏依舊平靜端莊地跪坐在那兒道:“沒有永恆的朋友,更沒有永恆的敵人.”

說到此,李綏微抬頭看著面前男子道:“畢竟,我方從扶風郡王手中救了阿蘭不是嗎?”

此話一出,男子臉色變化,雙拳不由緊握住,眉目間縱橫的也越發深。

“請坐.”

在李綏示意下,男子思量後終於坐了下去。

“看得出來,你很愛阿蘭,否則作為楊行簡的死士,也不會將阿蘭藏起來——”說話間,李綏親自為對面人倒了一杯茶道:“可你把楊行簡想得也太簡單了些,我能救阿蘭,也不過是尋著他的蹤跡順手而已.”

“可如今他知道阿蘭丟了,就更不會放過你們二人,畢竟你身上揹著的秘密可是太重了.”

聽到李綏的分析,男子目光沉重,猶豫間深眸看向李綏道:“說罷,你想如何?”

“倒戈.”

聽到男子如此爽快詢問,李綏平靜地吐出兩個字來。

“只要你能做到,我敢保證,莫說楊行簡,便是整個宣王府也得焦頭爛額,無暇再顧及阿蘭一個小小的孩子,而我會幫你將阿蘭送到一個再安全不過的地方,這一生必然過得平安快樂.”

李綏的這一份交易中雖然沒有金錢珠寶,但卻是比這些還要讓此刻的他更安心。

從他為楊行簡做事起便做好了身死的準備,所以在當夜他們執行任務的這些兄弟被楊行簡出暗殺之時,他才能從中逃出來。

而他逃出來,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阿蘭罷了。

楊行簡不會放過他,他清楚,所以至少在他赴死之前,他想要給阿蘭找到一個完整的平安的家。

而眼前的御陵王妃,位高權重,必然有這個能力。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轉職散人,無限技能的我無敵了

君行九州

逆襲草根

阿朱不哭

無敵小民工

麻辣雞翅

身為主神的我總是被攻略

特米米

照耀遠方

清風徐徐ko

被綠三次,穿越異世成為阿斯塔特

八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