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此等謠言,簡直是荒謬至極——”楊崇淵平靜卻嚴肅的聲音自大殿上響起,在眾人小心翼翼地抬頭仰望中,楊崇淵轉而將目光落在國子監祭酒陸周的身上,眸底的嚴肅自然而然地化作欣慰與安撫道:“陸公說得對,此謠言雖是無稽之談,但卻有損我皇家清譽,不利於我朝與前周室皇族交好,更是致使人心惶惶,朝綱不穩。

所以此事,當立即徹查.”

說罷,楊崇淵轉而逡巡眾人沉聲道:“秦王.”

“臣在.”

看到秦王楊徹循聲而出,楊崇淵平靜地部署道:“你為雍州牧,便由你協同御史臺,金吾衛共同審理此案,長安縣、萬年縣從旁協助,務必於七日內找出謠言源頭,尋出幕後主使.”

聽到楊崇淵的君令,親王楊徹、御史大夫、金吾衛將軍,及隊伍後的長安縣、萬年縣縣令皆奏上前來,拱手應下此事。

“陛下——”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將要告一段落時,國子監祭酒陸周卻是再一次出聲打斷道:“決斷是非當行規避之例,秦王智勇雙全,又為雍州牧,的確有辦理此案之責、之能,然秦王亦是領陛下君命,派守軍保護臨淄王府上下安危之長官,是以再參與此案難免讓天下以為有失公允,難安人心.”

此話一出,四下頓時竊竊私語。

是啊,若非陸祭酒一言,他們竟差點忘了,一直以來京畿的所有陳氏皇族皆由陛下的幾位皇子、心腹派軍保護,其中秦王便是負責臨淄王府的治安守衛,若下毒一事當真是事實,那秦王作為長官,如何能不知曉其中原委?如此一來,豈非監守自——面對神色各異的朝臣,不待楊崇淵說話,陸周已是率先拱手道:“太子乃國之儲君,德才兼備,為人寬仁,有扶蘇之遺風,臣懇請此案由太子主辦審理,一可彰顯陛下看重,二來也可由太子代陛下安撫人心.”

待陸周話落,楊崇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出聲道:“陸祭酒思慮謹慎,倒是朕一時疏忽了,甚好.”

在楊崇淵朗笑間,眾人皆俯首聽命,楊徹此刻也默然垂下眼瞼,遮擋住眸底一閃而過的陰沉,因為他很清楚自這一刻,一切都被搬到了檯面上,以陸周為首的那些周室老臣,文人大儒都將因此與他劃開界限,再也拉攏不得。

可偏偏這些人,卻能聚攏天下文人才子的心。

禁足於宮的楊延,即便未出面,這一回也就此得到了更多的人心,如此巧合的事情,他不相信是天意,必定是有人有意為之。

而這個人,勢必是他前路上必須剷除的絆腳石。

“事既已畢,諸位便同朕安然等待罷.”

說話間,九五之尊的楊崇淵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竟然當著群臣的面,親自扶起跪地的陸周,語中感慨地道:“陸公年事已高,卻是不忘憂國憂民,替朕分憂,朕欣慰不已,日後諸事繁雜,還多要仰仗陸公為我大興培養文治武功的肱骨之才,朕雖不忍,但還是要請陸公留在朝堂——”說罷,楊崇淵彎下腰去,雙手拾起那國子監祭酒的朝冠,輕輕替陸周擦拭了朝官碰觸地面的邊緣,適才穩穩為其戴回去道:“陸公勞碌了.”

饒是陸周對面前的天子有著諸多的懷疑,但對於他周公吐哺一般的真誠之舉,到底是不好冷眼對之,因而順著楊崇淵的雙手攙扶,陸周終於緩緩站起身來,心下感慨地拱手道:“陛下胸有經略,乃我朝之福,臣不才,定當竭盡所能,替興朝社稷、替天下百姓彙集英才.”

“好、好——”聽到此話,楊崇淵一向嚴肅的眉眼帶著喜不自甚的笑,推心置腹地拍了拍陸周的手道:“有陸公這句話,朕便安心了.”

眼看方才還劍拔駑張的場面,突然化作眼前君臣一心,和諧為民的場景,一旁的朝臣在暗自吐下一口氣的同時,也感慨當朝天子的容人雅量,實在是堪比明君。

待到退朝之時,跪坐在席位上的陸周在晚輩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起身,就在他腿上微閃,險些沒站穩時,一雙手沉穩而有心地扶住了他。

“陸公小心.”

側首看到扶著自己,神情尊敬的秦王楊徹,陸周緩緩站正身子,朝著楊徹拱手行下君臣之禮,不卑不亢地道:“謝秦王.”

“請秦王先行——”看到面前軟硬不吃,絲毫不予自己親近的陸周,楊徹嚥下胸腔之內的那股滯氣,面上依舊親近一笑道:“陸公先行罷.”

見楊徹執意要禮讓,陸周便也不再多推辭,只遵循禮儀,一板一眼地行下一禮,道了一聲:“那臣便先行告辭了.”

說罷,陸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餘下楊徹獨自一人立在那兒,看著那抹清傲的背影,臉上依舊帶笑,手上卻是忍住了攥拳的衝動。

“阿兄如此禮讓,陸公卻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聽到身旁人傳來為他不平的聲音,楊徹回頭看了眼已然空曠的大殿,還有將身上前,壓低聲音抱怨的蜀王楊昭,眼眸嚴肅一凜,當即出聲道:“不得胡說.”

“是.”

看到楊昭被訓得低下頭,彷彿做錯事的孩子般,楊徹無聲地壓下體內的翻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走罷,看你那嘴巴噘得都能掛個油瓶了.”

聽到此話,楊昭適才小心翼翼地試探抬眸,待對上楊徹一如既往的笑眸,才當即放心地湊上去。

趁著正午的陽光,兄弟而人結伴而去,爽朗的說笑聲也為這空曠的殿前廣場增添了幾分溫情。

是夜,月明星稀。

方就今日長安城漫城的風波,安撫了府內一眾人的陳之硯疲憊地朝自己的書房走去,月光的印照下,他的眉眼間是揮之不去的肅穆和擔憂。

時至今日,若非那一首童謠,他們竟連自己將死於非命的真相都探查不到半分,從前的陳氏皇族,已然落敗到如此地步。

而他,卻是什麼也做不得。

“郎君.”

一聲低喚打斷了陳之硯的思緒,抬頭間當看到上官令的貼身侍女瑞珠時,陳之硯勉強鬆緩眉目道:“怎麼了?”

“知道郎君勞累還未用飯,娘子已親自做了一桌晚飯,請郎君共用.”

此刻滿懷心緒的陳之硯並無什麼胃口,但想到如今局勢,想到孑然一人孤獨無依的上官令,拒絕的話終究未有說出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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