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紅黑色的血液從寧原的眼底流出，在他眼中周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昏黑，到處都閃爍著複雜色的條紋。
就像是ai繪畫生成的複雜紋理一般，詭異的難以理解。
耳邊響起一聲聲低沉的嘶吼，這些憤怒且尖銳的咆哮聲，仿若鋼針刺穿腦海一般，讓他的神智瀕臨崩潰。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臂已然變成了兩團不可名狀的東西，即像是觸手，又像是某種水蛭。
緊接著，那些條紋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張開，無數張人臉從條紋中鑽出，向著寧原低語，隨著低語聲越來越強烈，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向著無底的深淵滑落。
就在他即將喪失理智的時候，一道洪亮的鐘聲響起，讓他的神智恢復了片刻的清明。
可是周圍的世界仍然閃爍著複雜的紋路，斯圖爾特那來自天國的鐘聲，也沒能讓他恢復清明。
這是……恍惚間，寧原聽到了腦海中出現了一端話。
“用影子，快！”
寧原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它已經變成了一個面目猙獰的怪獸，眼珠處閃爍著紅芒，看起來極度飢餓。
影子……對，影子！在恍惚中，他回想起了自己異能的用法，將那團怪獸的影子，變回了人形。
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後，他眼中的世界恢復了正常。
他也重新恢復了思考的權力。
在四散的青煙中，寧原低下頭，看著自己千瘡百孔的雙手，感受著面板被腐蝕所產生的疼痛，心情沉重下來。
這是……永夜源質暴動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源質不是被演算法穩定了嗎？“寧原，剛才……”斯圖爾特的聲音傳來，她語氣有些慌亂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不知道……”說話中，寧原腦子突然閃過一段回憶，那是身體原主在向他傳達資訊。
回憶的內容雜亂無章，滿是扭曲的畫面與意義不明的符號，唯一能分清的只有幾句話。
“岡澤圖雅執行方式改變……”“穩定演算法失效……”“源質入侵……”“我的另一個人格，如果你在聽的話，那麼快點行動……時間不多了.”
“卡蓮·布蘭德的休止命令正在失效.”
“破壞動力迴圈系統失敗，三個月後，永夜將會啟航.”
接下來，便是一段混亂的語音，充滿了意義不明的詞根，寧原知道，這是永夜的語言，但他根本聽不懂。
看來演算法失效之後，翻譯功能也完蛋了。
“……”“這……”“演算法失效了？”
斯圖爾特問道：“是不是永夜出了問題？”
“嗯.”
寧原點了點頭，再次將斯圖爾特的投影召喚出來，隨後將記憶中，身體原主傳來的資訊告知斯圖爾特。
聽完，斯圖爾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休止命令失效，穩定演算法失效，寧原，你隨時都有可能變成怪物.”
斯圖爾特皺緊眉頭說道：“我們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寧原……”“穿梭到關姐姐的世界，找到永夜嗎？”
“不，這樣並不保險.”
斯圖爾特搖了搖頭：“你把腦子摘了吧.”
“啥？”
寧原瞪大了眼睛問道：“你在說什麼？”
“把你被腐蝕的神經系統割掉，換成晶格神經元.”
斯圖爾特說道：“這樣能從根上解決源質侵染的問題，而且在面對永夜的時候，你不會受它的干擾.”
“……”寧原沉默了一會。
把壞掉的腦子挖走，然後再換一個……如果不管換掉之後‘自己還是不是自己’的這種哲學問題，這倒是行的通。
以淵墟的技術手段，完全可以做到全腦域改造，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但問題是……“沒錢，做不起.”
寧原苦笑著說道：“那可是二十億啊，我這兜裡頂天踹了幾百萬，這根本不夠看的.”
“那隻能先升級了.”
斯圖爾特說道：“你要把主控和能源系統進行全方位升級，強化自己的異能，這樣才能穩定住自己.”
“嗯，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如果你能租用一間實驗室的話，我可以模擬魔洞軍工的實驗，逆推出他們所採用的演算法與技術.”
斯圖爾特說道：“說不定能幫你找到問題.”
“租間實驗室……那得多少錢？”
“如果是專業進行古神研究的，最便宜的大概一年五十億吧.”
斯圖爾特說道：“聚變爐，中子焚化爐，源質穩定環境……這些都不便宜，算上他們的燃料費，保養費，一年就要飆到一百五十億了，幸好不用你來搞源質，否則價格還要飆升……”“大姐，你殺了我吧.”
寧原苦笑一聲。
本以為從北風涼手裡得到了數百萬是筆鉅款，但現在來看，這些錢，根本不夠幹啥的。
作為市井小民的他，手裡抱著幾萬就可以開心幾個月，因為他不用去面對上百萬的生意。
但如今，他懷抱著上百萬，卻時時刻刻要聽著數十，上百，甚至上千億的研究經費……儘管對於科研專案來說，這些錢都只是小錢，但對於他來說，這就是遙不可及的天文數字。
靠！上百億，怎麼掙出來？乾脆搶銀行去吧。
“還有三個月，永夜就會啟航.”
斯圖爾特皺緊眉頭說道：“不知道那時候會發生什麼，而且你體內的源質……”寧原低下頭，看了一眼正在滲著黑水的手臂，臉色難看起來。
“影子壓不住腐蝕，照這個速度下來……”他閉上眼感受了一番，隨後算了算，說道：“和永夜啟航的時間一樣，大概三個月，我就要完蛋.”
“那還等什麼啊！快點掙錢去！買個高階的主控，越高越好.”
“嘶~”寧原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搞了半天。
又是古神啟航，又是世界穿梭的。
結果自己到最後……還是他奶奶的要去搞錢？這……“等等，那個封印世界怎麼辦？”
寧原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於是問道：“咱們需不需要通知時空管理局？”
如果時空管理局能夠行動起來的話，那麼封印的問題說不定能解決，而且天啟者的視線會被幹擾，屆時自己會安全一點。
“曲速飛船都開發出來了，時空管理局還沒有動作.”
斯圖爾特說道：“管理局早成篩子了，聯絡他們還不如聯絡你那個哥哥.”
“試試唄.”
寧原說道：“咱們匿名發一封郵件給他們，試試看能不能讓他們行動起來.”
“沒法匿名的，你只要傳送，時空管理局就能追查到你的位置.”
斯圖爾特說道：“除非你能買下當地的網路運營公司.”
寧原皺了皺眉頭。
的確，這個世界的網際網路技術異常發達，自己從魔洞軍工實驗室逃出來後，不到一天，他們就查到了自己的位置。
想必時空管理局那些人也會查ip地址，自己一個舉報上去，好一點的會是管理局來人，帶他去審問，壞一點的就是天啟者直接找殺手過來，謀殺自己。
不管什麼結果，都是現在的自己，沒法承受的。
“那怎麼辦？咱們乾等著？”
寧原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我那個便宜老哥也不知道死哪裡去了，根本聯絡不上啊.”
“你去租幾個超算，我來操作.”
斯圖爾特說道：“我會用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個ip同時對時空管理局傳送郵件，轟炸他們.”
“好辦法，幾十萬個同時操作的話，他們肯定注意不到我們的ip了.”
寧原笑著說道：“而且那麼多的郵件，都說同一個資訊，他們不重視也難.”
緊接著，他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不過……如果時空管理局重置時空的話，關姐姐她……”“這的確很麻煩.”
斯圖爾特皺緊眉頭說道：“時空重置下，沒有人能夠跑出來，那這樣，咱們就先不要通知時空管理局實情，只說那裡有問題，讓他們自己查去.”
“沒錯！”
寧原點了點頭：“這倒是個一舉三得的辦法.”
如果只傳送模糊資訊的話，時空管理局能行動起來，天啟者的視線也會被幹擾，自己也有時間撈出關雅。
是個不錯的辦法。
辦法確定了之後，問題也隨之而來。
“到哪裡去搞一臺超算呢？”
“這我上哪裡知道去？”
斯圖爾特來到鐵網床邊，想要坐上去，肉體卻穿過了床，坐到了地面上，頓時床上只剩下了一個頭。
她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我只是你影子中的囚犯，你別問我.”
“什麼囚犯！”
寧原說道：“姐姐，哪裡是我不放你出來，是你自己帶著源質出不來好嘛！”
“呵呵，你就偷著樂吧.”
斯圖爾特語氣莫名其妙的說道：“別人是金屋藏嬌，你這是影子藏嬌，別人跟妹子親親都要找個房，你這裡隨時隨地都可以進來嘿嘿嘿……”“你在說什麼？我沒那個意思好嗎！”
寧原大聲說道：“你別瞎說啊，搞得我怪心動的.”
“嘖.”
斯圖爾特哼了一聲，隨後罵道：“他奶奶的，我就是突然發現，你可能一輩子都賺不了幾個億買研究室，我可能要在你的影子裡躺一輩子.”
“你看不起誰呢？信不信我分分鐘……”說話間，寧原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話說，我身上的穩定演算法失效了，那麼，我會不會像你一樣，散發出神性汙染？”
如果自己成為人性汙染源的話，那麼周圍的一切都會被扭曲變異。
想想小妮娜變成一個詭異怪物的樣子，寧原就覺得這件事迫在眉睫。
聽到寧原的話，斯圖爾特正色道：“咱們倆感染的是不同的古神，執行方式可能不一樣，但以我的經驗來看，會的.”
“那怎麼辦？”
“你先找個神性汙染探測機器，看看身上有沒有汙染外洩.”
斯圖爾特說道：“最好的辦法還是租一間實驗室，研究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嗯，看來必須要搞一個實驗室.”
寧原皺緊眉頭，想了想，卻也沒想出任何方向，於是作罷，轉而繼續思考起了超算的事情。
“給時空管理局傳送郵件，必須要用超算嗎？”
他撓了撓腦袋，指著桌子上的電腦說道：“這個真不行？”
“這種七年前的淘汰貨，廢品站都不收的.”
斯圖爾特撇了撇嘴，隨後攤開手：“我要創造一個不停閃爍的動態ip系統以及相應的模擬機，這才能躲過網路公司的監察，這需要巨大的算力，只有超算才行.”
超算……寧原摩梭了幾下下巴。
網上查，這倒是一條路，但是網上的資訊很難說靠不靠譜，而且遠端租借算力，雲端計算的話，肯定會在網上留下馬腳。
最好是實物租借，自己能拿到超算，自己程式設計，那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有沒有熟人推薦……靠！自己穿越過來的，人生地不熟，上哪找熟人？他回憶了一翻，眼睛突然一亮。
硬要說的話，他好像還真認識幾個人，能夠為他租來超算。
自己之前，深陷都卡爾達所創造的虛假世界中時，曾經讓大k幫他找超算，增強異能。
雖然那是一個虛假世界，但也是對映真實生成的，大k絕對有門路。
於是他打通了大k的電話。
“大k嗎？我是寧原.”
“……你，你好，什麼事……”“你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虛弱呢？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寧原連忙將語音通話換成了影片，不一會，大k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畫面裡的大k臉色蒼白，此時正躺在一處病床上，腹部纏繞著一圈圈的繃帶。
“哈，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沒讓咂格給你治療一下呢？”
在寧原提到咂格後，大腦怪咂格就出現在了視野中，他用沉悶的聲音說道：“前幾天我們被一個新興的幫派搶了，醫院沒了，我現在沒有裝置，只能做到如此.”
“新興的幫派？”
“嗯，自從威廉·達爾死後，達爾幫四分五裂，他們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幫派，割據橫紋街，我們大k這些殘兵，自然是……誒~”咂格說道：“我們正猶豫要不要找你呢.”
在一旁的大k連忙起身，卻牽動了傷口讓他面容一陣抽搐，他無奈躺下來說道：“咂格，這是咱們自己的事情，沒必要麻煩寧原小哥.”
咂格沒有理會大k，而是說道：“大k快死了，我需要醫院的裝置，但光靠我們這幾個人，搶不回來.”
大k快死了？寧原突然想起，在都卡爾達所偽造的世界線中，大k死於一場幫派火併，日子就是這幾天。
看來沒有聖靈源質的侵襲，大k勉強活到了現在，但也是命不久矣。
寧原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幫你們拿回醫院，你們幫我找幾臺超算.”
“超算？”
大k思索片刻，說道：“我倒是認識幾個賣超算的老闆，我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不急.”
寧原說道：“等我拿回醫院後再說，你們現在在哪？我去找你們.”
“好的，我把地址發給你.”
……鋼鐵蒼穹上，射燈陣列的光輝如同一把把刺向地面的利劍，刺穿了布拉維爾下層區的迷霧，為遮蔽下的人類帶來了光明。
繁華的道路上，一輛黑白色塗裝的汽車向著橫紋街的方向緩慢行進著。
在車身上，地方警局的標識十分顯眼，路上的行車看到後，紛紛躲避，那些擅長變道加速，別車的老手們，也收了神通，乖巧的跟在警車的後邊。
“李局長，我們到了，橫紋街.”
坐在副駕駛上的丁仁，抬頭看了一眼路面。
路兩側高大的建築遮天蔽日，在兩棟建築的中心，懸著一座行人的天橋，在天橋的下方，掛著幾具殘缺的屍體。
樣子就像是中世紀被處決的海盜。
他們身上的義體已經全部被扒走，殘存的血肉也被風乾，幸好下層區的飛鳥不多，不會有禿鷲過來吃食，否則他們這點肉乾也保不住。
看著汽車頭頂的屍體，丁仁緊蹙眉頭，面色凝重的說道：“橫紋街，又開始亂了.”
“國會已經透過了城市安全拍賣法案，全票透過，以後我們就是公司的員工了.”
坐在駕駛位的警員問道：“李廳長，這不是胡鬧嗎！”
“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
丁仁平靜的說道：“不該說的別說.”
“已經到橫紋街了，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
“去那個摩天大樓支柱.”
丁仁指著不遠處，撐起鋼鐵蒼穹的大樓說道：“去那裡.”
“是.”
汽車緩緩向前，丁仁坐在一旁，看著窗外的風景。
在他的視野中，一個人物的資料表格懸浮在側，遮擋了幾乎一半的視野。
“殺了威廉·達爾的人……寧原嗎？”
丁仁伸手將資料表格划走，看著越來越近的大樓，心裡說道：“期待你能給我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