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梓陌向來是最注重潔癖的,若是依著他素日的架勢,如今從鳳棲國回到玉羅國,必定是坐著專屬的馬車,慢悠悠地回去,可是,他心中始終牽念著鳳傲天,故而,也顧不得乾淨,竟然便這樣穿梭在塵土飛揚之間,趕去了玉羅國。

邢無雲自衛梓陌離開之後,便回了宮中,待行至偏院時,便看到無風一人悠然自得地躺在躺椅內,曬著太陽。

他嘴角一勾,接著坐在他的身旁,“怕是這世上,只有你還是這般的愜意。”

無風不過是淡然一笑,他向來習慣與掩飾自個的心情,他只看到自個的閒散,卻未看到他內心的掙扎。

邢無雲不過是調侃一句,如今這個時候,他唯一能體會的便是“牽腸掛肚”這四個字。

鳳傲天很討厭這種被困著感覺,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如今已經第十四日,還有一日,她便可以離開。

她端坐於一側的軟榻上,看著正在忙著處理朝政的公儀珟,想著前世的他每日也是如此的忙碌,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而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沒有片刻的停歇,只是這樣的他,總是給人一種疏遠的感覺。

與他同在一個屋簷下,短短的十幾日,卻將他與她二十年的事情統統都回憶了一遍,不願提起的,不願想起的,如今卻是一股腦的都想了個清楚透徹。

公儀珟將最後的一封奏摺放好,緩緩起身,便看到鳳傲天正倚在軟榻上若有所思,今日的她穿了一身鵝黃色玉帶長裙,整個人看起來慵慵懶懶,卻也多了幾分迷人的醉意。

他緩步向她走去,自然地坐在她的身旁,為自個斟滿茶,不緊不慢地品著。

鳳傲天並未與他說話,自從那日從懸崖回來,他們便變得好似從前那般,彼此之間沒有過多的話語,不過是微微點頭,便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其實,也不過是表面的想法而已,誰也看不透誰的心思。

公儀珟卻覺得這幾日過的甚是舒心,即便她不願搭理他,即便她的心從始至終都不在這處,可是,他依舊覺得空洞了許久的心已經慢慢地被填補。

鳳傲天抬眸看著公儀珟,想著這些時日以來,他們似是回到了最初,又好像是從來沒有回去過,她不知該如何與他說話,還是她從來都是一個沉默寡言之人,只是因為重生之後,她才多了幾分的人氣。

公儀珟放下茶杯,看著窗外的漸漸暗下的月色,他側眸看著她,“今夜與我喝幾杯如何?”

鳳傲天不知他在打得什麼主意,不過是不鹹不淡地應道,“嗯。”

公儀珟俊美的容顏透著冷寒,只是出神地望著那一輪明月。

當公儀珟將酒放在几案上時,鳳傲天眼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香檳?”

“嗯。”公儀珟徑自開啟香檳,倒在夜光杯內,遞給她,“嚐嚐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鳳傲天接過夜光杯,湊近唇角,先是輕嗅了一下,接著便抿了一口,“不像是剛剛釀的,倒是有好多年。”

公儀珟但笑不語,只是搖晃著夜光杯,青澀的液體微微晃動著,他低聲道,“可還記得我是如何尋到你的?”

鳳傲天亦是垂眸,晃動著手中的夜光杯,竟然與他的神態有著幾分的相似,其實,他們都是同類人,說白了,在遇到他之後,李影本就是與他的影子,既然是影子,又何來不相似呢?

她嘴角微抿,“倘若當時我沒有偷喝香檳的話,如今,我應當還與狼群自由自在地活在草原上,不會說話,沒有任何人類的思考。”

公儀珟淺笑道,“我這一世做的最正確的事,便是將你帶回來。”

鳳傲天淺笑一聲,仰頭將夜光杯內的香檳一飲而盡,接著放下杯子,緩緩地起身,裙襬逶迤在明黃色的地毯上,她神情淡漠,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直至立在大殿中央,眺望著遠處的天色,“我這一世做的最正確的事情,便是跳崖。”

公儀珟微微一怔,仰頭將那青澀的液體喝下,接著起身行至她的身後,將她納入自個的懷中,“我做的最後悔的事,便是眼睜睜地看著你跳崖。”

鳳傲天正欲說什麼,突然一道冷風吹過,一抹豔紅的身影落在了大殿外,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他看著眼前的相擁的二人,再看向那熟悉的容顏,只是她的這一身打扮,讓他冷豔的雙眸閃過錯愕,他不可抑制地身形向後退了一步,翩然轉身飛身離開。

鳳傲天見狀,連忙起身便要追上前去,可是她的手腕卻被公儀珟緊緊地握著。

“不許去。”公儀珟沉聲道,他有種感覺,倘若讓她此時離開,那麼,他便要永遠地失去她。

鳳傲天側眸看著他,硬是將自個的手腕從他的手中抽出,驀然轉身,不給他任何的機會,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這樣追了出去。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那抹身影便這樣消失在天際,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鈍器狠狠地捶打,一下一下,疼痛不已。

他茫然地抬眸,那俊美無儔的容顏再一次蒙上了黑霧,猶如狂風暴雨,席捲著整個天際。

此時的衛梓陌大腦一片空白,就像是所有的思緒一下子被挖走,而他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只管向前踉踉倉倉地走著,他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一道鵝黃色的身影落下,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眼眸中透著不解與冷漠,但更多的卻是怒火,她欺騙了他……

鳳傲天面色淡淡地看著他,她本想著等到洞房花燭夜時告訴他,可是,如今卻被他撞到了她與公儀珟摟在一起,而且,她還身著著女裝,她無從辯解,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衛梓陌冷漠地轉身,不願去看她,他隱藏與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嘴角更是緊抿著,咬緊牙關,即便如今再生氣,再難過,再驚訝,再絕望,可是,他還是捨不得對她吼。

他應當飛身離開,再也不願看見她嗎?為何,她站在自個的面前,他卻移動不了腳步呢?

他怪自個沒用,怪自個竟然對她用情至深,可是,她卻愚弄了他,他萬萬沒有料到,她竟然是女子,更讓他生氣的是,她竟然跟公儀珟……

不,這不是真的,他拼命地想要忘記適才看到的畫面,可是,卻如何都忘不了,反而越發的清晰。

他想要去斥責她,可是,所有的怒火衝到喉間,還是硬生生地被他壓了下去,他的心在此刻徹底地碎了。

鳳傲天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後,抬手想要將他抱著,可是,卻聽到他低啞聲,“不要碰我。”

她知曉他在生氣,可是,卻不能任由著他鑽牛角尖,她索性將他的身子扳了過來,雙手隔著面紗穩住他的臉龐,逼迫著他與她對視。

“你認真看清楚,我是誰?”鳳傲天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清冷,並沒有女子的嬌柔,那眉宇間的冷厲,明明是女子裝扮,卻有著男子與生俱來的霸氣。

衛梓陌抬眸,怔怔地看著她,卻分辨不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她只是一順不順地直視著他,“我並不打算瞞你,難道你就沒有一丁點的懷疑過?”

衛梓陌回想著過往,往事歷歷在目,他卻心亂如麻,這一刻,他想起任何的事情,也不願去多想,他只知道,原以為喜歡的人是個男子,如今卻變成了女子,這一路上,他不分晝夜趕到這裡,一心牽掛著她會不會被公儀珟威脅,可是,看到的卻是那般濃情蜜意的畫面,他的心真的亂了,他什麼也不知道。

他拼命地搖著頭,身子向後退著。

鳳傲天卻不容許他有片刻的後退,“你在逃避什麼?”

衛梓陌聽著她的話,有些無措,他是在逃避嗎?

鳳傲天漸漸地逼近,直至雙手,將他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他,感受著他身上的冷寒之氣,她低聲道,“不論我是男子,還是女子,我還是我不是嗎?都是你放在心上的人。”

衛梓陌感受著懷中的柔軟,還是那樣熟悉的氣息,他的心思動了動,雙手不自覺地環著她,“你為何不告訴我?”

“不是沒有尋到機會?”鳳傲天在他的懷中蹭了兩下,低聲道。

衛梓陌又是一怔,“你剛才跟公儀珟?”

“他讓我陪他半月,他便告訴我如何解毒咒的法子,還有你有事竟敢瞞著我?”鳳傲天仰著頭,狠戾地看著他。

衛梓陌捲翹的睫毛微微一顫,輕如蟬翼,他用力地將她納入懷中,“我好怕你會離我而去,我好怕你會不在我的身邊,我更怕你會為了他,而離開我。”

鳳傲天聽著他的低喃,知曉他如今依舊是心緒不穩的,她知曉他在生氣什麼,如今也好,他既然撞破了,那麼,她便可以直截了當的問他。

“你告訴爺,你瞞著爺什麼?”鳳傲天沉聲問道。

衛梓陌卻抱著她沉默不語,只是緊緊地抱著,似是要將她揉碎在自個的懷中。

鳳傲天卻一動不動,只是安靜地任由著他……

夜風習習,如今已經是深夜,街道上沒有任何的人影,過了許久,衛梓陌似是才緩過勁來,緩緩地將她鬆開,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有沒有弄疼你?”

鳳傲天眨著雙眼,卻難得俏皮地看著他,“好痛。”

衛梓陌面露緊張,連忙問道,“哪裡痛?”

“渾身痛。”鳳傲天接著靠在他的懷中,“都快散架了。”

衛梓陌輕柔地扶著她的雙肩,“是我太激動了。”

鳳傲天淺笑著環上他的腰際,眉頭一皺,“你怎得瘦了?”

衛梓陌低頭,看著她女子的裝扮,臉上不施粉黛,卻是眉目如畫,柳黛峨眉,明豔動人,他的心思一動,微紅著臉,“你卻豐腴了不少。”

鳳傲天低笑一聲,牽著他的手,“你怎得跑來了?”

衛梓陌抬起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將寒風擋在他的錦袍之外,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佳人,這一刻,心裡已經沒有了來時的心境,當看到公儀珟之後,更是改變了心思。

他看著她,“我不想死。”

鳳傲天微微一頓,抬手便為他把著脈,除了連日來的奔波疲累之外,脈象正常,她抬眸看著他,“到底發生了何事?”

衛梓陌卻是眉頭一凝,牽著她的手緩緩地向前走著,“我中毒了。”

“你是不是一早就有所察覺?”鳳傲天緊接著問道。

“嗯。”衛梓陌點頭道,接著將自個的雲袖捲起來,露出的手臂是卻佈滿了一顆一顆的紅色斑點。

她看著他,“你何時發現的?”

“一月之前,起初並未在意,只是,這些時日越發地多起來。”衛梓陌接著說道,“他一早眸給我下了毒。”

鳳傲天眸光一冷,想起公儀珟,她握著他的手,“他若是敢動你,我饒不了他。”

衛梓陌拉著她的手,“他是不會告訴你的。”

鳳傲天鳳眸微眯,她一早便知道他不會如此輕易地讓衛梓陌來到鳳棲國,如今,雖然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可是,她絕對不能讓衛梓陌便這樣離開她。

“爺覺得不會讓你有任何的閃失。”鳳傲天冷聲道,牽著他的手飛身離開,當他們再一次地落在大殿時,公儀珟卻恢復了以往的陰冷。

她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你竟然給他下毒?”

公儀珟抬眸看著她雙眸中的怒火,他不過是微微轉動著雙眸,沉聲道,“你心疼了?”

“公儀珟,你為何就放不開呢?”鳳傲天冷聲道。

公儀珟轉動著手中的夜光杯,“融入血肉之後,怎能放下?”

鳳傲天深吸一口氣,“明日便是半月之約,我知你所下的毒,必定是無能人解,你還有什麼條件儘管說來?”

“我只答應告訴你蠱毒的解法,如今你既然已經知曉他中了毒,那麼,我不防告訴你,南迴國那三座城池的咒術破解之法,至於他……”公儀珟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衛梓陌,順著餘光便看到他們十指緊扣的手,他微微斂眸,抬眸說道,“若是告訴你他所中何毒,告訴你解藥,那麼,我便不能告訴你蠱毒的解法,此事便要看你,你是要救他,還是救另一個?”

鳳傲天眸光一冷,好一個二選一,他是在告訴她,她終究還是要面臨著失去他們嗎?

“公儀珟,你到底想要什麼?”鳳傲天低聲著聲音,壓抑著自個的怒火。

“你。”公儀珟抬眸,直視著她,“由始至終,我想要的只是你。”

衛梓陌能聽得出公儀珟內心對於鳳傲天強烈的愛與霸道,可是,他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後退,他總算明白了邢無雲所說的那句話,如今,他才真正的明白,他已經將她當成了自個的全部與所有,他愛她勝過一切。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你以為你當真能一手遮天嗎?這毒我自然會想法子解。”

“梓陌。”鳳傲天抬眸看著他,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讓她放棄他,而選擇顧葉峰嗎?

她的內心在糾結著,從來沒有一次,像此時這般的糾結。

衛梓陌轉身看著她,“明日便是半月之期,你且先待在這處,我明日來接你。”

鳳傲天眸光微閃,已經明白他的心思,她握著他的手,“好。”

衛梓陌當著公儀珟的面,上前在鳳傲天的額頭落下一個吻,轉身離開了寢宮。

鳳傲天目送著衛梓陌離開,轉身,便對上公儀珟看著她的雙眸,她眸光冷沉,接著便抬步,向內堂走去。

公儀珟卻跟著她入內,將她擋在了面前,低頭,冷視著她。

鳳傲天眸光微閃,“你瞧著我做什麼?難道你想讓我跪著求你嗎?”

公儀珟看著她,“你當真以為能救得他們?你救得了一次,不可能救得了第二次。”

鳳傲天眸光微沉,“公儀珟,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即便他們都死了,我也會陪著他們,而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她抬眸,冷冷地說罷轉身便入了配殿。

公儀珟聽著她絕情的話,卻依舊是執迷不悔,他沉聲道,“那你便等著我將他們一個一個地殺死。”

鳳傲天轉身看著他,“那便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衛梓陌離開皇宮之後,便看到魂落在了他的身旁,“侯爺,主子讓您前去芙蓉閣歇息。”

他淡淡地應道,如今的玉羅國內的產業都掌握在公儀珟的手中,而那酒樓也已經不屬於他。

他的腦海中始終浮現著鳳傲天那一身女裝的模樣與扮相,顯得有些魂不守舍,若有所思。

魂魄二人的吃驚不比衛梓陌小,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知曉,原來他們的主子竟然是女子,這是他們無法想象的,不過,他們卻比衛梓陌來得鎮定。

衛梓陌本不打算去芙蓉閣,不過,如今他這一身風塵僕僕,著實有些難受,故而也便勉為其難地入了芙蓉閣,顯然,芙蓉閣內一早便知他要到來,故而,刻意地清理了一番,而且,單獨有一間房,裡面的擺設與對面酒樓他所住的屋子的擺設一模一樣。

他心下一暖,徑自沐浴之後,換了一身清爽的常服,便躺在床榻上,久久無法閤眼,他一遍一遍地在問自個,她當真是女子?她竟然是女子?

翌日一早,無風便趕去了風族。

而邢無雲則是知曉了衛梓陌已經趕到了玉羅國,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仔細地稟報。

無風踏入藥廬,便看到慕寒瑾已經醒來,氣色微恙,卻沒有了青黑之色,顯然,他將這九種劇毒融入了自個的體內。

“你醒了?”無風上前一步,淡然地說道。

慕寒瑾緩緩起身,立在他的面前,微微躬身,“這些日子,有勞神醫。”

無風擺手道,“如今你無恙便好。”

“皇上……”慕寒瑾亦是剛剛醒來,卻並未看到她,不禁問道。

“如今應當還在玉羅國。”無風隨即坐下,為慕寒瑾把著脈。

慕寒瑾微微一怔,不禁疑惑道,“怎得會這麼久?”

“衛梓陌已經趕去了玉羅國,昨夜便到了。”無風知曉慕寒瑾在擔心她的安危,低聲道。

慕寒瑾抬眸看向無風,溫聲道,“你對皇上?”

無風淺笑道,“你會介意?”

慕寒瑾搖頭道,“我怎會介意,倘若換成以前,我定然會,可是,如今經歷過這麼多的磨難,我如今著盼著早些回到她的身邊,陪著她,替她分憂解難便好。”

無風看著慕寒瑾淡雅如水的容顏,還有那眼眸中的釋然,沒有半分的嫉妒,話語中甚是平靜。

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何鳳傲天會對他如此地另眼相看,“你如今不是挺過來了?”

“是啊,不過,才挺過了一半。”慕寒瑾緩緩起身,便向外走去。

無風跟在他的身側,他踏出藥廬,看著許久未見的陽光,顯然有些刺眼,他抬手,袖袍遮擋著陽光,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也不知她何時回來。”

“怕還要些日子。”無風估摸著時日,淡淡地說道。

慕寒瑾微微嘆了口氣,“看來等不到了。”

無風不過是站在他身旁靜靜地聽著,直至二人抬步踏出了藥廬,慕寒瑾才鬆了口氣,接著向自個的屋內走去。

他路過神臺時,看著金卷突然閃過一抹金光,他上前一步站在金卷面前,算著時日,接著說道,“下月便是金卷半年開啟的時候。”

鳳傲天一夜未眠,天未亮便起身,並未穿女裝,而是換上了她素日的銀灰色錦袍,她走出配殿,卻看到公儀珟肅然而立與大殿中央,看樣子也是一夜未睡。

她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旁,“今日便是半月最後一日,你可還有讓我去辦的?”

公儀珟轉身,看著她一身的男子裝扮,他不動聲色地上前走了幾步,低聲道,“這是接觸蠱毒之法,還有如何破除千年咒術之法,你走吧。”

鳳傲天見公儀珟拿出兩塊絹帕遞給她,並未看她一眼,低聲道。

她有著片刻的怔愣,卻也是拿過絹帕,站在他的身旁,“我與你情緣已盡,你又何必太執著。”

她低聲說罷,便抬步離開了寢宮,接著飛身離去。

公儀珟目送著她離開,轉身,踏入了配殿,看著那掛著的這些時日她穿著的衣衫,親自放好,洗漱穿戴之後,便前去上早朝,彷彿這些時日,鳳傲天從來沒有來過,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編織的美夢而已。

鳳傲天落在芙蓉閣內,緩緩地入了衛梓陌的房間,便看到他早已經洗漱妥當,正站在窗欞便看著對面的酒樓出神。

她自身後抱著他,低聲道,“放心,你失去的,爺都會給你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衛梓陌微微動了一下,接著將身子向後靠去,感受著她的溫暖,低聲道,“你的身份邢無雲一早便知了?”

鳳傲天點頭道,“也不過是前不久的事。”

“怪不得他會在我面前那般的得意。”衛梓陌想起邢無雲之前那副得瑟的嘴臉,冷哼了一聲。

鳳傲天斜靠在一側,歪著頭看著他,“嗯。”

衛梓陌也側著身子看著她,想起昨夜的驚鴻一瞥,還有如今她男子的裝扮,他不禁問道,“若是這毒無解呢?”

鳳傲天將他的手放在掌心,輕輕地摩挲著,“爺不會讓你離開爺半步。”

衛梓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將她拉入自個的懷中,輕聲說道,“如今我才知曉,什麼叫做萬般不捨。”

鳳傲天勾唇淺笑,靠在他的懷中,“爺知道,你起先是想放下一切,便這樣安靜地離開爺,對不對?”

衛梓陌點著頭,“可是如今我只想好好地待在你的身邊。”

鳳傲天抱緊他,“陪爺回去,爺一定會查出你所中何毒。”

“好。”衛梓陌點頭道。

鳳傲天心中知曉,今日乃是慕寒瑾挺過第五死的時候,她要趕回鳳棲國看一眼,而後再去南迴國,那處已經拖得太久,不能再拖下去。

用罷午膳之後,鳳傲天便帶著衛梓陌離開了玉羅國。

當鳳傲天回到鳳棲國已經是五日之後,邢無雲一早便得了訊息,在等著她。

鳳傲天入了帝寢殿,便看到邢無雲笑吟吟地迎上前來,不過,當對上衛梓陌冷豔的雙眸時,他微微一頓,接著問道,“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看來你這些時日過的太過於安逸。”衛梓陌晃動了一下雲袖,低聲道。

邢無雲自然知曉了邢無雲十有八九是知曉了鳳傲天的身份,如今是找他算賬,他連忙呵呵一笑,接著說道,“哪會?”

衛梓陌冷笑一聲,雖說他對鳳傲天隱瞞身份之事,不做計較,可是,邢無雲竟然也藏著掖著,虧他將邢無雲當成好友,如此一想,壓下的火氣蹭得冒了起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腕一動,凌厲地掌風便直直向邢無雲劈去。

邢無雲苦著一張臉,連忙閃身躲開,接著便飛身離開了帝寢殿,衛梓陌則是緊隨其後,轉瞬間,二人便在宮中打了起來。

鳳傲天見狀,嘴角掛著淺笑,接著便看到藍璟書剛剛從都察院回來,顯然是得了她回來的訊息,走得有些急切。

鳳傲天上前一步,便將他攬入懷中,抽出袖中的絹帕,擦著他額前的薄汗,“即便是想爺,也不用走得如此急,你瞧瞧,滿頭是汗。”

藍璟書微紅著臉,也不知是害羞還是走得有些急,乘著午後的日光,卻顯得嬌豔動人。

鳳傲天順勢吻著他的唇,輕輕地吸允著,猶如一塊上好的美玉,透著淡淡的溫潤。

藍璟書無力地靠在鳳傲天的懷中,雙手更是環上她的腰際,微微仰著頭迎合著她。

“爺不在的日子,過的可好?”鳳傲天摩挲著他瑩潤的唇,低聲問道。

“一切安好。”藍璟書靠在她的懷中,溫聲應道。

鳳傲天垂眸看著他,這塊玉經過時間的打磨,如今越發的富有光澤,身上更是多了幾分淡然之氣。

她淺笑著,愛不釋手地輕撫著他俊朗的容顏,“那有沒有想爺?”

藍璟書抬眸撞上鳳傲天帶著柔情的雙眸,他亦是深陷其中,微微點頭著,輕聲應道,“想。”

鳳傲天愉悅地揚聲一笑,“爺的璟書越發地可愛了。”

藍璟書聽著她的笑聲,心情也跟著高興起來,這些時日,只要空閒下來,他便會想著她,念著她,彷彿這已經是他每日的習慣與繼續下去的支撐。

鳳傲天知曉他們的心思,耳邊依舊傳來衛梓陌與邢無雲的打鬥聲,接著抬眸,便看到無風已經站在大殿外良久。

她抬眸,對上他淡然的雙眸,低笑一聲,“怎得不進來?”

“怕擾了二位的好興致。”無風一身雪白的錦袍,輕袍緩帶,走起路來亦是不緊不慢,彷彿帶著一縷柔光,如沐春風。

他緩緩地走到她的面前,接著說道,“他前日服下了九種毒物的血,今兒是第三日,昨日昏倒了一次。”

鳳傲天抬眸看著他,心中不免擔憂道,“今日可好?”

“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無風淡淡地說道,“那日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問你可好。”

鳳傲天勾唇淺笑,“他永遠都是這樣。”

無風看到了她眼眸中的寵溺,心中卻不是滋味,可是,臉上依舊是那般的雲淡風輕。

藍璟書自她的懷中坐起身來,“皇上,您現在去瞧瞧吧。”

“待會再去,如今還有一件事。”鳳傲天看向無風,“這世間百毒,你可都能解?”

無風看著鳳傲天,“那要看是何毒?”

鳳傲天起身,走出了帝寢殿,飛身而出,待行至衛梓陌與邢無雲的面前時,手臂一攬,便將衛梓陌納入了懷中,接著轉身落入了帝寢殿。

邢無雲見鳳傲天竟然帶著衛梓陌離開,而不是他,難免心裡有些醋味,沒好氣地落下,待行至鳳傲天面前時,不陰不陽地說道,“終究是追過去的人,這待遇就是不一樣。”

鳳傲天抬眸看著邢無雲,“你如今越發的醋性了。”

邢無雲冷哼一聲,“那皇上如今也是越發的偏心了。”

鳳傲天只是淺淺地一笑,接著看向無風,“你給他把把脈。”

無風看向衛梓陌,接著拿出金線,手指一動,便纏在了他的手腕上,無風則坐在不遠處的雕花椅上。

邢無雲亦是坐在無風的身側,一臉狐疑地看向鳳傲天,“皇上知道了?”

“嗯。”鳳傲天點頭道。

邢無雲嘴角一撇,“當真是不一樣啊。”

衛梓陌給了邢無雲一記刀眼,“待會接著來。”

邢無雲一聽,連忙閉了嘴,“我累了,打不動了。”

無風將金線收回,接著說道,“脈象平穩,氣息暢通,並無大礙。”

鳳傲天接著將衛梓陌的衣袖捲起,那紅疹越發的嚴重起來,如今已經遍佈兩條雙臂。

邢無雲看著那刺目的紅,頓時眸光一暗,“這是怎麼回事?”

“公儀珟下的毒。”衛梓陌冷冷地說道。

“我就知道,他不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你。”邢無雲微微一怔,接著冷哼一聲,不過,眼眸中卻是擔心,“診脈都無法查出的毒,他是如何下的?”

衛梓陌卻表現地很坦然,“我早知會有這麼一天。”

邢無雲抬眸看著衛梓陌,眸光一暗,“他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衛梓陌想起那晚她與公儀珟的對話,眸光微斂,怕是致死都不會罷休。

無風看著那些紅疹,接著自懷中拿出針包,拔出一枚銀針,遞給鳳傲天,“將一顆紅疹點破。”

“好。”鳳傲天將衛梓陌攬入懷中,一手環著他,一手拿著銀針將紅疹點破,那銀針即刻變了色。

無風將那銀針拿了過來,接著說道,“我回去查一下。”

“好。”鳳傲天點頭道,接著看著那杯刺破的紅疹流出的黑血,她眸光閃過一抹心疼,拿出絹帕,包紮著,“這些日子,你便給爺好好待著,哪都不許去。”

“好。”衛梓陌點頭道,只要她陪在自個的身邊,什麼都不重要了。

邢無雲的心情很沉重,想著衛梓陌是一個何等驕傲的人,他怎會容許自個身上有這些東西?以往即便是有一個小傷口,他都會嫌棄,可是,如今……

鳳傲天看向邢無雲,“給爺好好看著他。”

邢無雲回神看著鳳傲天,“那皇上呢?”

“爺要趕去彩國,接著便要去一趟南迴國。”鳳傲天緊接著說道。

“看來皇上此次前去收穫頗豐。”邢無雲酸溜溜地說道。

鳳傲天淺笑著看著他,“貧嘴。”

她側眸,看著安靜地立在一側的藍璟書,“去備午膳吧。”

“是。”藍璟書應道,接著便去吩咐。

邢無雲盯著衛梓陌看了半晌,很想知道他是如何發現鳳傲天的身份的,不過,如今怕是不方便。

無風已經轉身離開了帝寢殿,鳳傲天陪著他們幾人用罷午膳,便趕去了風族。

邢無雲趁機,送衛梓陌回了浮夢宮,接著便開始迫不及待地盤問起來。

“你怎得知曉她的身份的?”邢無雲坐在一側,一臉的好奇。

衛梓陌抬眸看著他,“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個……”邢無雲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有他當時的反應,不免有些尷尬。

衛梓陌接著說道,“我那日趕到玉羅國,徑自便入了宮,便看到她與公儀珟在大殿內相擁著,在賞月飲酒,而她當時身著著一身鵝黃色長裙。”

“什麼?”邢無雲騰地起身,顯然有些沉不住氣,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唯獨這兩樣,第一個便是她竟然穿女裝?第二便是她竟然跟公儀珟?

衛梓陌看著邢無雲那眼中的錯愕,想起他當時親眼目睹的情形,著實也好不到哪裡去,接著說道,“公儀珟與她做了交易,讓她陪他半月,他便告訴她蠱毒的解法與破解咒術之法。”

“那也不能抱在一起啊。”邢無雲大聲地說道。

“我怎知為何會抱在一起。”衛梓陌不悅地回道,想起當時的情形,顯然有些煩躁。

邢無雲聽出了衛梓陌的不悅,也是,他聽著都恨不得暴跳如雷,更何況衛梓陌親眼所見呢?這還真是湊巧,竟然被衛梓陌給撞見了。

邢無雲深吸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怏怏地說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衛梓陌幽幽地嘆了口氣,“莫不是這一遭,怕是我也不會下定決心。”

“你看出自個的心思來了?”邢無雲連忙看著他,接著問道。

“嗯。”衛梓陌點頭,“其實一早我便知曉公儀珟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可是,我還是心存著僥倖,直至那日,我看到自個手臂上慢慢地出現了變化,我便知曉,早在我離開玉羅國那日,便已經被他下了毒。”

“可是,她沒有去質問公儀珟,讓他給你解藥嗎?”邢無雲不免問道,可是轉念又想,“他定然不會輕易地給你。”

“二選一,要麼是顧葉峰,要麼便是我。”衛梓陌抬眸看著遠方,低聲道。

“還真是夠卑鄙。”邢無雲冷哼一聲,“難道我們要一輩子都要受制於他?”

衛梓陌冷聲道,“也是因為此事,我更加地堅定了自個的心,即便公儀珟再厲害,他也永遠得不到她的心。”

“你說什麼?”邢無雲又是一怔,看向衛梓陌問道。

“公儀珟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人。”衛梓陌回眸看著邢無雲,淡淡地說道。

“你是說……”邢無雲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之前的種種,接著說道,“怪不得。”

衛梓陌淺笑道,“所以,你我是幸運的,最起碼,她的心中是有你我的。”

“公儀珟是何時對她動了心思的呢?”邢無雲不免好奇道,經歷過這麼多的是是非非,他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心境,如今,他只想好好地守在她的身邊。

“這個只有公儀珟自個明白。”衛梓陌低聲回道,“無雲,倘若有一日我的毒無法解,你也要答應我,好好地待在她的身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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