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富府一間廂房之中,富直柔長女富憐夢手足無措站在廂房之內,趙忠信也是一臉的尷尬站在屋中,畢竟目前目前富憐夢的身份仍是犯婦,是被趙忠信處死的万俟子青的遺孀,是富憐蕾的親姐姐……兩人就似乎是被富憐蕾當場捉住一般,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富憐蕾見狀忍不住噗嗤笑道:“你們怎麼了?為何都不說話了?”
趙忠信聞言尷尬的問道:“你都知道了?”
“哼”憐蕾哼了一聲就拖著憐夢跪坐了下來。
憐蕾豈能不知道?憐夢莫名其妙從清月庵回到府中,憐蕾稍一詢問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況且趙忠信與富憐夢之間的事情,憐蕾早就很清楚了。
憐蕾此時的心情是既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姐姐終於算是有了一個較好的歸宿了,難過的是他們兩個居然瞞著自己,並且哪個女子對自己夫君身邊多了個女人是心甘情願的?親姐姐也不行……不過憐蕾也是無可奈何,趙忠信是大宋皇帝,皇帝多幾個妃子,是無可厚非,就連大臣們都未說什麼,若憐蕾反對,那麼也許就會引起趙忠信的反感,從而失去寵愛,後宮之中一個失寵的女人下場是異常悽慘的。
趙忠信陪著笑也坐在了兩女的身旁。
憐蕾賭氣的擠了擠趙忠信,見趙忠信根本不為所動,於是只好乖乖的坐在原地了。
“你……官家,你怎麼來了?”
憐夢終於紅著臉開口說道。
“夢兒,不必如此拘禮,我今日只是想來看看你,這些日子太忙了,朝中又出了不少事情,因而近日沒有考慮我們的事情.”
趙忠信乾脆就坦白了,此時欲再想隱瞞也是不可能了,欲蓋彌彰之事也是趙忠信不想為之事,因而趙忠信乾脆挑明瞭說。
“哼”憐蕾哼了一聲後問道:“你打算如何安置姐姐她啊?”
“你”
趙忠信聞言問道。
“你說吶?”
憐蕾氣呼呼的說道。
趙忠信聞言取出一幅錦帛遞給了憐蕾說道:“自己看吧.”
憐蕾詫異的接過錦帛展開看了看後,欣喜的說道:“瑤妃?嘻嘻,姐姐,恭喜你了.”
此幅錦帛就是道聖旨,是冊封富憐夢為大宋瑤妃的聖旨。
不過此是道密旨,趙忠信還要下一道赦免犯官家眷的旨意,才能將此聖旨公諸於眾。
憐夢聞言也看了看聖旨,隨後離座跪在地上道:“臣妾謝陛下隆恩.”
兩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此時憐夢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麼,況且憐夢已經明白了趙忠信的心意,已經知道了趙忠信的決心,並且聖旨是不容違逆的。
“快快平身,說了不必拘禮.”
趙忠信微笑道:“這是在家中,此處又沒有外人,也就不必如此了.”
趙忠信說完摟著憐蕾笑道:“是不是啊?我的蕾兒?”
“你倒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富憐蕾也輕笑道,話雖如此,富憐蕾還是輕輕的倚在了趙忠信的懷裡。
“官人此次前來,不光為了這個吧?”
憐夢隨後問道。
“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趙忠信點頭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隱瞞什麼了,宮中太過煩悶,今日就是出來找你說話的.”
朝廷之中發生的事情,憐夢也是略有耳聞。
趙忠信剛來那會,憐夢就看出了趙忠信心情有些不佳,要不然像他這樣如此好色之人,早就對她們姐妹兩個動手動腳了。
於是憐夢淺笑道:“既然來了,臣妾就扶琴一曲,以搏陛下一樂.”
“嗯?你還會撫琴?”
趙忠信詫異的問道。
憐夢尚未回答,憐蕾白了趙忠信一眼道:“姐姐她自幼琴棋書畫,哪樣不精通啊?哪裡像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
“哈哈”趙忠信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呢?你會嗎?”
與憐夢兩姐妹談談笑笑,趙忠信感到心中一下子就好多了。
“我……我……”憐蕾我了半天也未我出個所以然來。
“小妹她說笑了,臣妾哪裡是精通?略知一二而已,況且女子無才便是德,學了這些又用何用處?”
憐夢輕笑道。
“官家請稍後,臣妾沐浴更衣,隨後就給陛下撫琴一曲.”
憐夢隨後說道。
趙忠信微笑著點了點頭。
趙忠信知道撫琴不是那麼隨便的,撫琴之前需要準備許久,需沐浴更衣、淨手,還要準備琴桌,琴桌之上還需有“爐瓶三事”,即香爐、箸瓶及香盒,此外還有十善、十誡、十二欲、七要、五不彈等諸多講究。
良久良久之後,在趙忠信快要被憐蕾折騰得逃之夭夭之時,憐夢終於準備妥當了,並焚香,擺好了瑤琴。
憐夢穿了一襲白色紗裙,端坐在琴桌之前,雙手輕按在瑤琴之上,顯得特別清醒脫俗。
片刻之後,一曲悠揚的琴聲像一條歡快的小溪,緩緩地流了出來,琴聲如春風綠過田野,如雨筍落殼竹林,又如一泓清泉,緩緩的流入了趙忠信的心田。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微風無起,波瀾不驚。
幽篁獨坐,長嘯鳴琴。
禪寂入定,毒龍遁形。
我心無竅,天道酬勤。
我義凜然,鬼魅皆驚。
我情豪溢,天地歸心。
我志揚邁,水起風生!天高地闊,流水行雲。
清新治本,直道謀身。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憐夢邊撫琴,邊輕輕的吟唱,鶯聲燕語,如天籟之音般的。
趙忠信聽著琴音,彷彿置身於層巒聳翠、流水淙淙的山水之間,心中的煩惱也不知不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撫琴畢,餘音繚繞,三日不絕。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微風無起,波瀾不驚……”趙忠信喃喃複述道:“此為何音?”
富憐夢嫋嫋婷婷走到趙忠信身前,盈盈一拜道:“官家,此為清音訣.”
“清音訣……清音訣.”
趙忠信忽然明白過來了,於是問道:“你是在勸我平心靜氣,此次不可妄動殺戮之念嗎?”
憐夢聞言淺笑著微微搖頭道:“非也,對於喪盡天良、惡貫滿盈之人,當嚴懲之,臣妾只是希望陛下不要為了殺戮而殺戮,不要在殺戮之中迷失本性.”
“迷失本性?”
趙忠信聞言深深的沉思起來。
兩個月過後浙西路睦州菜市口“殺人了,官府殺人了.”
“啊?殺什麼人啊?”
“殺害桐廬縣一百餘百姓的罪魁禍首,快走,去看看,聽說有好多官老爺啊.”
“哈哈,活該,真是大快人心啊,這些個官老爺就平日裡就知道盤剝百姓、欺壓良善.”
“對,對,該殺,快走,快去看看.”
距離午時三刻還有約一個時辰左右,睦州菜市口忽然來了數千皇城司院子、殿前親軍,還有無數的衙役,隊伍之中還有兩百餘囚車,囚車之中關押著兩百多個披頭散髮、身穿囚衣的待斬人犯。
同時睦州無數百姓也紛紛湧向刑場,觀看以往睦州從來沒有的事情。
從前偶爾處斬個人犯,亦是人山人海的,今日處斬如此之多的人犯,並且許多是朝廷官吏,此使得睦州百姓更是興奮異常。
“跪下!”
囚車押到刑場,待斬人犯被架出了囚車之後,一名大理寺官員喝道。
數百劊子手兩個架著一名囚犯,按在了地上。
“閻太尉?”
坐在觀斬臺上的儂析詢問身邊的閻三彪道。
閻三彪是趙忠信最信任的心腹,雖儂析官職品級比閻三彪要高,可不敢對閻三彪有絲毫怠慢。
閻三彪聞言點頭道:“可以宣旨了.”
兩個月連日連夜的審訊,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並且除了畏罪自盡的一些官吏外,所有與此次嚴陵山血案有關聯之人均被全部拿下。
儂析點頭吩咐周?道:“宣旨吧.”
周焜躬身接過聖旨,走到觀刑臺前,大聲宣讀著聖旨:“制曰,建武二年十月,八百里加急急遞,頃接所呈浙西路趙令敏、吳衝、王佛、謝鱟等人所供之罪狀,朕覽之不勝驚駭,趙吳等犯,上攫江南之國帑,下刮浙江百姓之脂膏,唯財是吞,曷知底裡,為逃罪責,竟然肆意謀害百餘百姓,肆意攀扯,其所為駭人聽聞、震撼朝局,是其貪墨之罪,尚可按律論定,然其駭人之舉、移禍之心,雖凌遲難誅……”周焜宣讀完畢後,單手託著聖旨大聲下令道:“來人,準備行刑.”
頃刻後,睦州上空颳起了一陣血雨腥風,兩百多顆人頭落地,鮮血染紅了整個行刑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睦州千千萬萬的百姓均跪在地上,含淚向北而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浙西路等百姓均向北而拜,衷心恭謝大宋皇帝趙忠信。
建武二年十月,趙令敏、吳衝、王佛斬立決,桐廬縣知縣謝鱟與桐廬縣一百多個兇手凌遲處死,滿門兩百餘十二歲以上男子全部處斬,女子沒為官奴,三族流配三千里。
趙忠信本欲誅其九族,後改為三族流配,即便如此,一年之內,連續兩起驚天大案,也震驚了大宋朝野上下,震懾了欲抗拒新政之人,此為有宋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以往一般就是罷官流配,可趙忠信卻也是還不手軟。
桐廬縣縣尉冉彪有功,遷刑部辦差,同時免去了浙西路百姓十萬緡賦稅,免去桐廬縣百姓三年賦稅,撫卹受害的百姓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