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不可啊,不可.”

胡銓夫人領著四個幼子跪在胡銓面前求告道,胡銓最大的兒子胡泳剛滿六歲。

四個幼子也跪在地上哭求著。

“夫人,不必勸了,文官死諫,武將死戰,今日有死而已,我死之後就辛苦你將孩兒們養大成人,好好管教,也不必考甚麼功名了,好好做個於國於民有用之人就行了.”

胡銓面容堅毅的說道。

宋金合議條款洩出,舉國震驚,朝野上下,輿論沸騰,反對者此起彼伏。

司勳員外郎朱松、館職胡珵、張擴、凌景夏、常明、範如圭等人,紛紛上疏反對。

胡銓坐在大堂上手捧著一本奏章,身上官服穿戴的非常整齊,只等上朝時分,身後一口大的薄皮棺材顯得特別悲壯。

五更上朝時分已到。

胡銓站起身來,大聲道:“來人,抬上棺材,隨吾上朝.”

……“老爺,你真的要上疏嗎?你這又是何必吶?”

韓六問道。

“此時正當主辱臣死之時,吾願效死節,激昂士卒,率先迎敵.”

韓世忠道。

韓六哽咽著從懷裡掏出一封書通道:“老爺,這是忠信走的時候留給老爺的一封書信,他說事情危急的時候,按書上所說即可化險為夷.”

“哦?這是怎麼回事?”

韓世忠結果書信開啟細細的看了一遍,書信寫著“恩師在上,學生叩拜,若胡編修死諫,則胡編修勢必危矣,可將胡大人之上疏明示於朝野,即可化險為夷.”

“嗯?他怎麼知道胡編修要死諫?”

韓世忠問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一個內侍連滾帶爬的跑進趙構坐在的宮殿邊喊邊跑。

“何事驚慌?”

趙構慍怒道。

那內侍撲過來趴在地上哭喊道:“陛下,殿外……殿外……跪了好多人,還有那胡……胡編修抬了一副棺材來了.”

“啊?”

趙構驚的從龍座上站起來失聲道。

不一會工夫,殿外傳來胡銓的聲音,聲音洪亮,聲震寰宇。

“臣謹按:王倫本一狎邪小人,市井無賴,頃緣宰相無識,遂舉以使虜。

專務詐誕,斯罔天聽,驟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齒唾罵。

今者無故誘致虜使,以詔諭江南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劉豫我也!劉豫臣事醜虜,南面稱王,自以為子孫帝王萬世不拔之業,一旦豺狼改慮,捽而縛之,父子為虜。

商鑑不遠,而倫又欲陛下效之……臣備員樞屬,義不與檜等共戴天。

區區之心,願斷三人頭,竿之藁街。

然後羈留虜使,責以無禮,徐興問罪之師,則三軍之士不戰而氣自倍。

不然,臣有赴東海而死爾,寧能處小朝廷求活邪!”

大概意思就是國家是祖宗的國家,趙構所居的皇位,是祖宗的皇位,為什麼要把祖宗的國家,變成敵人的國家,為什麼要把祖宗的皇位,變成藩屬的皇位呢?即使沒有知識的三尺兒童,要他向仇敵下拜,他都不肯而發怒。

如今我們一個堂堂的大國,卻相率而拜仇敵,連兒童的羞恥都沒有,難道趙構能這樣做嗎?如果趙構還不覺悟,費盡人民的膏血而不恤,忘記國家的大仇而不報,含垢忍辱,把我們的國家當作敵人的僕從也心甘情願,那麼後世怎麼評價趙構?怎麼能以趙構為主?最後胡銓乞斬秦儈、王倫等三人頭顱以謝天下。

“臣等請陛下三思.”

“臣等請陛下收回成命.”

宮殿外跪著的群臣齊聲高呼。

趙構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楞了半響後,不由得勃然大怒,將玉硯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失聲大聲喊道:“來人,速速拿下此等大逆不道的逆臣,押入大理寺.”

……宋金“紹興合議”終於達成了,因趙忠信的到來,這個“紹興合議”晚簽訂了一年,可還是簽訂了。

“紹興合議”主要內容是宋向金稱臣,金冊宋高宗趙構為皇帝。

每逢金主生日及元旦,宋均須遣使稱賀。

劃定疆界,東以淮河中流為界,西以大散關為界,以南屬宋,以北屬金。

宋割唐、鄧二州及商、秦二州之大半割讓給金。

宋每年向金納貢銀二十五萬兩、絹各二十萬匹。

因為此事,再加上秦儈的陷害,趙鼎也被罷相,先後被貶至泉州、漳州、潮州,最後被放逐于吉陽軍(今海南三亞)。

韓世忠採取趙忠信的建議,懇請宜興進士吳師古迅速將此書刻版付印散發,一時間吏民爭相傳誦,士大夫爭相傳閱,一時洛陽紙貴。

趙構、秦儈等人震怒不已,欲殺胡銓,可訊息已經傳開,無法在行殺戮之舉,於是秦檜以胡銓鼓動士大夫反對皇帝為由,反過來彈劾胡銓,將胡銓除名,先貶至新洲,最後亦被放逐于吉陽軍。

因此事被貶的官員甚多,張九成被貶至南安軍,王庶憤怒的七次上書請辭,宋朝廷準辭後前往譚州,張燾因為此事被貶至蜀地。

……臨安碼頭“趙相公,此去泉州道路艱辛,請多保重.”

韓世忠拱手道。

趙鼎嘆了口氣道:“多謝國公了,哎,權臣當道,君昏臣佞,國公也要多加小心.”

這日,趙鼎攜帶家眷離開臨安前往泉州,韓世忠、王庶等人前往碼頭送行,眾人皆是悲憤難當。

趙鼎接著說道:“韓國公,目前局勢不妙,雖朝廷已下旨招撫苗清所部,可我總有些感覺有些不妙,感覺苗清所部前途莫測,忠信已前往河北了罷?韓國公可否做書提醒忠信一二?”

韓世忠點點頭道:“趙相公所言甚是,不過忠信這孩子比較機敏,應該會有所考慮的.”

“趙相公,一路順風,保重身體.”

趙鼎、韓世忠兩人正說著話,秦儈等人也趕到碼頭前來送行。

眾人皆對秦儈等人怒目而視。

秦儈笑道:“你們這是幹甚麼?我與趙相公共事多年,來送送就不行了嗎?”

趙鼎哼了一聲,不再理會秦儈,轉身吩咐下人,上船準備離去。

“趙相公,慢走.”

趙鼎正吩咐開船的時候,胡管家氣喘吁吁的趕到碼頭。

胡管家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給趙鼎道:“趙相公,這是我家官人臨走前讓我給您的.”

趙鼎開啟書信細細的看了一遍,只見書信上寫著“相爺請多保重身體,留得青山在,趙相爺必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汴京尚書府“吾等參加元帥大人.”

完顏亮、完顏元宜、兀林達等人一齊拜見完顏宗弼道。

完顏宗弼揮手請眾人落座後道:“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有要事相商,之周你來說罷.”

張之周聞言起身拱手施禮後道:“各位大人,是這麼回事,據報河北筆架山亂匪苗清部近日有些異常,並與江南來往甚密,經臨安密探多方打探,現已探明苗清部近日將率眾南下,歸於偽宋.”

張之周河北大名府人氏,北宋滅亡後隨父降了金國,後在完顏宗弼元帥府任書令使一職,很得完顏宗弼信任。

眾人聞言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完顏宗弼敲了敲桌子道:“諸位,此事該當如何?”

完顏元宜開口道:“張令使,確有此事?”

“回稟署令大人,此事確有此事,千真萬確.”

張之周答道。

完顏撒離喝拱手道:“元帥,苗清亂匪騷擾我大金河北等地多年,害我大金百姓無數,我大金與之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是其龜縮在群山之中,山高林密,我軍多次圍剿,而未能將之完全剿滅,此時苗匪欲率部南下,我大金萬不可讓其逍遙離去,大帥,給我兩萬鐵騎,中途設伏,我願立下軍令狀,必將其生擒活捉,之後千刀萬剮,將其挫骨揚灰.”

完顏撒離喝安帝跋海六代孫,驍勇有才略,為太祖阿骨打鐘愛,常隨從軍中,現任汴京行臺尚書省右都副元帥。

“不可,不可,苗清部騷擾我河北等地多年,我大軍也圍剿多年而不可得,雖目前我軍已將之圍困在筆架山附近,可我軍業已筋疲力盡,且多年圍剿勞民傷財久矣,而苗清部多為悍匪,勇猛善戰,苗清本人又奸詐異常,若我軍此時圍堵,其必與我拼死一搏,並且據報筆架山周圍數股殘匪已投奔苗清,下官估計苗清吞併這些殘匪後人數多達七八萬之眾,為了這些亂匪流寇而使我軍主力受損,就得不償失了.”

蔡松年道。

蔡松年翼州真定府人,北宋滅亡降金,偽齊被廢后任汴京尚書省刑部郎中,都元帥完顏宗弼領行臺事。

完顏撒離喝聞言怒道:“那依你的意思,難不成要放其離去不成?”

完顏撒離喝接著起身向完顏宗弼跪下大哭道:“大帥,我大金死在苗清手上士卒、族民不計其數,大帥啊,萬萬不可放其南歸啊,就算拼了我這這條老命,也要將之碎屍萬段.”

完顏撒離喝最寵愛的一個小妾,其父就是在阿速莊之戰中死於非命的阿速翰離,完顏撒離喝小妾天天吵吵要他報仇雪恨。

完顏宗弼皺了皺眉頭說道:“快起來,像甚麼話?我說了放苗匪南歸了嗎?”

完顏亮離座開口道:“大帥,蔡郎中所言,言之有理,我軍確實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可撒離喝副帥所言也確有其事,確實不可放苗匪安然離去,亮有一計,即可將苗清所部剿滅,我大軍也可毫髮無損,大帥,請屏退左右.”

完顏宗弼捋了捋長鬚慍道:“驃騎將軍,此處都是吾心腹,不必忌諱,有話就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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