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率軍殺到上京的好漢啊,怎麼會死啊?”
“真是天不佑忠直之人啊,悲哉!我大宋武狀元,壯哉!我大宋保義郎!”
“他被朝廷除名了啊,早就不是武狀元了,不是保義郎了.”
“去你孃的,你再說老子砍了你,趙忠信乃我等心中永遠的武狀元,永遠的保義郎,狗朝廷,就會跪添金狗,武狀元趙忠信是何等的忠義之士啊,率孤軍在金地與金死戰,破平陽府破五國城,擊破數倍於己的金軍,並率孤軍輾轉金地數千裡,將金軍殺的鬼哭狼嚎,落花流水,甚至兵逼上京城下,這在我大宋誰人能夠做到?這是何等的英雄之舉啊,使我等漢人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次。
此等英雄好漢誓死不降金,誓死不做金狗的奴才,可他奶奶的狗朝廷都幹了甚麼?不支援不說,還將如此忠良將才除名,這他媽的是人乾的事嗎?簡直是豬狗不如.”
“是啊,是啊,兄臺說的太對了,忠直之人受此委屈,受此等不白之冤,最後寡不敵眾,兵敗身亡,真是可惜啊.”
“可憐我大宋狀元郎啊,死的時候屍骨無存啊.”
說者說的口沫橫飛,好像親眼看到一樣,聽者聽得目瞪口呆,紛紛點頭稱是。
趙忠信跳崖自戕的訊息傳到臨安後,臨安朝野震動,百姓議論紛紛。
百姓紛紛為趙忠信的遭遇鳴不平,義憤填膺,並紛紛指責朝廷做下此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臨安又掀起了一股為趙忠信正名、恢復趙忠信武狀元之名的聲勢浩大的浪潮。
甚至有人偷偷的在家中給趙忠信立起了香火牌位,享用世代香火。
有人悲傷,但也有人開心。
“萬衙內,那趙忠信死了.”
萬子青的隨從笑著將趙忠信跳崖自殺的訊息稟告了萬子青。
“哈,死的好,死的妙,本衙內終於出了心中這口惡氣了.”
萬子青笑眯眯的說道。
自趙忠信在北地領兵抗金以來,破平陽府、大破金軍,攻佔五國城,聲名如日中天,萬子青耳朵裡都快聽出老繭了,自己進士探花郎之名完全被趙忠信比了下去。
萬子青心中鬱悶無比,恨不得趙忠信這個自己平生最討厭及最害怕之人早點死於非命,死無葬身之地。
這下終於如願了。
萬子青恨不得立刻喝上幾杯,以解自己心中多時的不快。
“衙內,少夫人急衝衝的出門去了,不知道幹甚麼去了.”
萬子青的下人前來稟報道。
“嗯?她出門幹甚麼?算了,不理她了,我們找地方喝酒去.”
萬子青說道。
……三月春光明媚,氣候宜人。
可圖興會李清照住宅卻籠罩在一片悽慘、悲傷的氣氛之中。
李清照府上的下人們來去匆匆,走路極為小心,不敢發出聲音。
府中還時不時傳來一聲低低的啜泣之聲。
“菊兒,訊息可靠嗎?”
李清照問向菊兒道。
“老夫人,外面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菊兒答道。
李清照定了定神接著問道:“是怎麼說的?”
“他們說……說少爺……跳……崖了.”
菊兒吞吞吐吐的答道。
“別聽他們瞎說.”
李清照站起身來,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菊兒連忙扶住李清照驚道:“老夫人……你?”
李清照擺擺手說的:“我沒事,叫胡管家備車,我去趟福國公府.”
菊而應了一聲還未出門,門外一個下人跑進來稟報李清照道:“老夫人,少夫人來了,少夫人她……她……”“她怎麼了?”
李清照又坐下來深呼了一口氣問道。
李清照話音未落,只見張倩在其三哥張豹的陪同下,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張倩全身素禞,手中捧著一個白布蒙上的靈牌,臉色木然,像個幽靈般的飄進了府邸大門。
“少夫人,您這是……?”
胡管家問道。
雖趙忠信與張倩並未成婚,可已經訂婚了,全臨安都知道了,因而胡管家等人還是以少夫人稱呼張倩。
張倩悽然一笑,問道:“老夫人在哪裡?”
張倩笑容悽慘無比,將胡管家嚇得退了一大步答道:“老夫人就在裡面,少夫人您這是,這是何意啊?”
張倩輕輕撫了撫靈牌,輕聲說道:“官人說了,等來年春暖花開之日就與我完婚,今日正是這個季節,是我與官人完婚的日子,從今日起,我就是趙家之人了.”
“小妹,小妹,你這又是何必……何必啊?”
張豹哽咽的說道。
“從一而終,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我早已是他的人了,我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人,生而同衾,死亦同穴,三哥,你不必再勸了.”
張倩輕輕的說道。
“倩兒,倩兒啊,你這是幹甚麼啊?”
這個時候李清照已從屋子出來,見此情形不由得抱著張倩大哭道。
李清照也再也堅持不住了,此前趙忠信領兵在金地與金軍作戰,本就是兇險萬分,這個時候傳來趙忠信的死訊使人不得不相信。
這個時候也沒人拿趙忠信的死訊開玩笑。
“三哥,不要讓娘知道,免得她擔心.”
張倩接著對李清照說道:“阿婆,從今日起,我就是趙家之人了,您就是我娘了,我會代官人伺候您一輩子的,我死後就跟官人葬在一起,找不到官人,就與官人衣冠葬在一起.”
“娘那裡怎麼可能瞞的住啊,你來前說好好的啊,說是看看李老夫人啊,你怎麼……?”
張豹急道。
“倩兒,你還這麼年輕,你不必如此的啊,你先跟你三哥回去……”李清照也勸道。
“阿婆,我意已決,你們都不用勸了.”
張倩打斷李清照的話,斬釘截鐵的說的。
“倩兒,倩兒.”
李清照將張倩摟進懷裡哭道。
“阿婆.”
張倩倚在李清照懷裡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周圍眾人都跟著抹眼淚,菊兒等人更是哭的泣不成聲。
正在此時,李清照住宅門口一陣騷亂。
“出甚麼事了?”
胡管家跑到門口問道。
“胡管家,蕾姐兒到門口了,非要進來,攔都攔不住.”
府中下人說道。
憐蕾這段時間經常往李清照住處跑,李清照府中下人都跟她很熟悉了。
完了,完了,又來一個,胡管家哀嘆。
不一會工夫,富憐蕾已衝了進來,看到張倩的模樣楞了半響後也哭著喊道:“倩姐姐,憐蕾來了.”
這段時間以來,憐蕾與張倩也是很熟悉了,雖然兩人嘴裡不說,可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除了將趙忠信在心裡痛罵一頓外,也逐漸的接受了對方,特別是張倩,能有甚麼辦法?誰叫自家官人是個花心大蘿蔔啊。
憐蕾是憐夢聽到趙忠信的死訊後跑回富府告訴她的,憐蕾接到訊息後就跑到了李清照的府中來了,這其一是為了求證這個訊息的真偽,其二就是想看看李清照。
現在進來看到眼前的情形,憐蕾的心涼了半截,這個事情已經很明瞭了,不會有假了。
“蕾姐兒,你怎麼來了?”
張倩哽咽的問道。
“倩姐姐,我來陪你,我一輩子都陪著你.”
憐蕾走上前扶著張倩哭道。
“蕾姐兒,你這又是幹甚麼?”
李清照驚問道。
“從今日起,我也是趙家之人了.”
憐蕾臉呈決然之色說道。
“妹妹,我的好妹妹.”
張倩與憐蕾兩女抱頭痛哭。
這個時候就不存在甚麼爭風吃醋了,人都沒了,還掙甚麼風?吃甚麼醋?兩女現在只剩下了相互憐惜,互相敬佩對方了。
……“不象話,簡直太不象話了,敗壞我富家的門風啊,這……這以後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啊?”
富直柔怒道。
富直柔聽聞憐蕾居然跑到趙府披麻戴孝,並聲稱是趙忠信未亡人,還是小妾,這簡直要將富直柔氣瘋了,丟人簡直丟到家了,現在整個臨安都在談論這件事,直教富直柔老臉沒地方擱了。
“你也是,不好好在萬府待著,你沒事來報甚麼信啊?啊,趙忠信死了幹你妹妹何事?”
富直柔指著憐夢痛罵道。
憐夢低著頭不敢看富直柔,心裡也難受的很,沒想到他……他居然戰死沙場,真是個大英雄,哎,自己已為人婦,怎麼還是老是想著他啊,太不知廉恥了。
“老爺,你從前不是挺欣賞那趙忠信嗎?”
呂夫人說道。
“那是從前,現在他啥也不是了,怎能還能與他糾葛?況且現在人都死了,還能怎樣?總不至於要將憐蕾搭上罷?”
富直柔氣道。
“老爺,你快別說了,我現在倒是挺佩服蕾兒的,至情至剛的性格,生死不渝,真沒看出來平時挺像個小孩子的,可到這時候居然能做出如此選擇.”
呂夫人說道。
“你們……你們想將我活活氣死啊?你……趕緊去找個人家將她嫁了,眼不見心不煩.”
富直柔吼道。
“老爺,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了,哪有人敢娶啊?”
呂夫人鬱悶的說道。
“隨便找個人家,只要是個清白人家,無論甚麼門第都行,快去,這就去,真氣死我了.”
富直柔接著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