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浙東路台州以西附近海面之上此時一支大型船隊平穩的行駛在有些微風的海面之上,站在黑旗軍舟師鉅艦高高的甲板之上放眼看去,只見遠處天與海相交成了一線,分不清哪裡是海,哪裡是天空,無邊無際的海面彷彿是一塊晶瑩的藍寶石,又彷彿是塊藍色地毯,平鋪在了上面。

遠處還有一些海鷗在自由自在的翱翔,穿過白色的海浪,發出一連串歡快的鳴叫,細浪輕輕的拍打著沙灘、礁石,發出一陣嘩嘩的響聲,就似乎是奏響了一曲迷人的歌曲。

此情此中,怎不使人心曠神怡?此大型船隊其中一艘鉅艦高高的甲板之上,矗立了三面大旗,在海風之中迎風招展。

一面大旗上書大宋南海郡王六個大字,一面上書大宋七鎮節度使趙,最後一面上書奉旨進京。

數十人或坐或站,圍在甲板之上高聲談笑。

“好美啊!小雪從來沒見過如此美妙的大海啊.”

施小雪站在趙忠信之側,拍手歡笑道。

憐蕾自幼倒是見過大海,因而沒有施小雪那麼心潮澎湃,不過也是開心的坐在趙忠信之側,看著此海天美景。

趙忠信坐在一張太師椅之上,聞言笑道:“在廣州如此之久,難道沒見過海嗎?真是少見多怪.”

“啪”施小雪拍了趙忠信一記道:“廣州那裡是海邊好嗎?奴家又沒有下過海,哪裡見過嘛,真是大煞風景.”

“洱海不是海啊?”

趙忠信強詞奪理。

“啊?嘻嘻”施小雪聞言笑彎了腰:“洱海是海?奴家倒是頭一次聽說,洱海是湖好嗎?信哥哥,你可真笨.”

憐蕾聞言也是白了趙忠信一眼,這麼一個笨郎君,居然能被敕封為大宋郡王爺?趙忠信尷尬的搖了搖頭說道:“哦,原來如此,洱海非海也,不過洱海的風光倒是不輸於大海啊,甚至比大海還要美妙.”

施小雪聞言頓時興高采烈起來,連連點頭稱是:“奴家自幼是在洱海邊長大的,那個時候不覺得,可到了外面回憶起來,還是洱海的景色是最美妙的,官人,奴家想家了,不知道阿爸、阿媽還有姐姐他們還好嗎?”

施小雪說完有些傷感的看著海面之上,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趙忠信簡直無語了,剛才還興高采烈的,這一下就變了臉色了,這也太快了罷?不過趙忠信還是安慰施小雪道:“雪兒,不必傷感,待回廣州後,官人將他們都接來廣州就是,況且你也可以回去啊,不過滇路難行,官人是不放心的.”

“那你陪奴家回去.”

施小雪看著趙忠信說道。

趙忠信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趙忠信此時怎麼可能陪施小雪回滇東探親?雖趙忠信對滇東的日子還是較為懷念的。

“好罷,待廣南事罷,就陪你回趟滇東又如何?”

趙忠信只能如此敷衍。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施小雪點頭道,隨後施小雪暗歎了口氣,施小雪豈能不明白趙忠信這是在敷衍?趙忠信事情如此之多,怎麼可能陪她會滇東探親?憐蕾見施小雪臉色有些不太高興,於是開口道:“小雪妹妹好了?不暈船了?”

“好多了,不暈了…”施小雪點頭說道。

趙忠信一行人是在泉州上船前往臨安,眾夫人之中只有憐蕾、施小雪兩人願意去臨安。

施小雪興高采烈的上了海船,可沒料到船隊剛剛駛出泉州沒多久,施小雪就開始暈船,吐得天昏地暗,並哭著鬧著要上岸回去。

可這怎麼可能?大型船隊出海,不是說回就能回的,船隻航行要看風向的,要看季風的,要判斷風訊海情的。

一般來說,夏秋兩季起的多東南風,而冬季多西北風,待起東南風時,才可出海北去,否則就是逆風航行,而逆風航行航速就慢了。

若遇到特殊天氣,秋冬兩季出海之時遇到了風向不對或無風無浪,那麼就會影響航速甚至停泊在海上等待風向轉變,若無風無浪之時,在近岸航行之時還需僱傭縴夫,在內河或運河之中航行,很多時候都是需要縴夫的。

此時趙忠信率大小四百餘艘戰船就是近岸航行,船隊之中還有些經驗非常豐富的艄公、招頭、作頭等等,以免在航行之中觸礁或走錯道路。

趙忠信航海經驗豐富,對付暈船還是有些辦法的,於是在趙忠信等人的努力之下,施小雪到目前為止情況好轉了不少,不是那麼難受了。

“真沒事了嗎?”

趙忠信笑問道:“前些天可是尋死覓活的,真真的嚇死官人了.”

“你…討厭,盡揭小雪的短.”

施小雪羞得嬌嗔道。

三人頓時嬉鬧成了一團,三彪等鷹衛表無表情的看著四周。

隨後趙忠信招了招手,問向洪明遠:“洪統制還有幾日,可至臨安?”

趙忠信等人從泉州啟航,已經航行了七八日了,趙忠信估計快到臨安了。

“稟王爺,最多還有兩日可至明州,過了明州離臨安就不遠了,不過要看風向,風向不變就快了.”

洪明遠聞言拱手答道。

洪明遠在安南之戰中立下戰功,現已被趙忠信提升為了黑旗軍東興水師都副統制。

此次趙忠信臨安之行,馮湛本欲親率黑旗軍舟師戰艦護送趙忠信前往,可趙忠信卻不應許,此時黑旗軍正是多事之秋,黑旗軍舟師還需有人坐鎮,馮湛又身兼督造戰艦等重任,張龍、張虎也欲同行,不過也被趙忠信拒絕了,此時福建海賊雖在黑旗軍舟師不斷進剿之下,大部或往北竄,或銷聲匿跡,不過仍是有殘餘海賊需張龍、張虎等人圍剿,因此就由洪明遠率領黑旗軍舟師大小戰船四百餘艘護送趙忠信前往臨安,其中包括四艘木蘭舟級鉅艦,分別是鎮海號、靖海號、驍勇號、超勇號,趙忠信此時就在旗艦鎮海號之上。

一般大軍之中是很忌諱有女子出現的,除了營妓,對於趙忠信攜帶女眷前往臨安,洪明遠心中很是不以為然的,不過其一是因為黑旗軍之中向來有女卒的傳統,其二就是此次前往臨安並不是作戰,因而王爺帶幾個女眷隨同前往,也無傷大雅,洪明遠因此也並未勸諫。

趙忠信隨後點頭說道:“但願此行能一如既往,能平安到達臨安.”

黑旗軍舟師路過福州等地之時,也受到了宋軍舟師的攔截,不過並未與黑旗軍發生衝突,原因其一是因為趙忠信確實是奉旨進京,其二就是黑旗軍強大的舟師,若宋軍與其作戰,誰勝誰負是很難預料的。

既然如此,宋軍舟師也何必自尋煩惱?況且趙忠信此時已是大宋郡王爺,王爺要擺些排場這也說得過去,因此宋軍舟師再未接到將令之前,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福州的宋軍舟師更是如此,在趙忠信連續不斷的厚禮之下,福州宋軍舟師又何必與趙忠信為難?不但如此,福州宋軍舟師還護送了趙忠信一段海路,禮送出境。

“王爺放寬心就是,末將等必保王爺臨安之行無礙.”

洪明遠說道。

若宋軍真的冒險攻擊黑旗軍舟師,以黑旗軍木蘭級鉅艦強大火力,必將能衝出重圍,安然返回泉州。

在馮湛、沈衝等人不斷的改良之下,目前木蘭級鉅艦的航行速度與宋軍之中大型戰艦,如海鶻級的速度差不了多少了,其他的戰艦速度更快,此也是趙忠信此次臨安之行有恃無恐的原因之一。

趙忠信就是要以堅船利炮而稱霸海上。

趙忠信點點頭,從椅子之上站起身來看向海面上說道:“明遠,你可知道本王在想什麼嗎?”

“王爺,你的意思是…?王爺志在天下,難道與此事有關?”

洪明遠問道。

說著說著,怎麼忽然說起此事了?洪明遠心中暗道,趙忠信的志向到了此時很少有黑旗軍將領不明白的,無非是天下而已,還能是什麼?果然趙忠信看了一眼洪明遠道,說道:“明遠說的沒錯,本王是志在天下,你可知道是哪個天下嗎?”

趙忠信如此說使得洪明遠更加疑惑不解了,還能是哪個天下?不就是宋,甚至是金、西夏嗎?“王爺,您是說攻取宋、金、夏之地嗎?”

洪明遠問道。

“此只是其一.”

趙忠信笑道:“明遠啊,你可知道我等腳下之地是圓的嗎?我等腳下大地實際上是個巨大的圓物,在海的另一面,在我等的腳下還有無數的番邦,本王就是要將我黑旗軍的狼旗插到海的另一面去,插遍我等腳下的圓物,不過此僅是本王的心願,就不知道此生此世能否達此心願?”

洪明遠越聽越是心中驚駭,大地是圓的?天在上,地在下,地在水上,都是平行的,這是許多人的認知,為何王爺認為大地是圓的?趙忠信見洪明遠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於是笑道:“明遠,請注意遠方海面,若有船來,我等為何先見帆,後見船?此就證明了大地是圓形.”

“真的啊,真的啊,快看,遠處有船來了.”

正拿著千里眼到處亂看的施小雪忽然興奮的大聲喊道。

什麼?洪明遠大吃一驚,連忙也拿起了千里眼,向遠處海面望去。

“稟報王爺、洪統制,三艘商船正向我船隊駛來,打的是高麗旗號.”

半柱香之後,一名黑旗軍舟師將領前來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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