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顧小西怕他真的會這麼做,忍不住出聲了。

靳廷森聽到顧小西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冷沁的神色總算回了一份暖。

“開門吧,我是專門來看你的.”

“靳廷森,我不想見你.”

靳廷森聞言,沉默了一陣,邪魅一笑:“看來,你還是希望我去找開鎖匠.”

說著,故意加重了腳步聲,直直朝電梯廳走去。

剛走出了三步,後面的門就開啟了,一道慍怒的聲音飄了出來,絆住了他的腳步:“你站住!”

靳廷森回頭,就見穿著睡裙的顧小西站在了門後,沒有欣喜,有的只是冰冷與怒目。

他不管,提著手裡的東西走過去:“我聽說你受傷了,就買了些東西過來。

我想著你不太會做飯,就想著我可以幫你做.”

顧小西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看著他手裡的兩大堆東西,冷聲道:“我不需要.”

靳廷森不管,提著東西直直往裡走。

顧小西作勢要攔,卻牽動了尾椎骨,又收住了勢,沒攔住。

靳廷森為了進門只得不管她,將手裡的東西都放下後,見她扶著腰,一臉惱火的站著,這才走上前,作勢去扶她。

“別碰我!”

顧小西錯開他的手,扭身朝客廳走去。

靳廷森指尖微縮,還是忍住了,關上門後,自覺的去了廚房,準備做午餐。

顧小西望著在廚房那邊開始忙碌的靳廷森,聽聞那邊傳來的叮叮咚咚的聲音,她沒有回頭看,而是用餘光在看。

注意到靳廷森那兩個大袋子裡盡是一些食材,以及一些其他的吃得,她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然而沒一會兒,腳步聲靠近。

緊接著,一個類似盤子放置的聲音在身前響起。

“這是我買的新鮮水果,已經洗乾淨切好了,你嚐嚐.”

柔和的音調,仿若從天上來,卻讓顧小西嫌惡的驟起了眉。

靳廷森見顧小西閉著眼不動,沒有強迫她,站了一會兒,又道:“你餓了吧,你做一下,我馬上去做飯.”

顧小西似乎從未聽過靳廷森那麼溫柔的說話,一字一語,像是打入心頭的刺,生生的扎著疼。

她猛的睜開眼,卻撲了空。

鼻息間的熟悉氣息,不過是他放在身旁的外套在作祟。

低頭時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水果拼盤,切得很均勻,而且擺放得很好看,一看就是經常這樣做才練成的。

看到這個,她突然間想起了從未被自己好好照顧過的今今。

自己一走之後,他是不是就這樣事無鉅細的照顧著他?廚房傳來了打火的聲音,呼呼的火聲燒走了室內的空寂,醞釀出點點暖意。

刀富有節奏的切著,與菜板發出嚓嚓的聲音,水嘩啦啦的沖洗著什麼,然後不多時又有東西被扔入了鍋裡,就著火熬著。

她重新閉上眼,躺在了沙發上。

腦子裡紛亂的閃現過很多的畫面,在菲彼得王國的所有記憶如同來生那麼遙遠,卻又如刻在骨血裡那麼清晰。

在那邊的時候,靳廷森也曾被她下過廚,她也曾因為這一點而怦然心動。

如今千帆過盡,一切又在自己的眼前重演。

她卻失去了當初怦然心動的能力,只感受到了無盡的蒼涼。

心神回攏,燉湯的香味悄然間灌滿了室內,勾勒出一副家的美好景象。

飯菜上桌,靳廷森再度走到了顧小西的身前,俯身對她說:“小西,來,吃點東西。

吃了東西,再睡覺.”

那個音調,像是在哄孩子。

顧小西不睜眼,轉過身面朝裡:“我不吃,你走吧.”

靳廷森見自己滿腔真心被她這般漠視,心頭很生氣,但是更多的是無奈。

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留下,他怎麼甘心就這樣離開?“小西,我不想做強迫你的事。

但是你必須吃飯,不然這樣怎麼養得好身體.”

顧小西不理會。

“如果你現在不吃,那我就要來硬的了.”

顧小西立刻回身,睜開眼睛盯著他,眼底含著譏誚:“靳廷森,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你到底還要糾纏我到什麼地步?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

靳廷森被她的質問打擊得體無完膚,尤其是聽到她死的時候,情難自控,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的,緊緊地,彷彿要用盡生命的全部力量。

“小西,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是嗎?”

顧小西冷笑,眼底的譏誚不變:“當初難道不是你逼得我墜海,踩在了死亡的邊界線嗎?”

“小西,那是一個意外!”

靳廷森搖頭否認,解釋道:“我當時是為了救你,如果我表現出很在意你,靳慕琰肯定會採取更激烈的手段傷害你,我只有這樣才能保全你.”

“你不要忘記了,靳慕琰是怎麼變得那麼偏激的!”

“小西!”

靳廷森被她的這句話逼問得沒了退路,只得含痛答:“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你清楚我之前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如果當初是我輸了,我不僅會失去你,還會失去今今,以及所有的一切.”

顧小西怎麼會不知道會有這個後果,她心寒的不過是自己陪伴了他那麼久,無論得意還是失落,她都沒想過要透過傷害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卻不是,他既傷害了自己,還傷害了她身邊的人,還險些害了今今。

他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可以傷害那麼多人,甚至犧牲自己,她沒有辦法接受,也沒有辦法理解。

“靳廷森,事到如今,我們再說從前的事情已經沒了意義.”

“既然沒有意義,那你為什麼還要抓住以前的事情不放呢?你為什麼還要拿以前的事情來反抗我呢!”

“靳廷森!我不想跟你翻舊賬,但是請你理解我一點,我只是想重新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被你囚禁,也不想被你關在家裡,跟個犯人一樣生活。

我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我需要人生的歷練,也需要積累人生的經驗,我也有我的價值.”

“我不阻止你做這些,而且這些你跟我回菲彼得王國也可以得到,那邊還有今今,難道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嗎?”

提到今今,顧小西流轉在眼睛裡的眼淚,就這麼滑下來了。

靳廷森見她哭了,彎下腰,伸手幫她擦去了眼淚,含著溫暖的指腹擦過了顧小西冰冷蒼白的臉,留下的卻是更森冷的寒意。

“靳廷森,我求你了.”

她的眼淚不斷跌落,如同她固有的內心世界,寸寸崩塌:“我求你,放過我吧。

你就當我在那次墜海之後死了,已經不存在了,可以嗎?”

靳廷森心尖猛地收縮,刺心的驚懼讓他的手臂滑到她的後背猛地壓著她,將她按入了自己的懷抱。

“小西,不可以,不可以……”顧小西的鼻尖與臉頰都在貪戀著這份熟悉的溫暖,可是她的心卻在叫囂,不要她再跌情網。

痛苦如同看不見的網,狠狠的將兩人纏繞,裹緊,直至兩人都無法解脫。

“小西.”

靳廷森的手無措的撫摸著她的發頂,一聲比一聲輕,輕到幾乎有了哽咽:“小西,我放不下你,我真的放不下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說這樣的話……可不可以……忘記我之前的情非得已?”

顧小西聽著靳廷森的哽咽,感受著撫摸著自己的指尖輕輕的顫抖,心也被極致的痛苦折磨,痛不欲生。

但是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答應,越不能心軟。

“靳廷森,你不要再逼我,不然我真的會被你逼死的.”

話音一落,抱著她的人渾身一僵,是那種肌肉瞬間被凍結的僵硬。

顧小西貪戀的溫暖瞬間結冰,並隨著對方的呼吸一點一點冰凍,直至心意漸冷。

幾分鐘後,抱著她的人鬆開了手。

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骨架,一下子從沙發的高度跌坐在了地毯上。

後背撞上了茶几,整個背脊爆裂般的疼,也無法將他從心痛的深淵中喚醒。

顧小西注意到了靳廷森的失魂落魄,聽聞那聲撞擊,她更是驚慌的坐起來了。

尾椎骨受力,她疼得抓緊了沙發的扶手,但是看到靳廷森蒼白的面色後,她又放開了手。

她能感受得到,他是真的很心痛。

也好,兩個人都痛到了極致,這樣誰也不欠誰。

兩人就這麼僵坐著,一上一下,一清一崩。

隔著的不多短短几十厘米,卻猶如前世今生那般長,長至兩人的心永遠都靠近不得。

死寂的沉默蔓延,吞噬著兩人的生息。

就在顧小西即將出口的時候,坐在地上的靳廷森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

顧小西身體一動,卻也僅僅是一動,然後就默默的看著他踉蹌的走出去了。

直至客廳的門被開啟,又被關上,她也沒有動。

最後,聽聞那陣紊亂的腳步聲消失,她才顫抖著唇,緊緊拽著扶手站起來。

慢慢的,且固執的,走向了餐桌。

上方的菜,顏色鮮豔,清香襲人,賣相極好,一看就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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