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姜嫻跳的舞后,陳答應直接想稱病不起了。

陳答應捂住臉:“不行啊,太丟人了,偏偏六宮上下都知道我和你是同時從新手學起的,偏偏你竟領先我如此之多,教我如何做人?”

別的不說,姜嫻是挺需要她來幫忙打掩護的。

姜嫻哄了她一會,陳答應便分開掩住臉龐的手指:“得加錢。”

一旁的荷香大感意外。

自家主子終於從隔壁那學到點東西了!就是學得有點歪,假以時日,說不定也能分到一星半點的聖寵。

“放心吧,我從不虧待自己人。”

捨得下本錢才有下屬願意跟著賣命,這道理姜嫻是懂的。光有銀子在宮裡不好使,她承諾以後陳答應饞了或者缺衣少穿的,就來她的主殿跟她吃一鍋飯,以後有了小廚房也隨她點菜,一個一個大餅畫得陳答應眉開眼笑:“萬一內務府歸你管了,可不能像他們那樣,剋扣我的份例。”

姜嫻:“……”

她給下屬畫了個員工福利餅,下屬回敬一句公司快上市進全球500強企業了吧,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小主,快別說這種話了。”

荷香覺得她家小主也別升上去了。

在後宮裡,一個答應開口說話的機會不多,不容易惹事。

做通陳答應的思想工作後,姜嫻放心許多。

“其實你也不用太介懷其他人盯著你的事,萬壽節宮中設宴,她們都盼著能見到家裡人呢,心思不全在送禮上,”陳答應啃起了瓜子,炒過的瓜子特別香,是她以往在宮中吃不上的:“我沒這煩惱,我爹官小,還不配進宮賀壽。”

姜嫻:“巧了,我爹連進京的資格也沒有。”

兩人相視一笑。

爹孃是地方官,恐怕下半輩子也見不著幾回。

只是有個原主的故人舊識,恐怕是會在萬壽節宴上見到的。

姜嫻的思緒飛出去很遠很遠。

貴妃被禁足後,宮中的氣氛活泛起來,御花園也能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想來偶遇皇帝的妃子了。

同一時間,後宮裡多了位受寵的姝常在之事,終於傳到了姜嫻這輩子的老家梅澤縣。古代的訊息來往不比現代快捷,要擱現代,姜嫻封為姝常在的事得上三條熱搜。

標題姜嫻都給想好了。

[初次侍寢,姝常在竟做出這種事情]

[驚!選秀爆冷,黑馬力壓官推]

[郭貴人強推之恥,姝常在天降C位]

[寒國專家發言:姝常在有1\/4的高麗血統]

但在這車馬很慢的年代,訊息傳到梅澤縣的時候,姜家人已經在提前準備女兒的牌位了。

倒不是盼著姜嫻死。

“怎麼能幹這麼晦氣的事兒,就不能盼著你女兒點好麼?”

張氏惱道,從姜恪手中奪回牌位。

她雖是姜恪的續絃,姜嫻也不是她生的,可她憐她孤女無依,是把她當作親閨女來看待的。

“我不是不盼著她好,”姜恪嘆氣:“嫻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曉得,她最是單純又多愁善感,若不是出了那事,又豈會賭氣進京選秀。”

聽到姜恪提起舊事,張氏面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姜恪作為縣丞,在公務上和文官何教諭來往頗多,因此原主也和何教諭之子何思遠自幼相識,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兩家交好,何思遠私下又對原主許諾了很多,只等他考取功名就回來求娶心上人。

還真讓何思遠考中了。

不僅如此,主考官之一左副都御史的獨女對何思遠一見鍾情,他衣錦回鄉的時候,身上婚事已經定了,將二人往事一筆勾銷不說,何夫人還輕描淡寫地說:“我向來是把姜嫻當作女兒看待的,思遠待她之情,也如同親妹。”

教諭負責縣一級的教育事業,是沒有實際權力的文官,和姜家相比,何家更是窮得響叮噹,以往因著這層關係,姜恪對何家可是多有招拂——但,何家獨子成了進士,又娶得三品官的嫡女,是真的改換門庭了。

攀上高枝,翻臉不認人的戲碼上演。

關鍵姜家還不能對外揚聲,這事說出去頂多給渣男潑點髒水,可自家閨女的名聲就真要壞掉,別想嫁人了。

姜父氣惱懊悔,後孃張氏也藉故拜訪何宅,想替繼女尋說法,聽到衣錦回鄉的何思遠對母親說:

“等娶了榮芝,我就是可以進皇宮吃宴的身份了。”

“這些,可不是窮縣丞的女兒能給我的。”

“以往,兒子受他們家的氣也受得夠多了。”

三句話,把張氏氣得頭暈腦脹,回去就病了半個月。

原主鬱結成疾,沒熬過一冬就去世了,從此內裡換了芯子,變成現代打工人姜嫻。

對此,姜嫻卻很能理解。

這不就是考公成功上岸後分手嘛,多常見的事。

姜閒性子和原主判若兩人,張氏倒是想給她再尋一個好人家出嫁,她又想到自己的焦慮症,在鄉下肯定閒不住,便想到進宮。剛好今年秀女大選在即,她便以官家少女的身份上京去了。

原主是傳統的閨閣女子,受著從一而終的教育,也相信何思遠會對自己一心一意。

姜嫻穿越過來後,回望何公子對原主說過的話,亦不怪原主傻傻上當——如果何公子名落孫山,那原主就是他所能攀附到最好最合適的高枝,何家對原主也甚是滿意。原主以為嫁過去會是婆媳和睦,夫妻相愛的一生,她把何公子當第一志願,人家把她當保底大專,在她一心一意希望何公子高中的時候,何公子正三心二意地想著如何把她換掉。

可這世間,往往薄情負心人最能成事。

升官發財換老婆,換個視角也是本男頻科舉爽文。

以原主這被辜負就要鬱結性疾的性子,入了宮的確是個等死的命運,但姜嫻沒有一刻輕看過她——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忠貞是被整個大環境規訓出來的,規訓她的人是男權,辜負她的人是男人,冤有頭債有主,姜嫻只怪何公子。

而這何公子攀上的夏榮芝,乃三品官的嫡女。

按本朝朝制,能從萬壽節的宴會分到特別特別邊角的座位,屬於宴會氣氛組,皇上舉杯環顧全場也瞧不著臉的背景板。可畢竟是進宮,始終是件榮譽得臉的事兒。

在老家梅澤縣,那是特別值得說嘴的。

是何夫人嘴巴快咧到耳後根那麼歡喜,也是何思遠口中,姜嫻一輩子也給不了他的榮耀,要怪就怪她爹不夠上進吧。

老父不努力,兒女徒傷悲。

姜恪受此事刺激,卻也無可奈何,他是個很好的清廉父母官,深受梅澤縣居民的愛戴,卻不擅長官場鑽營,一輩子晉升無望。

在進京之前,姜嫻握住原主父親的手,對他說:

“子不嫌家貧,爹孃給了我很多的愛,沒因為我是女兒身而輕視我,女兒已經很感激。以後的路,由女兒來走,爹且等著,總有一天,女兒要爹父憑女貴。”

姜嫻這話說得有點糙,讓鄉下爹孃更擔心了。

沒想到,姜嫻得了封號又晉封常在的訊息,一路傳回了老家。

而當姜家人得知這事的時候,萬壽節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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