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星際文明早已失去了太陽，他們不分白天與黑夜，多數人的日程是完全錯開的，有人只活動在白天的十二小時，還有人只活動在晚上的十二小時。
故而頻道的評論區裡，白天晚上都有人在。
這個世上，只有沅希還在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也許是藥效上來，沅希很快就睡著了。
他全身都被包裹在一看就很軟的被子和枕頭裡，只露出半個烏溜溜的腦袋。
姚熠靜下心來，可以從音響裡聽到他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
他在桌前坐下，提筆把沅希發燒的症狀記錄了下來，方便日後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時，可做參考。
並把風力和風向重點標出，決定以後在風大的時候要及時阻止對方去往海邊。
吹風會感冒，感冒會發燒，一旦狀態變成紅色，治癒則需要時間，沒有立即康復的特效藥。
就像現在，沅希都已經吃下藥有段時間了，狀態還是黃色的。
姚熠起身去衝了個澡，換好衣服出來，準備休息一陣。
人類雖然已經獲得了長生與近乎一世的健康，但睡眠還是極為重要的一環，每個人都會盡量保持至少四個小時的高質量睡眠，以及兩小時的小憩或冥想，這也能讓他們最大程度的保持年輕與精力充沛。
最重要的是，人類的大腦是需要休息的。
而人類只是汰換了細胞，仍然無法汰換大腦。
從姚熠記事的時候起，他的睡眠質量就很好。
和平時期一直穩定地保持在每天至少四個小時的高質量睡眠，這讓他在戰爭時期也能高度集中精力地持續作戰上千個小時。
最近可以稱得上是和平時期，但情況卻發生了改變。
姚熠是被圖特叫醒的。
原因是沅希的個人狀態從黃色變成了紅色，也就是說，吃了退燒藥的沅希不光沒有好轉，反而病情加重了。
他瞬間從床上坐起。
木質雙人床上，沅希依然在睡著，但臉龐卻紅的很不正常。
【沅希】感覺身體很熱。
【沅希】感覺身體很冷。
【沅希】一陣熱一陣冷。
【沅希】開始胡言亂語。
【沅希】很痛苦。
*……*……（無法破譯【什麼情況啊，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紅色的也一直在閃爍，好嚇人！】【媽耶，這個點指揮應該在睡覺吧，有人管管嗎？】【太可怕了啊啊古地球的小孩子生起病來真的好可怕！我感覺他隨時要死掉了！】【我我我來氪金了！寶寶撐住啊！】【他剛才把被子踢了，又拉了回來，感覺好煎熬的樣子，有人來解釋一下什麼情況嗎？】姚熠重新翻開了那本《脆弱的古地球人》，一目十行地查閱著方法。
終端滴滴滴地響，姚熠額間逐漸溢位細密的冷汗。
圖特在屋子裡亂轉。
後臺的工作人員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這裡面的人不是沒有孩子，但是沒有人養過地球上的孩子，在他們的認知中，小孩子頂多就是頑皮了一點，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點子給大人帶來麻煩，但卻很少會有孩子會生病看上去彷彿隨時要死掉。
在終端滴滴的響聲中，姚熠在這一天裡第二次登上了島嶼。
這一次，因為沒來得及關掉直播，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建模……指揮也是不是有點太不挑了？】【哦哦哦登島了崽崽有救了！】【這個破爛的黑袍把指揮襯得更加狼狽了……】【流量條一下子短了很多！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會胡思亂想的嗎！】【我的寶寶媽媽給你充流量快點好起來嗚嗚嗚！！！】【給寶寶氪金買特效藥！該死的綠洲生病不要這麼真實好嗎！】【這個建模好粗糙好呆啊為什麼走這麼慢！！快一點好嗎！！沒有超能力的嗎！】【氪金可以讓指揮閃現過去嗎！我氪一百好嗎！】破爛建模一路來到了沅希的床前，找到了剛才用到的測溫槍。
這一測才發現，沅希的體溫不過沒有降，反而又升高了。
還是發燒。
他從床的這一邊來到另一邊，頓了一下，繞回來，拿出了退燒藥，輕輕推了推沅希。
沅希已經燒的稀裡糊塗，被推也沒什麼動靜，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睫毛和眼周都已經被紅暈和溼潤籠罩。
姚熠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臉龐。
這具建模雖然粗糙，但感官卻沒有任何的含糊，沅希的臉果然滾燙。
【我煩死了，指揮怎麼看上去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啊】【這個建模真的好糙！完全看不出指揮究竟在想什麼，他真的擔心沅沅的安危嗎？】【太不細節了！差評！】【我死活都看不出來指揮是在照顧生病的娃娃，反而有種他很悠閒的感覺……】姚熠坐在床邊，把他的上半身托起來，然後取來退燒藥放在他的嘴邊。
沅希的嘴唇柔軟，溫度也是滾燙的，他在昏睡之中並不會張嘴。
姚熠有些彆扭地將他環住，用環住他的那隻手捏開他的下巴，再把藥塞進去。
藥進入嘴裡的三秒後，沅希的臉慢慢地皺了起來。
姚熠後知後覺，意識到藥丸在嘴裡融化，應該是苦的。
他一手扶著沅希，另外一隻手又去倒了杯水，然後送到他嘴邊。
杯沿一點點傾斜，沅希的嘴唇沾染到了水源，便本能地啜飲了起來。
這個舉動讓姚熠提了半天的心放了下來。
一直等到沅希停下動作，緊鎖的眉心依然沒有展開，姚熠把杯子放回床頭桌上，慢慢鬆手，將他放回枕頭上。
手背接觸到了溼得一塌糊塗的枕頭。
他又看了一眼沅希溼漉漉的頭髮。
疾光掠影間，陡然明白過來。
沅希洗完澡之後，沒有擦頭。
然後就聽話地躺下了，躺在了枕頭上。
姚熠下線，他在藥效下睡著。
腦袋一直枕在溼涼的地方，加上本來就在生病，自然就會病上加病。
【指揮為什麼抱著寶寶的腦袋不鬆手了？】【三秒過去了……】【五秒過去了……】【一百秒過去了……】【十秒過去了……啊指揮你聽我說我知道他很漂亮但他只是個孩子！！！】【指揮這副鬼樣子還是不要離寶寶這麼近吧……建議用自己的真人建模再來勾搭寶寶】【人不能至少不應該！11指揮已經是老古董了，年齡完全不匹配啊！我不能嗑！】姚熠想清楚了一切，順勢重新把沅希的腦袋托起，把溼掉的枕頭抽掉，換了個新的。
然後他放開沅希，起身去浴室裡拿了吹風機，走出浴室門的時候，又停下來，轉身放了回去。
接著，他拿了毛巾，重新走回來，把沅希的上半身托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一點點地給他擦著髮絲。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對不起我嗑了……】【身為新人類我居然萌了年齡差在上千歲的cp我不配做人了我知道……】【我去！顛覆我的人生觀，11指揮這麼暖的嗎？】【宇宙的盡頭是談戀愛嗎？】【這個……話說指揮有那功能嗎，我是說愛人的功能，他是第一批接受細胞汰換並且也是唯一一個活到現在的人類了，當時為了追求長生，那批人可是拋棄了和喜怒哀樂以及性相關的所有情緒類激素哎……】【搞笑，11要是對這方面有興趣的話，他會活了那麼久連個指揮夫人都沒有？】【對不起，指揮粉必須出面糾正一下，第一批接受細胞汰換的人類是因為他們是當時人類裡面唯一可以戰鬥的人群，那個時候人類已經沒有時間去培養足夠的戰鬥力了，那批人裡面也不是每個都活了下來，裡面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死在細胞汰的過程中，還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在後期深受折磨而死，他們並不是單純為了追求長生而長生！】【其實想一想，沅希的真實年紀也才只有十幾歲，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會康復，應該不可能選擇指揮的……】【好的，我知道我的cp已經be了嗚嗚嗚】毛巾的吸水性很強，但即便如此，擦了半天，沅希的腦袋還是潮乎乎的，緊密的髮絲之前縈繞的水分並不能完全擦乾。
姚熠放下了毛巾，曲起五指一下下地攏著他的髮絲，讓空氣進去。
等到潮意消失，他才重新把沅希放回去。
【你敢信，我就在這裡盯了指揮的手指動了一個多小時……】【寶寶的頭髮看上去好軟的樣子，指揮挼出癮了吧哈哈】【只有我注意到嗎！崽崽的狀態從紅變黃啦！】【嗚嗚，指揮真的好耐心啊，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這麼溫柔的指揮我圓滿了】這邊，姚熠又拿出測溫槍對著沅希的腦袋照了照，確定溫度已經下降才下線離開。
斷開連線之後，他留意到自己的屋內有淡淡的煙味。
圖特道：“高統領和幾位議員來過.”
他揚了揚眉，微微活動了一下手指，道：“他應該沒問題了，我去休息一下.”
第二天早上六點，姚熠走出房間，穿戴整齊，看了一眼懸掛在空中的光幕。
沅希還保持著他離開的姿勢，睡的很沉，狀態依舊是黃色，但能明顯看到黃色的狀態條正在減少，這代表著他很快就會健康起來。
圖特的眼珠轉向他，道：“您昨晚睡的很不好.”
“我登島了一趟.”
“我是說您從登島之後也沒有睡好.”
圖特道：“這不符合您的生存法則，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時間沒到也不會發生改變，您應該向以往一樣有一個高質量的睡眠才對.”
“我睡的很好.”
“您昨晚搜尋了很多關於地球人的東西，還偷偷用自己的終端多次開啟綠洲的映象.”
姚熠拉開抽屜，抽出一支菸，道：“畢竟我對他有責任.”
沅希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依然只有他一個人。
他睏倦地再把眼睛閉上，並抱著半拉被子側身，把臉往被角里貼了貼。
還是好睏。
但是餓了。
應該起床了。
……要不再睡一會兒吧。
他把被子團吧團吧，又沉沉地睡去了。
兩個小時後，沅希的個人狀態完全變成了綠色。
他伸了個懶腰，爬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目光落在床頭的測溫槍上。
昨天神先生離開的時候，測溫槍好像不是在那個地方。
說起來，他感覺後半夜的時候有人又來了他的屋裡，而且還給他扒拉了好久的頭髮。
對方身上……沒有什麼味道，乾乾淨淨，毫無記憶點。
但那隻手卻有點涼。
一開始有點涼，後來漸漸有了溫度。
沅希隨便給自己下了碗麵條，再往裡面打上兩個雞蛋，準備吃飯的時候，喊了一聲：“先生.”
“嗯.”
這聲回應聽上去心情不錯。
沅希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道：“你吃飯了嗎.”
“吃了.”
沅希點點頭，一手勺子一手筷子，開始吃麵條。
吃到一半，他抿抿嘴，道：“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哦？”
“夢見有人來我房子裡了.”
沅希眼珠轉了轉，故意道：“然後我發現測溫槍不在原來的位置，退燒藥少了兩顆，還有衛生間裡毛巾的位子也變了.”
“哦……”這個哦輕飄飄的。
沅希笑了起來，道：“你是不是後半夜又來看我了.”
他看了一會兒屋頂，沒有得到回應，又低下頭去挑麵條吃。
快吃光的時候，才聽對方道：“你昨晚病情加重，是我的原因.”
沅希：“？”
“我忘記提醒你，洗頭之後要擦乾淨才可以睡覺.”
“我以後會記住的.”
沅希點點頭，道：“不過不怪你，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飯後，沅希提著籃子把自己種的蔬菜收了，順便看了一眼自己的番茄。
番茄也長得很快，已經結出的青色的小果子，沅希蹲在旁邊看了一陣，覺得哪裡不太對，但一時又想不出來。
他挨個開始澆水，澆完了一趟，再澆另一趟，又感覺哪裡不太對，但還是想不出來。
於是丟下了水桶，開始坐在門口，把蔬菜上面的黃色葉子全部摘掉，放在水裡洗的水靈靈的。
“神先生.”
“嗯？”
“我摘了很多蔬菜，還洗乾淨了，摘了葉子，你晚點拿走吃吧.”
半天沒有得到回答，沅希疑惑：“先生？”
“嗯.”
姚熠道：“我知道了.”
沅希再次露出笑容，道：“昨天很感謝你，要不是你，我現在肯定還很難受，雖然你說讓我自給自足，可是我這裡種了很多，它們長得那麼快，我也吃不完，你可以拿去給家人一起分食，這種……這種應該是，嗯……”姚熠看著他艱難的模樣，回憶了最近惡補的古地球知識，道：“有機蔬菜.”
“對！”
沅希豁然開朗，道：“比普通的蔬菜要好，因為是自己種的，自己種的，比較好.”
說著說著，他又有些疑惑，想不通究竟哪裡好。
因為他沒有見過其他的蔬菜。
“好，謝謝你.”
【寶寶太乖啦！還知道給指揮送菜呢哈哈哈】【可惜指揮吃不到咯~要是我們也能登島就好了，這樣寶寶種的蔬菜就可以用來交易，可惜伺服器都鎖了】【感覺到了指揮又為難又欣慰的樣子哈哈哈，寶寶送的蔬菜不能不要，要了往哪兒放呢~】【盛情難卻哈哈哈】“等我的番茄熟了，你也拿走一點，然後，你也不用給我冰箱裡面放菜了，以後我就可以自己種自己吃.”
“好.”
沅希把乾淨的新鮮蔬菜放在門口，便又去給自己的菜園子鋤草。
他腦袋上戴了個小草帽，看上去還真是勞動人民的樣子。
感覺剛忙沒多久，天就又黑了。
第二天早上，沅希的菜籃子還在，但蔬菜已經不見了，他心滿意足，幹活兒的時候都有勁兒了很多。
他想著神先生身上的破爛斗篷，思索著自己雖然別的事情幫不上，但也許可以用自己種的東西幫他交易一件像樣的衣服。
也算是為了感激對方對他的照顧和恩賜。
當天下午，姚熠再次回到指揮艙的時候，就看到小屋門口堆了好大一堆的土豆，沅希正滿頭大汗地清洗，並挨個放在旁邊的塑膠袋上。
“……怎麼挖出這麼多.”
聽到他的聲音，沅希立刻站直了。
他袖口和褲腿皆挽著，露出來的四肢細細白白，微微喘了口氣，一邊拿帽子給自己扇風，一邊道：“我上次給你的蔬菜應該吃光了吧.”
“嗯……”姚熠回答的有些猶豫。
“這些土豆也是給你的.”
沅希說：“之前我以為只有土豆一種食物可以吃，所以種了很多，這些你都拿去……你可以吃，也可以去賣掉，換一身好衣服.”
姚熠默然。
“因為，因為最近天變冷了，不知道你那裡冷不冷，但是……但是萬一冷呢.”
【沅希】有些擔心傷到你的自尊。
【沅希】希望你不要誤會，也不要嫌棄。
雖然【沅希】現在能給你的不多，但他已經決定要在滿島開荒種滿蔬菜，相信很快就可以幫你交換到一件新衣服。
沅希的土豆全都挖了出來，僅剩下一隴留給自己。
姚熠站在螢幕外，很久才開口道：“謝謝.”
沅希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繼續清洗土豆。
洗乾淨了，應該可以賣個更好的價錢。
但洗著洗著，沅希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些土豆長得好像都差不多，這樣說彷彿是個廢話，但是歪斜的地方和小孔看上去都好像有些不一樣。
沅希挑了幾個長得差不多的擺出來，同樣的角度看上去，居然完全一模一樣。
他回頭看向自己剩下的那一隴土豆，又看了看自己種下的番茄。
他起身走過去，行走在番茄和土豆之間，一一地點著，番茄土豆番茄土豆番茄土豆……在那一瞬間，沅希的腦子裡陡然閃過了一個資訊。
一隴十二株番茄，這裡面有三株是一模一樣的，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這三株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像複製貼上的一樣，除非沅希主動破壞。
這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所有的蔬菜都是這樣，一隴裡面總有幾株是完全相同的，另外一隴裡面也有同樣的問題。
這種感覺就像是，每一種蔬菜都分別提前做好了幾種不同形態的模樣，然後隨機插在了他的地裡。
這不符合常理。
【沅希】發現了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蔬菜在種下之前就已經被人修剪好了既定的幾種模樣，隨機地長在了他的地裡。
管理面板上跳出來的訊息讓姚熠眉心微動。
沒想到小朋友的觀察力這麼敏銳，綠洲到底是個程式，哪怕再怎麼宣傳說和古地球一比一，也不可能在各處做的天衣無縫，每一種蔬菜都只會有固定的幾種建模，隨機排列地長在地裡，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被人發現異樣的。
即便真的有玩家發現，也都會一笑而過，畢竟他們在登陸程式之前就已經明白這是一個虛擬現實的世界。
但沅希卻沒有這種預知的前提，他下意識地把自己所在的世界當成了真實的，自然而然地就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
姚熠沒有刻意去阻止。
但管理面板上的思想動態卻在緩緩地被刪除。
這代表系統認為這些資訊會對沅希的意識造成衝擊，刪去是最好的選擇。
螢幕上，沅希身上的機警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呆滯與茫然。
他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忘記了自己在觀察什麼，也忘記了剛才發現的一切。
入夜，沅希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翻動的動作弄的姚熠也難以安心，他問：“怎麼了？”
“嗯……”“嗯？”
“神先生……”沅希像是在糾結什麼，但也許是因為他的思想過於模糊，管理面板始終有程式碼在浮現，卻一直沒有破譯出來：“你覺得我怎麼樣.”
姚熠一頓，道：“哪裡怎麼樣？”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笨？”
“為什麼會這樣想.”
“不知道.”
沅希側躺在枕頭上，皺了皺眉，道：“我感覺自己很頻繁的在忘記一些事情.”
他抿了抿嘴，慢慢那被子捂住臉，語氣悶悶地道：“我的腦子可能有點殘疾.”
【沅希】在套路你。
【沅希】雖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真的有毛病，但並不想承認自己是個愚蠢的傢伙。
【沅希】想用貶低自己的方法得到你的誇獎。
【沅希】為自己這種行為感到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