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啊,是身在外企不假,對體制內的情況肯定不如各位瞭解。

但你們要以為我不懂關係的重要,那可未必。

商場和官場難道沒有共同性嗎?也一樣需要在交際上下工夫,否則就會步步維艱.”

“不瞞各位,我們公司的董事長皮爾·卡頓先生,早從1979年就來到共和國了,而且非常看好國內市場。

但我們公司為什麼直至去年才剛剛成立啊?主要原因就是外國人不通咱們國內關係的重要,四處碰壁。

幸虧卡頓先生醒悟得早啊,高薪聘請了我們現在的總經理宋華桂女士負責打通國內的門路。

否則咱們國內,現在還見不到真正的國際時裝呢.”

“至於具體到經營上,關係就更忽視不得了。

上至優惠政策,表演宣傳,下至店址選擇,顧客群體的培養,哪一樣不靠關係?哪件事不需要蓋紅章啊?”

“要沒有紡織部、經貿部鼎力相助,大力支援,我們公司的業務根本開展不起來。

別的不說,模特表演就會被安個有傷風化的標籤,成為罪名。

這說明什麼?這就就說明大生意更得有大靠山啊.”

寧衛民的策略很精明。

他知道要改變對方的想法,往往必須先從順著對方的話開始,才是阻力最小的辦法。

果不其然,這些話首先就獲得了李仲的支援,引得他有感而發,忍不住橫插了一嘴。

“哎,你這話我同意,做生意不靠關係靠什麼?就拿我跑花城來說,鐵路的關係就是最重要的。

沒這方面的關係,你就得普通車廂擠著,要想把電子錶、計算器這些東西弄回來,更是白日做夢啊。

別說託運了,連花城火車站你都進不去。

工商、執勤逮住你,抓住不是重罰就是沒收。

就連火車上還有人抽查呢,那叫‘放血的針管子’……”要說李仲這人還挺有意思。

一旦插上口就沒完沒了,竟然誇誇其談的吹噓起了自己的生意經。

就他靠鑽鑽政策空子,掙點小錢那點事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

要不是江浩為人夠警醒,很快就阻止了這小子口無遮攔的大發言論。

李仲沒準都能把哪個列車長用休息室幫他帶貨,花城那邊又是哪個緝私隊給他提供貨源,都給禿嚕出來。

所以這就只能說明一點,這位江浩的小舅子是個既沒城府,又愛慕虛榮的人。

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喜歡搶著信口開河,滔滔不絕的自我吹噓。

他根本不明白“話多語失”的道理,不知道自我炫耀最容易惹人生厭,更不懂得什麼叫“能說的不如會聽的”。

反過來呢,其實只有鼓勵對方多說,善於聆聽的人,才能獲得別人的好感,同時也能掌握更多的資訊。

這不,現實的例子就在眼前。

李仲他自己就對饒有興趣聽了他半天神侃的寧衛民態度大好。

他在江浩的提醒下,重新把話語權轉交回來的時候。

就給了寧衛民一個笑臉,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對他帶有明確的敵意了。

“哥們兒,別介意啊。

打斷你的話了,純屬有感而發,你說,你繼續說……”寧衛民多會做人啊,漂亮的場面話隨口就來。

“沒事兒,本來就是大家坐在一起隨便聊聊天嘛。

何況你說的這些事兒,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挺長見識的.”

儘管是謊話,沒人會當真,但這樣的謊話卻比真話更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

明證就是李仲又樂了,而且拿起桌上的煙盒來還給寧衛民發了一根菸。

一塊六一盒的希爾頓。

當然,是沒有完稅標識的,來源不問可知。

“那我就再說說我對關係的理解……”寧衛民點上了煙後,又重新開了口。

“具體到個人而言,關係就更重要了。

在座的肯定都明白,就社會現實而言,孤單一人肯定鬥不贏拉幫結派的。

一個人在社會中,如果沒有朋友,沒人相助,他的狀況就會十分糟糕。

普通人如此,想成就事業的人更是如此,如果單憑自己單打獨鬥,不能借助他人之力,任何事業的建立都無從談起.”

“事實上,社會上就有這麼一類人,他們能力超群,見解深刻,才華橫溢。

本來可以飛黃騰達,卻偏偏過著清苦的日子。

這是為什麼呢?不就是因為這些人又才華,卻也恃才傲物。

認為自己比別人優秀,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因為狂妄自大,不能很好與周圍人相處。

就這樣,因為缺乏社會關係和人脈,最終都埋沒了。

這就足以證明,光有才華也是不能成事的.”

“其實從我個人的體會來講,一個人大部分成就總是蒙他人所賜。

因為機緣總得有人送到你手裡才行。

多一分人緣,才能多一分機緣。

何況生活是個大舞臺,我們身在其中各有各的位置。

沒人能夠應付所有的難題。

那麼多一分人緣,也能減少一份煩惱。

俗話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

人際關係就像一盞燈,在人生的山窮水盡處,能指引給你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繁華.”

“所以說嘛,一個人能力大小,一個人的前程和潛力,其實是由他的朋友質量和多寡來決定的。

朋友多的人,面子就大,總會獲得各種各樣實際又具體的幫助,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完全可以這麼定義,只有朋友多的人,才是一個成功的人……”寧衛民的話說到這裡,又投了吳深的脾氣。

他大手一揮,又用招牌動作,手指頭點著寧衛民的腦袋說。

“哎,這話有點意思,是這麼個理兒。

我老吳就是朋友多,面子大,誰辦不成的事兒,我也能辦成。

誰進不去的衙門口,我老吳都有朋友在.”

“就那些傻x大學生,一個個眼睛全張腦袋頂上,可肚子裡墨水多又管蛋用啊?還不是分在我手下,得聽我的指揮.”

“你這話,我真得回去好好說給我爹聽聽,我們家老頭子總說我不學無術,怪我在文化局不好好幹,丟他的臉面。

這回我可找著堵他嘴的理論依據了。

早早晚晚我也能跟他一樣,混個局長的乾乾……”這個粗胚正嘚瑟呢,一轉念,忽然又覺著不對味兒了。

那剛剛放下的手,驟然間大力一拍桌子,又抬了起來。

就跟槍管兒似的瞄準了寧衛民。

“哎,不對啊!霍欣可是把你都快吹上天啦。

說你可就是靠自己努力混上來的啊.”

“還說你經營有方,英語賊溜,特有本事。

馬上就要把你那頂頭上司給比下去了.”

“這話誰說,也輪不著你說啊?小子你什麼意思?跟我們來假招子,把我當胡傳魁了是不是?”

(注:胡傳魁,京劇樣板戲《沙家浜》裡面的花臉的角色,用花臉可以表現出他的江湖氣,以及仗義、豪爽缺少心機的特點。

用阿慶嫂的話說,他是個“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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