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節奏加快,快餐業便興旺發達。

這是早已註定的發展趨勢,無人可以改變的未來方向。

所以多虧汪大東,津門才一下子成了全國首開先河之地。

併為這個城市的人們增添了一種新奇,一種時尚,一種象徵。

與之相比,遠距津門二百公里外的京城,未能奪得這個先籌,真的是件很遺憾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作為共和國的首都,作為當之無愧的政治中心。

京城在外交範疇的地位,與外面大千世界的連線溝通作用,卻也是國內其他城市無法取代,或與之相提並論的。

尤其是最近這一時期,幾乎國家高層和外交部門要應對的每一件事,都是事關國家核心利益和民族情感的重大問題。

比方說,促進兩岸緩和關係,恢復交流的問題……又比方說,要求美方尊重我方主權,發表聯合公報的問題……再比方說,督促東洋島國尊重歷史事實,在中小學教科書中恢復歷史真面目的問題……甚至還有我們與英方達成初步共識,準備雙方開展談判,討論港城歸屬問題……這一切的一切,都把京城推到了世界舞臺的聚光燈下,讓共和國的首都成為國際社會萬眾矚目的焦點。

為此,許多長期住在外交公寓的外國記者,甚至心有默契地達成了一個共識。

他們索性把這一年稱之為共和國的“外交年”。

當然,從寧衛民和張士慧的角度來看,作為一個升斗小民,他們個人生活與這些國家大事牽扯並不大。

這些新聞焦點頂多能為他們的閒暇時光提供一種聊天的話題而已。

尤其是寧衛民。

哪怕出於愛國心理和民族自豪感,他也沒有張士慧談起這些事兒反應那麼激動。

畢竟他早已經知道答案了,這些問題的結果和解決方式對他再無半點懸念。

他當然就很踏實,不是那麼在乎。

但非常有意思的是,或許是出於某種巧合。

他們目前的生活狀況和精神狀況,恰恰在某種程度上和共和國的處境極為類似。

是的,他們的事業進展相當順利,確實都成功掙到了大錢。

就像共和國不斷提升的國際地位一樣,越來越閃耀。

但另一方面,因為自身條件的改變。

他們也免不了像共和國那樣,需要適應新的局面,應付來自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麻煩事。

而且許多問題是很難一蹴而就獲得妥善解決的,相當瑣碎,牽扯精力。

想要不出亂子,既需要智慧,也需要耐性和細心。

所以如果總結一下他們的當下的體會,就是“分身乏術,應接不暇”八個字。

在他們風光得意的背後,還充滿了焦慮與不安,迷惑與疲憊。

先拿張士慧來說吧,他和寧衛民的菸酒店開啟張的第一天起。

就憑藉著物美價廉、服務親切,樹立起了一個“貨真價實,誠信經營”良好形象。

以至於沒多久,黃化門大街附近的居民全都知道這家小店了。

漸漸的,街坊鄰居們買菸酒幾乎全奔這兒來,給予了他們比國營副食店更多的信任和眷顧。

但無論是成批次的進貨、批發,還是高檔菸酒回購、銷售,都得靠張士慧親力親為。

那他每天都得在外頭跑,又哪兒有那麼多工夫待店裡,應付這些零散的顧客啊?沒別的轍,就只能花錢僱人,把店鋪託付給旁人照應。

可偏偏作為個體工商戶而言,“僱工難”卻是個實實在在難以解決的大問題。

這裡得宣告一點,絕對不是捨不得給錢啊。

哪怕每個月一百塊的工資呢,張士慧都捨得掏,而且他還想至少僱倆人呢。

但話說回來了,這就不是錢的事兒,而是社會觀念的苦惱。

還別看社會上沒著沒落的待業青年那麼多。

可一般人即便在家閒著,或者是去掏大糞、掃大街,都不願意跟著他們幹。

即使有些人覺得活兒輕省掙錢還多,自己動心想來,可他們家裡的爹媽還不幹呢。

這不僅是因為人們對鐵飯碗的嚮往和敬仰,也因為這年頭幹個體的人大多身上有“褶”,多數“進去”過,幾乎可以和勞改犯劃等號。

社會上普遍認為,這個特殊群體的成員,都是因為受過處罰才找不到固定工作的。

那若不是走投無路,犯過錯誤的人,絕不會這麼朝不保夕的混飯吃。

誰要與他們為伍,肯定極其的沒前途,絕對混不出個好來。

然而反過來,菸酒店這邊選人的條件也不低呢。

畢竟前面得維持的場面,後院還得充當庫房,把大批次的菸酒存放在這兒呢。

招來的人是否值得信賴,辦事是否周到至關重要。

肯定不能隨便湊合事,招個人就用啊。

所以脾氣不好的不要,不三不四的不要,好逸惡勞的不要,偷奸耍滑的不要。

甚至就連不會說話,過於實在的都不能要。

因為別忘了,“張大勺”時不常的還得回來。

就那老爺子的葛脾氣,也不是一般人能輕鬆應付的。

還有呢,備不住工商、稅務、派出所、街道辦,也會因公事來店裡。

傳達通知、下發要求什麼的。

那必須得有點靈活性才能應付這些外場上的事兒啊。

所以說啊,兩邊的條件和要求都對不上趟,這事兒自然就讓人發愁。

那麼暫時就得靠劉煒敬和羅廣亮輪流幫忙兼顧這麼撐著,這屬於沒有辦法的辦法,一般都是白天羅廣亮頂著,等到劉煒敬下了早班,再來接替他。

羅廣亮這才能再奔秀水忙他自己那一攤。

張士慧每天晚上再跟媳婦一起收攤、算賬、回家。

說實話,這麼這麼週而復始的幹,累倒是不累。

可幾個人的時間卻因此不大夠用了。

等於仨人全被根看不見的繩子給拴在這店裡了。

心態自然就難以輕鬆,束縛感很強。

此外,在出貨問題上,張士慧也遇到了困難。

像丙級煙和二鍋頭酒還好說,可沒嘴的丁級煙、戊級煙卻真是個燙手的山芋。

這些東西就跟城裡老百姓飯桌上已經快絕跡的窩頭差不多,已經很少有人消費了。

真不大好往外走貨,可偏偏還就這些玩意貨量最大。

為此,張士慧只能趁著劉煒敬休息的日子,專門和羅廣亮拉著一車著趕到趙公口去。

想要遵循著寧衛民給指點的辦法,在這裡把這些煙低價倒手給私人的菸草販子們,往城外面賣。

為什麼要去趙公口呢?因為此時的趙公口有個南城特別有名菸草發散市場,屬於自發形成的,極不正規。

這裡倒騰的香菸,很大一部分是跑長途的司機夾帶的過來。

像京城大街上,那些私人煙攤上擺的全是外國字兒的外菸,幾乎全是打這兒來的。

說白了,這兒吃香的是外菸,大家玩兒的全是水貨。

那不用說啊,像張士慧和羅廣亮弄來的這些東西,自然就顯得跟破爛似的,沒多少人感興趣。

好不容易張士慧才找這個主兒,用低於批發價兩成的價錢,虧本賣了五十箱。

可正當他和羅廣亮揣著貨款想離開的時候,居然又在市場外圍遭遇劫道的了。

合著早就有幾個人,在市場裡盯上了他們。

看出他們是第一次來的生人,所以在外頭專等他們出來,惦記著搶他們的錢。

不過幸虧羅廣亮練過,他不是一般人啊。

這位曾經是摔跤冠軍的種子選手,是個真有能耐的好保鏢。

一個人揍了四個,最終安全地護著張士慧平安離開。

否則要換成別人,八成就得為兜兒裡這一千多塊捱上一刀啦。

但這還不算完呢,過了幾天,張士慧又打聽到高碑店也有個市場,打算再跟羅廣亮去探探路。

結果這次可好還不如上次呢。

才半路上,他們就碰上好幾個地痞流氓用木頭杆子攔路設崗,雁過拔毛的勒索往來的農民大車和拉貨的汽車。

按規矩,他們也得交出來兩箱煙才能過去。

所以再次依靠羅廣亮拳頭脫身之後,張士慧就徹底死了透過批發市場賣煙的心思了。

很顯然,郊區的批發市場太混亂,太沒規矩了。

就為了這些丁級煙、戊級煙,他怎麼可能願意冒這麼大的危險呢?他真要是這麼幹,那就是個傻子,是個天大的笑話啊!所以必須想別的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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