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赤沿著雲中城外圍搶掠了一番之後,也不久留,第三天就帶著手下兩百多個匈奴勇士,裹挾著幾十頭搶來的黃牛,幾十馬車糧食,還有漢人男奴女丁一百多口子,又從雞鹿塞的陰山埡口穿過了長城,準備翻越陰山,朝著漠南王庭回去報功了。
說到著漠南王庭,就得說說這匈奴到底是什麼人了。
匈奴是活躍在蒙古草原的多個遊牧民族聯合體,最早可以追溯到夏后氏的後裔淳維,第一個統一多個遊牧民族的匈奴單于是頭曼,所以第一個王庭也叫頭曼城。
戰國時期,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對付的敵人就是早期的匈奴。
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後,蒙衝的祖先蒙恬率三十萬大軍把匈奴人打跑了,可是匈奴人除了一個可以遷徙的王庭之外,並沒有固定的居所,所以跑了可以再回來,回來了又可以再跑。
為了防衛匈奴人不斷襲擾邊關和百姓,秦始皇命令蒙恬在趙國長城的基礎上修築了更長的長城,這就是中華民族的象徵,萬里長城。
漢高祖統一天下之後,不滿匈奴襲擾,率大軍御駕親征,尋找匈奴大軍決戰,結果是尋找大軍找不到,一不小心率輕騎冒進,就御駕被匈奴四十萬精銳騎兵給包圍了,這就是“白登之圍”。
高祖回來之後,發現要徹底打敗匈奴必須有雄厚的國力做支撐,於是對匈奴採取“和親”之策,大漢幾代皇帝都不斷積蓄國力,不再與匈奴直接對戰,甚至為了不刺激匈奴人,幾代帝王都命令邊關守將不得主動出城迎戰,違令者,斬!可是匈奴人的遊牧生活,很大程度上依賴著天氣,當天氣苦寒之時,牛羊很多都凍死了,沒吃的怎麼辦?搶唄。
搶誰的?搶漢人的啊。
只要天氣苦寒了,再怎麼不刺激匈奴人,他們也會來燒殺搶掠,蠻族畢竟是蠻族,哪來那麼多禮義廉恥。
這麼一來,就苦了邊關的百姓,苦了像蒙淡雲這樣的邊關守將,這個時候,蒙衝是還不會明白這些道理的,16歲而已,懵懂少年啊,卻要承擔著子報父仇的重任,更何況,仇人差不多是整個匈奴蠻族,難啊,蒙衝!傍晚時分,獨孤赤命令隊伍停下,在一個乾涸的山間河谷安頓下來,架起了營帳,升起了篝火,殺了十幾頭牛,就地烤起了牛肉。
獨孤赤讓兄弟斯靳和蓋耶分別帶一隊人馬到兩邊山頭做了警戒,自己和屠耆坐在草地上,悠閒地喝著奶茶,吃著饢巴。
此時匈奴單于名叫軍臣,王庭就在漠南陰山北面。
原本獨孤赤和蓋耶、屠耆、斯靳互相併不相識,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部族的。
當年冒頓單于幹掉了自己父親頭曼之後,自立為單于,率領騎兵四處衝殺,兼併了很多遊牧民族,這時候匈奴的西邊是月氏,月氏是西域的遊牧民族;南面是農耕定居的中原漢族;東面是東胡,東胡也是以遊牧為主的少數民族。
大漢統一天下之後,把天下分為很多個州郡。
匈奴人由於並不定居,所以也就把大草原畫成幾個大地盤,分別由左賢王、右賢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和其他一些王公貴族來分別統治。
當年嬴政登基做秦王之前,就在趙國做過多年的人質,而燕國太子丹從小就在秦國做人質,所以此二人還建立了很好的兄弟情誼,據說,燕國最後一個被滅,就有嬴政對太子丹的兄弟情分在其中。
獨孤赤他們四個就都是自己的父王送到王庭的人質,目的就是防止部族王反叛。
當然,在王庭做人質的不止他們幾個,只是這四位年齡相仿,志趣相合,也就能玩到一塊兒去,打打鬧鬧,蹦蹦跳跳,四個活閻王就混得了一些名聲,於是號稱“漠南四鷹”。
這鷹是匈奴大部分部族的圖騰,恰好獨孤赤養了一隻金雕,有事沒事架在肩膀上,懷裡還揣著一支鷹笛,有事沒事吹起來。
夜色降臨了,牛肉被篝火烤的滋滋冒油了,香氣在山間河谷裡飄溢,這肚皮自然也就餓得咕咕叫了。
“獨孤赤,該讓那兩個小子下山吃肉喝酒了吧.”
屠耆放下馬頭琴,望著獨孤赤說。
獨孤赤把鷹笛揣進懷裡,吩咐身邊的親兵去山頭上請蓋耶和斯靳下山吃肉喝酒。
兩邊山頭上的蓋耶和斯靳早聞到了牛肉的香氣了,得到信兒了就飛奔下山,跑到了獨孤赤和屠耆身邊。
這邊獨孤赤早安排人搬來幾大皮囊馬奶酒,幾大塊牛肉,擺在一大塊石頭上。
這四鷹哥幾個圍著大石頭一坐下來,拔出腰帶上的小刀,“刺啦刺啦”地割下牛肉,塞進嘴裡的就大口嚼起來。
“嗯,好吃好吃.”
斯靳邊“吧唧吧唧”地吃著,嘴還閒不住。
“哥兒幾個,來,悶一口!”
獨孤赤舉起大皮囊,“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通。
“來來來,喝喝喝.”
吃了一通,喝了一通,有幾個兵士打起了手鼓,拉起了馬頭琴,於是一群人圍著篝火跳了起來,唱了起來。
屠耆也拉起了馬頭琴,獨孤赤掏出鷹笛合奏著。
蓋耶和斯靳不會這些玩意兒,就抱著酒皮囊,混到人群裡亂蹦亂跳。
這些個蠻族人,可真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吃著搶掠而來的牛肉,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意,沒有半點的廉恥之心,反倒是又唱又跳,樂不開交,假如這會兒站在山頭去看,這山間河谷裡,真是群魔聚集,四鷹狂舞啊。
漢人說食色性也,吃飽喝足之後,就會想著人間極樂那點事兒,只是漢人稍微文明一點。
這蠻族匈奴人自然更是逃不開吃飽喝足之後的事兒。
吃飽了牛肉,喝足了馬奶酒,在晚風吹拂中,圍著篝火這麼狂舞一番之後,最野蠻的斯靳歪歪斜斜地走到一邊捆綁著的漢人女丁中,挑了一個,拉著哭喊的女丁,就在附近的一棵大樹邊,就讓那個女丁繼續哭喊了。
蓋耶也不甘落後,酒皮囊一扔,也拉走了一個,就在篝火亮光的隱約之中,撲倒在草地上,行起了禽獸之事。
屠耆看在眼裡,動在心裡,手指著還在吹鷹笛的獨孤赤說:“還是你有遠見,哈哈哈.”
獨孤赤伸腿揣了屠耆一腳,“去去去.”
屠耆哈哈哈笑著,收起了馬頭琴,慢悠悠走過去,拉走一個漢人女丁,拉進了自己的營帳。
獨孤赤把鷹笛揣進懷裡,抓起一塊牛肉,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被反綁著的蒙婗還在瑟瑟發抖,看見獨孤赤進來了,連忙把身子往回縮了又縮。
“嗯.”
獨孤赤松開了捆綁蒙婗的繩索,把牛肉遞給蒙婗。
餓了兩天的蒙婗再也禁不住噴香的牛肉的誘惑,雙手捧著牛肉,大口大口地啃嚼著。
獨孤赤坐在一邊,又掏出鷹笛,吹了一起來,悠揚的鷹笛聲,縈繞在營帳內外。
那一夜,長相不似匈奴蠻人那麼黝黑粗糙的獨孤赤,憑著自己的細心、耐心和誠心,連哄帶騙,讓始終在瑟瑟發抖,又不敢反抗的蒙婗從了自己。
漢人向來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思想,從此之後,蒙婗就預設了獨孤赤這個蠻族夫君。
獨孤赤雖是匈奴人,可這一次,是真心的有些喜歡蒙婗這個漢人女子,心裡開始有些不把蒙婗當做女婢看待了。
【作者按語】其實人本無所謂蠻與不蠻,文明尚未進步到一定程度時,無論匈奴、婁煩、月氏、東胡,還是漢人,大家都是蠻人。
只是匈奴等遊牧民族,上天安排給他們的地理環境更為惡劣,而漢人也許得到了上天更多的眷顧,所以更早進入了文明時期。
蠻族與文明的漢族,因為生存空間而大戰,因大戰而走向融合,在激盪之中共同創造了相容幷蓄的古老華夏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