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拉,你拋棄了我們。

我猜到了遲早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

“不,布魯斯,我永遠最愛你,你知道的.”

“我相信你的心,可你的身體有自己的想法。

別過去,我會想到辦法的,韋恩正在努力,他聲稱在修好微波爐的研究上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好嗎女孩?”

“我已經受夠了!!!”

“哦不,等等,撒拉——”

在布魯斯不敢置信的呼喚中,我背上塞滿七彩石頭的小挎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可以想象,映入布魯斯眼底的我的背影是多麼的決絕,就像席捲億萬家產離開、只給前妻留下一個傻兒子的渣男,但是——對不起,布魯斯,我不得不這麼做。

我最該致歉並懺悔的物件是不知全名的阿福先生,他充滿愛與希望的小甜餅明明那般完美,我曾以為經受不住寒磣食物折磨的只有布魯斯,宣稱自己可以每天三頓吃到天荒地老,可這才剛撐到一週,我就發現……

布魯斯們和蝙蝠俠們安然無恙,而我頓頓吃小甜餅是會死的,嘔!

站在食堂外的三岔路口,我取出手機,認真研究接下來去哪兒。

原先只能顯示抽卡介面的破手機過了bat先生的巧手,如今增添了包括正常通訊、展開地圖、提醒吃飯等幾個實用新功能,十分適合我這種容易迷路的笨蛋。

一段滾動的血線從代表我所在位置的紅點向上延伸,轉瞬多出幾道曲折,斜貫平面圖的區域性,最終停在一個熟悉的房間。

也許在bat先生的偷窺行為暴露後,蝙蝠俠們私下又召開了嚴肅的蝙蝠大會,他們的行蹤總算勉強有了點規律,偶爾能在固定地方找到人。

迦勒底目前可開放區域裡,僅有的三個有電腦的地方被三個蝙蝠俠默契地瓜分,分別是會議室、監控室、醫務室。

bat先生最先用能量棒跟我做交換,帶我去變成他領地的醫務室做了一套全身檢查。

不得不說巧克力能量棒真好吃……啊不,他的操作手法明顯比布魯斯專業些,醫務室不動聲色多出的一堆陌生儀器,似乎也是他自己敲敲打打改造的。

別的什麼都沒關注,我一晚上就看了貼牆矗立在角落的全自動咖啡機十幾遍。

“先生,你真的不會做全自動做飯機嗎?”

“我可以做,保證成果不亞於那邊的咖啡機。

但你得知道,自動烹飪的程式需要錄入絕對細緻、絕對完美的步驟,而我在這方面……”

我實在很失望。

因此,在憤怒掏空bat先生所有的巧克力能量棒和水果味糖果後,我果斷轉向下一個目標。

“——我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硬邦邦、乾巴巴的陳述。

“……”

“沒有零食,沒有糖果。

這是事實.”

平鋪直敘的低音炮,多了點嚇唬人的不耐,佁然不動的身軀如同沉聲嗡嗡的巨型音響。

我不為所動。

我抱著膝蓋,仰望他胡茬又多了幾顆的下巴,泫然欲泣。

由於batn先生不允許任何人闖入他的神秘領域,我只能蹲在監控室門外,堅持到他自己出來。

batn先生一步跨出大門。

他一不小心踹到了——實際上根本沒有——路過的流浪小狗,小狗眼淚汪汪,要求精神損失費,寧死不信他的腰帶裡沒有吃的。

batn沒法跟我解釋同人不同命,有的蝙蝠俠可能忙於一夜殺穿哥譚,拳打反派腳踢兒子再解幾百個謎題,實在沒空往腰帶囤放安撫小孩子用的糖果。

他可能也沒想到,被有意隔絕在外的“御主”膽子那麼大,敢在對彼此毫不瞭解、毫無磨合的前提下,突然找上門來。

而且一心只為吃飯。

總不能真的把流淚小狗無情踹開,batn先生不得不屈服,開啟腰帶暗格,掏出一根應急能量棒。

“哇!”

我歡呼,立馬撕開包裝啃上一口。

我:“……”

呸呸,從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為什麼不是巧克力味!

我迅速跳起來,冷酷地拋棄他跑遠,絕不回頭。

batn:“?”

只剩下會議室沒去了,那裡現在是最最神秘的b先生的地盤。

免得你們分不清,提醒提醒,b先生就是那個帶著槍的蝙蝠俠。

布魯斯私下提醒我幾次,平時最好繞著蝙蝠們走,尤其是那隻肆無忌憚攜帶高殺傷力武器的大蝙蝠。

韋恩先生也這麼說,他還額外補充,在他們來的世界,蝙蝠俠是不可能對人開槍的,天知道大蝙蝠是偽冒產品還是在火藥味裡變了質。

提起變質大蝙蝠,布魯斯和韋恩先生的語氣都有點奇怪,極不明顯,但我居然聽出來了。

他們在憤怒,微妙的情緒促使心跳加速搏動,砰砰砰、砰砰砰——笑容越輕鬆,這震動越厚重。

“聽好了,撒拉.”

布魯斯說,“如果有我們不在你身邊,而你恰好……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就抬起你的右手,說,以令咒之名——”

“看你的手背,上面的紅色痕跡代表三道令咒,你能對我們中的任何一人下令,一共有三次機會.”

“你可以對令你感到有威脅的人說,以令咒之名,不要傷害我。

你可以要求我們,無條件為你做些什麼,你還可以用令咒,將你希望的人瞬間帶到你身邊……我們不能拒絕你,這是御主的權利.”

雖然布魯斯沒告訴我他是怎麼知道的,但我一點也不懷疑這話的真假,因為布魯斯什麼都知道。

他和韋恩先生非常擔心我被大蝙蝠抓走吃掉,在我耳邊重複了十遍令咒的重要性,叮囑我該用就得用。

我記住了,真的記住了!這也是我敢雄赳赳氣昂昂直奔b先生的原因。

已知b先生很嚇人,他的腰帶肯定藏著我的目標,以及一身苦味的蝙蝠俠應該更喜歡吃甜的。

“中午好,b先生!”

我決定勇敢對大蝙蝠使用第一道令咒!

“以令咒之名,請你——”

*****

不同的地點,不同的熒屏顯示著相同的畫面:嬌小的少女堵在龐然大物般的男人身前,像是不知畏懼為何物,注視向男人的碧色眼眸不躲不閃,瞳孔裡甚至躍動著嘗試新事物的好奇。

布魯斯手指合十的手背托起下顎,上身本能地前傾,任憑做工稍遜的轉椅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只讓自己離畫面更近。

他的神色波瀾無驚,從暗室上方投落的陰影一如扣在面上的蝙蝠面具,彷彿沉入絕對的冷靜,就能遮蔽掉心頭縈繞的淡淡的——不,實際上該死的明顯的愧疚感。

每個蝙蝠俠都需要一個私密的蝙蝠洞,哪怕是剛當上蝙蝠俠一個月、最年輕的布魯斯·韋恩也不例外。

他和另一個韋恩不謀而合,無意與作弊似的帶著豐富閱歷與全套裝備的蝙蝠們爭搶,自顧自收拾出各自的密室,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苦於他倆倒黴,是以明面的身份過來的,臨時基地的條件難免有些不盡如人意。

這也沒多大影響,阿爾弗雷德不在的蝙蝠洞永遠不是完美的。

當布魯斯將間雜些許憐憫的目光落在所監視的少女面上時,他總會割裂地對自己說,這麼做太過了,他們應該保護她,而不是故意欺騙她,以有嫌疑的前提審視她。

如果說五個蝙蝠俠能以最快速度明確自己的處境,梳理當下能找到的所有資訊並提出多種處理方案,那麼,撒拉,可憐的女孩兒,就是唯一對一切一無所知的人。

她失去了記憶,骨齡顯示她只有16-17歲,而體檢結果又表明,她渾身是傷,大腦神經嚴重受創,僅保留約同五六歲孩童的智力。

大部分重要資訊都被刻意向她隱瞞了,好在她本人對此並不在意,並無條件信任最初遇到的蝙蝠俠。

這番表現,一定程度調低了她在蝙蝠俠們預案中的危險性。

但撒拉依舊【危險】。

蝙蝠俠無法判斷她的表現是否純粹,背後是否有人為操控,幕後者將他們聚集於此的目的為何。

更不容忽視的是,被召喚來時得到的知識告知他們,從者依託御主的魔力而存在,御主擁有三次對從者的絕對命令權,而蝙蝠俠絕不允許自己被控制……

年輕些的兩個蝙蝠俠第一時間向最年長也最激進的“自己”咆哮,唯一不是布魯斯·韋恩的神秘蝙蝠俠與能一拳把他打飛的蝙蝠俠僵持,五個蝙蝠俠彼此瞪視,互相牽制,最終勉強統一意見:按兵不動,繼續觀察,但優先確認令咒的生效途徑及具體表現,以此決定對待“御主”的後續方案。

“引導她使用一次令咒,然後盯著她,做兩手準備.”

無論撒拉是始終懵懂,如他們所料那般,對某個蝙蝠俠下達了一個幼稚的命令,全程無事發生,皆大歡喜,還是她終於暴露了什麼——無數個計劃將會實時更新,蝙蝠俠總有辦法解決。

最年輕的布魯斯偶爾會憤怒年長同位體們仿若紮根骨髓的冷漠,彷彿他們看不見一個急需幫助、保護的少女。

但更多時候他會意識到,那的確是自己,遍體鱗傷的自己,他們有著同出一轍的殘酷理性。

弱小無助的少女不可能輕鬆打倒一個變成小丑的蝙蝠俠。

所以,開始了。

布魯斯無聲默唸。

操作檯邊,少女悄悄分給他吃的兩根巧克力能量棒還靜靜躺在那兒,他沒有動。

第一場試探的結果,正向冷眼旁觀的蝙蝠們展現。

監聽器收聲正常。

少女說——

……

“父親!”

一次有吃的還是頓頓有吃的,這兩者區別我還是知道的呢!

吝嗇的bat先生只肯跟我公平交換,零食沒了就不給了,我猜他必定還私藏了許多。

batn先生藏起來的食物超難吃,沒有餓到極點,我絕不向塑膠屈服。

b先生就不一樣了,他的腰帶要比其他人寬上一截,明顯能放更多能量棒。

如果要求他和我做朋友,他大概只願意給我一份零食。

但是做父親就不一樣了,他肯定願意把零食全都給我,因為我那麼可愛!

“請你當我最親最親的父親吧,爸爸!”

我快樂地說,感覺自己今天又聰明瞭不止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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