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家家經難念
可是，祖父並不知道。
謝雲舟和謝雲帆兩兄弟，對於京城主家芥蒂已深。
尤其是在他們母親去世之後，祖父毫不猶豫的就把父親趕回了天和鎮老家。
說是讓他回來操持他們母親的安葬事宜，但準備下的一應葬禮規格都很低。
他們母親當年也是世家小姐，嫁入謝家也是為了做宗婦而來的。
可到了最後，葬禮的喪儀都不如當年三叔的繼室去世時那般風光。
因為他們兩兄弟都不是讀書人，沒有了入仕的可能。
連累他們父親，地位也直線下降。
把父親從京城趕回來，就是為了不必給他再續絃一個世家門第的妻子。
作為原本承繼宗族的長子，現在生活在故鄉，看守老宅和祖墳，喪妻之後，也沒有再娶到一位豪門世家的女子做宗婦，自己的兩個兒子也都沒有大的出息。
而二叔、三叔，甚至四叔家裡都有科舉讀書的堂兄弟。
到時候只看誰的成績好，未來的成就大。
他們這個長房自然是被一腳踢開。
當然還不能踢的徹底，因為他和他弟在生意場上還走得挺順。
應該就是一路為宗族嘔心瀝血，好貢獻財富的墊腳石吧。
謝雲舟的面上還能隱藏隱藏。
但是謝雲帆之前卻是鋒芒太露了。
曾經引起過祖父的警覺，還拿祖父的身份，宗族的責任來壓過他們。
後來還是他們父親出面，壓著這小兒子去跪了跪祠堂，應該也在祠堂裡面教育了這個有點叛逆的小兒子一番。
謝雲帆似乎是老實了點。
但其實是在暗暗的給族裡使絆子。
如今謝雲帆來找秋之雲合作。
聽他的意思，應該是想借助這個把曾經供給京城主家的錢再給詐出來？
這小子還真是挺有腦子的。
他們謝家現在在仕途上比不了往年。
但是家裡面那股豪門的奢靡氣息還在。
假如他們真的將這種特殊的風味賣到京城，就謝家那些子弟們，必定會一擲千金，反正是不能落在其他家族之後。
不過這件事情應該如何經營？若是在明面上做了這件事，說不準又會被京城的宗族給賴上？
謝雲舟心裡有點愁，心想還是不進去，跟秋之雲見面了，等他回去好好詢問一下弟弟，他到底是如何盤算的。
他這樣想著，又帶著自己的人轉身下了樓。
走到樓下才對自己身邊的隨從吩咐。
“你們到城外破廟去看看，有哪些乞丐會跟著仙山村的人走，另外在動用咱們在州府的人，查一查陳永福去了州府之後，還有什麼訊息？”
那隨從聽了他的話也不多言，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而與此同時，在茶室裡的秋之雲也已經快速地做出了決斷。
“我可以與您合作，但是跟我合作有幾個條件。若是謝公子能達到這些條件，咱們可以再往後談。”
“秋姑娘請講。”
“我有紅薯，也能種出各種各樣不同的東西，如今只是我一個地方種，但以後可能我們定縣所有的村子都會有各自的特產，我不求這些村中百姓能夠大富大貴，只是先保他們溫飽，再助他們小康即可，謝公子儘可以憑你的能耐去賺錢，但可不要從這些鄉間百姓的身上剋扣利潤出來。”
“這是當然，我要的是秋姑娘這裡新鮮的東西，不同的做法，我也知道穀賤傷農的道理，秋姑娘心懷天下百姓，我謝雲帆也不是眼裡只認錢的人。”
“如今我在仙山村建的是新型農業示範基地，這算是我們淨月宗與人間合作，但畢竟淨月宗是仙山宗門，也沒有辦法走過新朝的每一處州縣，有很多東西我們並不知道，謝公子竟然與我們合作，但是我們這個新型農業示範基地的合作伙伴，也請公子幫助我們推廣這個品牌，收集天下農事的資訊資料，若是要合作，便建立起更深的合作關係，我相信謝公子的目的也不是做一個轉手銷售賺差價的小販吧？”
謝雲帆眼睛更亮。
他怎麼可能只想賺這點銷售差價？
他承認自己有私心，想要了解秋之雲與人間合作，那背後的權勢者究竟是誰？
現在憑他的力量，就算能暗戳戳地從謝家宗族把錢再給賺回來。
可是他依然覺得不解氣呀。
他想要的是長房這一支幹出驚人的成績不說，找到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那些被家族剝奪的一切他都想要，憑他們自己的能力給搶回來。
謝雲帆這樣想著，端正做起來，向秋之雲作揖。
“秋姑娘，我謝氏是名門世家，但如今家族不興，族中人昏聵愚昧，我這一隻辛辛苦苦費盡心裡，卻只被族人當成為他們貢獻財富的冤大頭，我不甘心。”
“我知道姑娘想做大事，我們兄弟雖被困在這天和小鎮，但還是有幾分人脈能力，我們手下也有一些可靠得力之人，只要姑娘用不到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們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秋之雲點頭，又道：“我還要提醒謝公子一句，做大事者可以狠絕果斷，但千萬不要心生邪念，持心守正才是根本。別被一時得失迷了雙眼，眼睛向前，看向長遠之處，便可見光亮所在。”
“多謝，秋姑娘提醒，姑娘請放心，我與我兄長都還年輕，也想將來為國為民，做些好事，只是如今家族對我們……哎，也正是因此我才更不甘心。難得能得姑娘信任，我一定精心操持此事，絕不敢壞了姑娘和仙山宗門的名頭。”
秋之雲點點頭。
她也能看出謝雲帆的面相，是個聰明果決的人，但絕對不邪妄狠厲，他親緣深重，有父慈子孝，兄弟齊心的好面相，而且他身上很帶有幾分財運。
跟這樣的人合作，應該也會沾一沾他的財氣吧。
“此時我還要回去，向師門講明，謝公子也可以先做準備，我看這縣裡雖然有些村子困苦，不過還有不少人日子過得不錯，如果我們想合作出一些新鮮的東西，可以先在鎮上或者縣裡嘗試一番。越有名氣的東西越買不到，想購買的人就會越著急吧。”
“是！姑娘，無論何時有事，只需要到這家店裡來找掌櫃，讓他傳信給我，我定第一時間前去拜會姑娘。”
兩人將正事談完，謝雲帆立刻讓自己的小廝到下面廚房去備上幾道拿手好菜。
秋之雲也就沒有急著走，她也想在這鎮上最好的一家酒樓裡嚐嚐看，看看人家廚子的手藝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謝家這家酒樓的大廚，也是名廚世家，一直都追隨謝家。
但是隨著謝雲帆父親，這一房人沒落，他們用慣了的這些家人也被排擠。
這大廚也只能流落到小鎮的酒樓。
他這手藝放在整個敬州府可能都算是一流的。
不過，聽說二少爺在上面請的是集上賣酸辣粉的那位姑娘。
大廚心思微動，想著也要搞幾道自己的拿手好菜出來。
剛才秋之雲他們在外面賣酸辣粉，酒樓裡也早早聽到客人說了。
大廚有些心動，打發自己的一個小徒弟，到外頭去買了幾碗。
那小徒弟在那裡可是排了好久的隊，最後也只買回了兩碗來，據說是買的多了，後頭排隊的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給淹了。
大廚一開始不服氣，但是吃了那碗酸辣粉之後，就沒話說了。
他沒吃過那麼純正的辣味，更沒吃過那麼恰到好處酸。
實際上在他心中的菜譜，還沒有把這酸辣味這樣碰撞在一起的。
他就知道做酸辣粉的人一定是個廚藝高手，廚子遇到了另外一個廚子，那肯定是有一點暗暗比拼的心。
秋之雲在雅間裡等了一會兒，小二就接二連三的，端上來幾道大菜。
雞鴨魚肉都有。
其實那道魚，用的是當地河裡的野生大鯉，醃製過後放在火上蒸的，保持了鮮魚的口感，上面又勾了一層味道濃重的芡汁。
吃起來還不錯，只是造型沒有那麼好看。
秋之雲又吃了另外幾道菜。
她的舌頭格外好使，每一道菜裡面都放了哪些調料，很容易就嚐出來了。
她覺得，這裡的廚子也是真不容易，手中就這麼多調料，能做出這樣的味道，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我家酒樓這位師傅的本事，就算是放到京城也能數一數二，不過我覺得還是不如秋姑娘你做的那桌菜新鮮，這已經是我們這裡最豐富的菜品了，其他的酒樓根本就湊不齊這麼幾道菜。”
謝雲帆一邊說著，心中已經在暢想。
等到他跟秋之雲正式開始合作，手上不知有別人沒有見過的食材，還掌握著幾道其他人從來都沒有吃過的食譜。
那他們這個店還怕什麼？
所有經過的人還不都得聞香下馬？
他現在所需要的就是獨一無二的東西，只有這樣才能更快的讓自己的商業版圖擴大。
他需要給他們積累下更多的資本，一旦朝廷需要，他也有錢，可以獻得出來。
到時候他的忠誠之心，有理有據，他想要走的路，謝家的任何人都阻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