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芝芝有心前往洛京打聽曄侯衛氏的訊息。

然而裴珣離去前的叮囑猶在耳畔,這兩日別院採辦的下人都不進京了。

雲芝芝原本只是讓雪影帶信告訴她要在城外多待幾日,周枕寫了一封很厚的回信回來,信上說這一次天子動了真怒,讓雲芝芝這段時間千萬不要進京。

洛京風聲鶴唳,如同戰時一般戒備。

八方軍營全部出動,城門全部關閉,洛京每戶連夜接受排查,這一次,連世家都沒例外。

還說,洛京近來身上有箭傷的男子全部被抓了起來,每家藥鋪都有差丁看守。

女遊俠和護衛同樣被抓了不少。

對此,雲芝芝只能放下心事,待在別院等這場風波散去。

***

洛京歷經一月的炙熱,夏日的暴雨便如約而至。

裴珣就是在這雨日回來的,裴忠替他打著傘進來院子,但暴雨傾盆,兩人長髮長袖都不免帶些了雨水。

雲芝芝聽到動靜,就開啟門去看。

正好見裴珣穿過長廊,踏上了書房前面的階梯。

雲芝芝剛好開門,兩人互相看到了對方。

裴珣微微一愣神,雲芝芝換下了她的武士服。

因春葉送來的是世家女子式樣的青綠衣裙,再束髮打扮就有些不倫不類,便隨春葉給她編了髮髻,貼了時下最流行的花鈿。

如果說只是束髮打扮的雲芝芝如雲岫中霞光,明媚而燦爛。

現在換成的清雅淑女的衣裙,幽靜嫻雅之餘,又增添了幾分秀逸出塵的美麗。

雲芝芝笑望著打招呼:“裴珣你回來了?一切可順利?你祖父平安出宮了嗎?”

裴珣輕輕頷首,三個問題都回答了:“剛回,昨日將刺客交於陛下,祖父便平安歸家.”

“那就好.”

雲芝芝替他高興,這樣天子被刺一事,裴珣一家可以完全脫離出來,不用擔驚受怕了。

“你要用書房嗎?那我先回去了,等你得閒了,我再來找你.”

雲芝芝見裴珣剛回來不曾換衣,就來了書房,猜測著他是不是有事要在書房處理。

裴珣這三日,別院有信傳遞,他自是知曉雲芝芝每日午後喜歡在書房看書。

“不用,現在雨大,你留在書房.”

雲芝芝看看外面的雨,也有些不想走,便不拂他的好意,高興答應:“好,你不覺得我會打擾你就行.”

裴珣搖頭:“不會打擾.”

雲芝芝重新撿起她未看完的書,不過,她換了位置,坐在另一側繼續看。

裴珣前來直奔書房確實是有事要辦,他在重重書架上,尋了一些書籍堆砌於一旁的書桌,然後在找什麼資料。

雲芝芝見他認真自不會打擾,時間悄然而過,她看完手中的書後,外頭的雨還未停。

她看了一眼還在認真找資料的裴珣,又靜靜地聽了會雨,終是還是用及其小聲的腳步去後面重重書架下換書。

因無閱讀計劃,只能在書架旁拿一本看個開頭,等直到拿到滿意的才回原來的位置。

外頭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雲芝芝才拿了本書到手,就聽到外頭裴安焦急喊道:“郡公,您慢些.”

雲芝芝一驚,忙走出來書架,此時裴珣也已經走下書案,是要迎接祖父的意思。

不知為何,裴珣的長輩要來了,讓她有些慌,她連忙指了指窗邊:“裴珣,我先走了.”

裴珣說:“你現下出去也能被發現.”

雲芝芝一聽很糾結,如果被發現,那就是失禮,還不如留下來拜見一下,然後告退呢?

似是真覺得雲芝芝不太願意,他指了指隔間:“去那躲著.”

“這樣好嗎?”

雲芝芝問出這話後,又覺得自己矯情了。

“沒事.”

雲芝芝看看隔間,又聽外頭人似乎有些多,她的腳步就替她選擇了。

***

“拜見祖父.”

雲芝芝躲在隔間後,心中鬆了口氣。

這時候心裡同樣不免好奇封建大家長,長得什麼樣。

於是,她靠在隔間門縫去看了看。

可惜,隔間屬於書案後邊,她只能看到裴珣祖父的後背,倒是裴珣跪坐在他祖父對面,能讓雲芝芝清楚看到裴珣的樣子。

此時他的一舉一動很是清雅,十分得賞心悅目。

裴珣面對他的祖父是恭謹的,主動給祖父倒完茶後才詢問祖父。

“祖父,您怎會冒雨來了這裡?”

那祖父聲音不太溫柔:“你急匆匆離府,我想是不是別院出了事?”

“是她又做了什麼?”

裴珣連忙行了一禮,說:“祖父多慮,母親無事。

我匆忙離府,是記起一些案宗被父親留在別院,心下不定就過來了.”

又指向旁邊書案旁高疊的案宗,證明他說話不假。

祖父似乎不關心這事:“我今日起來,聽說這院子的牆塌了?”

裴珣微微點頭:“刺客那天晚上對梧桐院多有破壞,高牆牆體薄弱,我擔心牆倒傷人的危險,就命人拆了.”

又說:“那日我拜別母親,日後發誓不再去見她,她便同意了.”

雲芝芝在屋裡聽得一愣,牆她給拆的,裴珣這是自己給擔下了?

“拜別?”

裴珣聲音低沉:“是,請祖父責罰孫兒忤逆之舉.”

那祖父的聲音似乎嘆息一聲,聲音也比之前溫和:“如何能怪你,是她不配做你的母親。

這樣也好,你算徹底死心了,我也能放心不少.”

裴珣略有沉默,說:“讓祖父一直擔心,是孫兒不是.”

祖父聲音慈和:“阿珣,既然你放下了就要徹底放下,不要再讓我擔心.”

“是.”

此時有心關心案宗的事了。

“你可有查到什麼?”

裴珣過去捧出其中一卷:“我在查衛氏昔日族人門客的名錄.”

裴晉(祖父)接過來看了一眼:“你懷疑此次刺客是衛氏的門客餘孽所為?”

隔間的雲芝芝也不由一驚,她還在想法打聽曄侯裴氏,現在就讓聽到了。

裴珣的祖父竟然說衛氏的餘孽……聯想洛京現在沒有衛氏這個世家,難不成衛氏被滅了?

裴珣斟酌一下詞句:“祖父,前些日子,京外一則故事流傳甚廣.”

裴晉抬眼看裴珣。

隨後雲芝芝又聽了一回裴珣講陸滿救主的事。

裴晉看完:“不是那些寒門子弟揚名手段?”

裴珣緩緩搖頭:“祖父,這故事一直在京外流傳,若只是編造為了揚名,應早早入京傳入眾世家之中,可這故事直到這兩日,才傳進洛京,還因時隔多日,早已無法查到故事源頭.”

“而且扶風山沒有陸氏後人存在,只有一個姓陸的啞僕在掃墓.”

裴晉作為老家主,裴珣說的這麼明顯,他一瞬間也推理出來了很多。

“繼續說.”

“祖父,太熙二十七年前,陛下仁政慈愛,宗室百官十分敬服,所以陛下出入市井,身邊無一侍衛之時未曾遭遇行刺.”

裴晉臉色微變。

“太熙二十七年十月,陛下以謀逆之罪誅殺衛氏滿門。

之後五年,陛下依然寬仁,只四日遇刺方酷烈一些。

陛下若聽了這個故事,只怕會立即猜疑衛氏有遺孤.”

裴晉若有所思說:“昔日,我裴氏奉命看管衛氏一族,我裴氏與衛氏孤兒也算結了仇,你和陛下同一日遇刺,便是將所有證據都指向此次遇刺是衛氏遺孤所為。

這一出,會讓我裴氏落下看守不利的罪名.”

裴珣微微點頭:“所以我在查當年衛氏門客名錄,想確定衛氏遺孤真假。

若為真,幕後之人就是藉此事打擊我裴氏,我想,左右不過是那幾家世家利用了衛氏遺孤做了棋子。

若是假的,設下此局只怕所圖極大,想要弒君圖謀皇位,但他對我裴氏是敵非友.”

“阿珣,依你看,你覺得衛氏遺孤是真是假?”

裴晉考教說道。

“祖父,許是為真,帝后伉儷情深,東宮儲位穩定,諸皇子也未開府,此時弒君未免兒戲.”

裴珣說得明確。

裴晉微微點頭,他也是如此作想的。

“你做的不錯,以我對陛下了解,陛下會將尋找衛氏遺孤的事交給你去辦,幕後之人也會推波助瀾,讓你去捉拿衛氏遺孤.”

說到這裡,裴晉臉色有些難看:“那衛氏遺孤能養出四個逃離皇城的絕頂刺客定然難纏,這是讓阿珣你身陷險境,只怕想我裴氏問罪是假,逼你入危局才是真.”

裴珣自是能看明白:“祖父,我會小心.”

裴晉想了想:“你先查著,一切等陛下下旨再說.”

“是.”

****

裴晉走了,不讓裴珣送他。

雲芝芝確定裴珣祖父離開,有些不安的從隔間走出來。

“我好像聽了很多不該聽到的東西……”

裴珣招呼雲芝芝坐下,只用三個字就把雲芝芝給安撫住了:“我信你.”

雲芝芝看著此時的裴珣,她覺得此時裴珣格外好看,像鍍了一層聖光一樣。

她有些被蠱惑,突然有些衝動地對裴珣說:“我幫你!”

裴珣氣質溫和,嘴角含笑,溫柔的說道:“你應當聽到了,會很危險.”

雲芝芝說:“我知道的,能從皇城全身而退的刺客肯定不凡,可我還是……”說到這裡,她不由停住了,怕裴珣心裡有負擔,然後笑容燦爛:“我覺得,有時候人生需要一點冒險才有趣.”

裴珣為雲芝芝的豪氣有所感染,他說:“小心行事,若有不對,我若叫你離開,你不可強留.”

雲芝芝點點頭:“我肯定比你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裴珣便答應了雲芝芝。

雲芝芝已經聽到衛氏之事,自不用再偷偷去洛京打聽。

乾脆直接詢問裴珣,也許,她和裴珣可能找的人會是同一個人。

“裴珣,那衛氏滿門有多少人?”

裴珣將卷宗給了雲芝芝。

“三百四十七人.”

對上了三百餘人這個說辭,雲芝芝的心是有些沉重的,這裡面名單裡有婦孺嬰兒。

“他們衛氏真的造反了嗎?”

雲芝芝問。

裴珣認真的說:“你為何有此猜測?”

雲芝芝低聲說:“我昨日尋書看,看到了銀月靈蓮的記載!”

裴珣看了看這滿室藏書,芝芝竟這般巧合的尋到記載秘聞的前朝書籍。

雲芝芝豈會沒有錯過裴珣那眼中閃過的複雜之色。

“真真假假,都來不及了,衛氏以銀月靈蓮而興,十五年後又因靈蓮而滅,許是這就是命數.”

雲芝芝知道裴珣因為自己外家多少有些被逼迫信了命數的。

她開啟手中卷宗,說:“裴珣,不說這事了,我們來找找,這些人裡面,誰才是可能活下來的衛家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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