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您醒醒啊!”

耳畔是拖長了音調的尖細嗓音,謝讓倏地睜開眼,腦中嗡嗡作響,幾乎耳鳴。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睡著前,他剛結束長達一年多的支教,坐上了回市裡的班車。

山路崎嶇,他被晃得吐了兩輪,迷迷糊糊才剛睡著,就被這刺耳的叫喊聲吵醒。

謝讓抬起頭,看清了吵醒他的罪魁禍首。

——一個身形高大健壯,穿著一身寶藍色古裝長衫,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

下一刻,男人捏起蘭花指,張口吐出了與他外貌極為不符的夾子音:“哎喲,謝大人,您可算醒了,嚇死奴才了!”

謝讓:“……”

不是。

大哥你誰?

對方還在捏著嗓子唸叨:“您方才呀,走著走著忽然就暈了過去,奴才都想去喊太醫了!幸好您又醒了過來,可有摔到哪兒,奴才給您揉揉……”

那高大的身影彎下腰,眼看就要貼上來,謝讓頭皮發麻,連忙從雪地裡爬起來:“不、不用了!”

對方這才止了動作。

謝讓警惕地後退半步,打量起周遭的光景。

他正站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庭院裡,紅牆金瓦,落滿了雪。

地上的雪積得很厚,乾乾淨淨的雪地裡除了幾個腳印,就只有他身下那人形大坑。

牆角幾樹紅梅開得正豔,謝讓低下頭,感覺到膝蓋傳來的陣陣刺痛。

太真實了。

這輩子沒做過這麼真實的夢。

“謝大人,聖上還在殿內等著呢,您……您還能走嗎?”

夾子音問他。

謝大人,聖上?

他擰著眉沉思片刻,轉頭看向對方:“你是……常公公?”

常德忠眨了眨眼,露出了驚恐的神情:“謝大人,您不會是摔得失憶了吧?!”

謝讓:“……”

老太監尖細的嗓音喊得他腦瓜子嗡嗡的,謝讓閉了閉眼,知道他猜對了。

他大概是穿越了。

穿進了一本剛看完的書裡。

這是一本大男主逆襲爽文,書中主角名叫宇文越,便是老太監口中說的聖上。

這男主前期很憋屈,生在冷宮,母妃早逝,自小不被重視,受盡欺凌。

先帝膝下子嗣單薄,幾位皇子為了皇位勾心鬥角,最終,只有遠離爭鬥旋渦,始終困在冷宮的男主活了下來。

先帝臨終前將年僅十二歲的男主從冷宮接出來,給他找了個帝師輔政,便趕鴨子上架,讓他繼了位。

然而,先帝眼光太差,千挑萬選出來的帝師,是個貪慕權勢的大奸臣。

此人輔政後,不僅將男主視作傀儡,還自封丞相,讓整個朝堂都淪為他的掌控。

小說從男主登基開始講起,前半本書都在描寫男主如何隱忍蟄伏,最終扳倒這個大反派。

就是謝讓現在穿的這位,與他同名同姓的反派帝師。

謝讓按了按眉心,開始頭疼了。

“謝、謝大人?”

身旁那老太監又開口了,“大人要不……先進屋歇會兒,奴才去為您請太醫……”

謝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前方的宮殿大門緊閉,在這隆冬雪夜,平白顯出了幾分寂寥肅穆。

謝讓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就走。

“哎,哎,謝大人!謝大人您去哪兒?!”

老太監連忙攔住他,“謝大人,聖上還在殿內等著,要向您認錯呢.”

他當然知道小皇帝在等他。

如果他沒記錯,現在這個情節,是小皇帝因為一件小事頂撞了帝師,被帝師懲罰在寢宮閉門思過,關了整整三天。

男主順水推舟,買通宮中太監設下圈套,在第三天夜裡假意認錯,騙帝師進宮。

整個乾清宮的人,包括原主的侍衛都已經被支走,這老太監看似諂媚,實際不過是圈套的一環。

小皇帝現在就在寢宮裡,等著帝師走進去,準備捅他一刀。

老太監臉上掛著笑:“謝大人,您都到門口了,還是進去探望聖上一眼吧,否則,奴才也不好交代啊……”

不好交代?他要是敢走進這個門,他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但是,這會兒想走也晚了。

男主今晚準備得很充分,不僅騙走了原主的侍衛,還讓影衛將這附近團團圍住。

謝讓現在敢踏出乾清宮的大門半步,下一秒就會被藏在暗處的影衛亂箭射死。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謝讓沉默。

其實在書裡,原主並沒有死在這裡。

男主對帝師恨之入骨,所以就算佈下了天羅地網,也想親自手刃對方。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帝師雖是個文臣,卻身懷武藝。

小皇帝沒能在第一時間將帝師殺死,反倒被對方拖延時間,讓侍衛察覺異常,趕了回來。

所以,理論上說,他如果按照劇情走,今晚應該也不會死?

謝讓這麼想著,重新望向前方那巍峨大殿。

.

寢宮內沒有點燈,謝讓瞥了眼身後徐徐合上的殿門,緊張地捏緊了手裡的提燈。

夜涼如水,冬日的寒風呼呼穿過房門縫隙,直往骨頭縫裡鑽。

這本書把大反派的壓迫感塑造得很足,甚至為了讓他顯得足夠厲害,把男主的人設都犧牲了不少。

這段劇情也是如此。

男主仗著自己幼時跟著宮裡一個侍衛學過點武藝,一時衝動,堅持自己親自動手。

可他沒想到,帝師的身手比他強很多,他不僅沒能近身,還險些被人反殺。

看書時覺得這段情節不合理,但穿進來後,謝讓只覺得慶幸。

一般來說,靈魂穿越進別人的身體,同時也能繼承對方的一切。

既然書裡的帝師都能完美破局,他應付這點小事,應該也沒——

身側的風聲陡然一凜,像是某種尖銳之物劃破空氣,朝他直直刺來。

謝讓手一抖,摔了提燈,慌不擇路就往前跑。

沒問題才怪啊——!

他壓根沒繼承原主的武功!!!

謝讓慌慌張張往殿內跑去,在黑暗中撞碎了花瓶,撞倒了椅子,最後一頭撞在了隔斷內外兩室的木製屏風上。

嘩啦——

屏風倒地,謝讓踉蹌一下,滾燙的身軀從身後覆上來。

後背撞上殿內的紅柱,他抬眼,視線對上了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

這個劇情節點,宇文越還不滿十八,仍是個少年。

可眼前這人沒有半分少年該有的模樣,他的身量比謝讓還高一些,五官陰鬱而略有攻擊性,再配上週身那極為可怖的氣勢……

謝讓雙腿瞬間軟了。

“謝、讓.”

那雙眼在黑暗中異常清晰,對方嗓音嘶啞,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麼,“朕說過……遲早會讓你後悔.”

不用遲早,他已經後悔了。

他剛才還不如直接跑去外面,給亂箭射死。

被男主抓到,那是要千刀萬剮的!

許是恐懼到了極點,謝讓此刻反倒奇蹟般的冷靜下來。

他注視著那雙眼,竭力維持著語調平穩:“宇文越,我來這裡,是有話要對你說.”

“現在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對方沒有回答。

謝讓心道有戲,又繼續道:“眼下局勢動盪,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重新掌權?不可能的,你……”

對方還是沒回應,鉗制著他的那隻手燙得驚人,謝讓話音稍滯,總算察覺到了異樣。

在書裡,哪怕是險些被帝師反殺,宇文越的狀態依舊冷靜到了極致。

可現在不是這樣。

年輕的天子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渾身甚至在輕微顫抖。

病了?

謝讓張了張口:“你……”

“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少年嗓音艱澀,忽然問。

謝讓一愣。

味道?

哪有什麼味道?

不等他有所反應,對方忽然用力拽了他一把。

耳畔是少年手中利刃落地的聲響,一陣天旋地轉,謝讓不受控制地摔到了地上。

摔破的膝蓋再次磕到地面,謝讓頓時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下意識想撐起身,卻又被人從身後緊緊按住。

灼熱的吐息落在耳畔:“……梅香.”

!!!

謝讓從記事起就沒和人這麼親近過,雞皮疙瘩瞬間爬了滿身。

他拼命掙扎起來,卻絲毫動彈不得。

“你身上,有梅花香.”

那雙滾燙的手鉗住謝讓的手腕,少年艱難地開口,“謝讓,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這個味道,會讓他如此煩躁,卻又……如此躁動。

宇文越呼吸越發急促,幾乎要控制不住那彷彿從血液中升騰而出的,極力想要破壞什麼的衝動。

青年是被聖上召請進宮,他穿著官服,一頭長髮束冠,此時微微低著頭,恰好露出頸後那一小片細膩的肌膚。

襯著暗紫的官服,白得晃眼。

宇文越注視著那截纖細脆弱的後頸,遵循本能一般,傾下身——

狠狠咬了上去。

原先那若有似無的梅香,在這一刻彷彿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迫不及待地洶湧而出。

少年著迷似的汲取著那味道,感受著那香氣逐漸變得清甜而濃郁,在這漆黑的寢殿內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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