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主馬上就要降臨了,安陽完了;你們,完了!”

祭壇上,兜帽下的綠蘿冷笑一聲。

“你聽!”葉青沒有答話,而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聽什麼?”綠蘿語帶嘲諷:“聽他們最後的哀嚎和絕望嗎?也不錯,確實很好聽!”

葉青搖搖頭:“那不是絕望,而是不屈,是無悔,亦是希望!”

“希望?”綠蘿嗤笑著,似譏若諷:“希望,哪兒來的希望?憑你?還是憑凌劍秋、燕雨飛?

“有眼光,就憑我!”葉青笑笑,手腕一番,一根香出現在手中,旋即點燃,朝著蒼天,躬身一拜。

“你點香乾什麼,現在才求神拜佛,不嫌太晚了嗎?”見到葉青的舉動,幽眼嘲諷道。

葉青躬身拜了三拜,抬頭看向幽眼道:“我記得,有人和你一樣,說過同樣的話!”

“呵?”幽眼不明所以。

葉青繼續道:“結果,他死了!”

幽眼:“……”嚇唬誰呢?

看著葉青手中嫋嫋燃燒的線香,祭壇上的綠蘿,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你究竟在故弄什麼玄虛?”

葉青抬頭一笑:“好吧,實話告訴你,這不你們的幽主大人就要降臨了嗎,我給他老人家燒炷香,祝他一路順風!”

“呃?”綠蘿一臉問號,葉青這波操作,恕她看不懂啊!

按理說,幽主降臨已成定局,她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那縷不安始終縈繞在心頭,沉甸甸的,讓她煩躁不堪。

“幽眼,去把那根破香弄滅!”煩躁,不安,讓綠蘿的心情變得奇差無比,大吼了一聲。

然而,或是因為口氣大了一些,這一吼,竟然將身前祭壇一角的紅燭給吹滅了。

綠蘿:“……”

幽眼:“……”

無面:“……”

一時間,密室內尷尬無比。

隨著一根紅燭熄滅,祭壇上方的火焰護罩頓時黯淡了一大截。

“這……”綠蘿嚇了一大跳,這五根紅燭是火焰護罩的力量之源,一旦紅燭熄滅,火焰護罩自然消失。

綠蘿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紅燭熄滅的一瞬,她手指間便出現一縷火苗,屈指彈向那根熄滅的紅燭。

然而,就在此時,綠蘿忽然感覺鼻子有些癢,酥酥麻麻的,禁不住打了個噴嚏,一條黏稠的液體從鼻腔裡噴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另一根紅燭上,紅燭不堪受辱地熄滅了。

估計,擱誰誰都不樂意,雖然我是一個蠟燭,但我也是一根有尊嚴的蠟燭。

而由於噴嚏,綠蘿指尖那縷火苗,在脫手時也歪了一下,恰好落在一張邪異的符篆上。

然後,那張符篆十分給面子地燃起熊熊大火。

綠蘿雙目圓睜,急忙伸手去撫滅符篆上的大火,那張符篆是召喚幽主降臨的關鍵,一旦符篆被毀,召喚儀式便會失敗。

但在拍打火焰的過程中,或是因為動作大了些,綠蘿一巴掌將那尊祭壇中央的雕像給拍飛了。

綠蘿瞪著眼睛,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尊雕像,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葉青腳下。

“……”

葉青下意識抬頭,正好對上綠蘿迷茫、呆滯、驚愕的眼神,一時無言。

綠蘿是沒想到,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麼就因為她喊了一句,打了個噴嚏,事情就變成這樣子了?

葉青則是沒想到,他只是點燃了一根黴運香,結果綠蘿就被黴運之神所眷顧,自己把自家祭壇給拆了。

天可憐見,他原本只是想利用黴運香,讓綠蘿犯上一點錯誤,然後他好利用對方的失誤,破壞祭壇。

但現在,貌似不用了。

相顧無言,唯有耍流氓。

葉青眨了眨眼睛,調皮一笑,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抬起腳,踩在那尊雕像上。

“你敢?”

綠蘿尖叫一聲,聲音急切癲狂,但下一刻,葉青一個哆嗦,腳下用力,那個雕像轟然破碎。

葉青抬頭,無辜地聳聳肩:“不好意,我這人,不經嚇!”

雕像破碎的一瞬,安陽縣上空,原本只差一隻腳就能踏出門戶,降臨安陽的幽主,就像是走著走著,門忽然關了,腿被夾住了,使勁兒往外拽卻拽不出來,身體直抽抽。

好一齣大型車禍現場。

原本正準備慷慨就義的眾人,停下了呼喊,怔怔地望著空中幽主大人一個人的表演。

扯扯拽拽,搖搖晃晃,最終,破破爛爛的(血肉)門戶轟然破碎,幽沉黑氣翻滾,幽主的身體彷彿受到反噬一樣,被黑氣湮沒,一點點開始湮滅。

“不……”

最終,空中只剩下一聲不甘的怒吼,迴盪不休。

當幽主的身軀徹底湮滅後,空中的幽沉黑氣,亦像無源之水一樣,消散不見。

“這……這是無歡找到那幫老鼠了!”

原本打算慷慨就義的燕雨飛,看著消失不見的幽主,眨了眨眼睛,這峰迴路轉的速度讓他有些接受不了啊。

“好像,是的!”凌劍秋罕見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意外,但更多的則是欣喜:“他成功了。”

“哈哈……我就知道無歡一定能行的!”忽然,燕雨飛大笑起來,張揚無忌,一點兒也不復他安陽縣令的威儀和身份。

但此時,誰也無暇顧及他,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震驚和喜悅之中。

“我們勝了!”

“我們勝了!”

“神武……”

“神武……”

“神武……”

滾滾聲浪,再一次席捲天地。

但這一次,不是無悔和無懼,而是欣喜與興奮。

我為生者喜,為生者歡;

為安陽賀,為人間賀!

……

“不……”

人間歡賀,但密室中,卻是一聲淒厲絕望的哀嚎,如死了爹媽一樣,正是幽眼的聲音。

“別叫了,待會兒你們就能團圓了!”葉青揉了揉耳朵,將手中的黴運香掐滅,道。

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

“葉青,你別得意,這次算你贏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祭壇上,綠蘿卻並未像幽眼一般失魂落魄,歇斯底里,反而平靜無比。

葉青眉頭一皺,感覺不妙,身形一掠,衣袖飛卷,拍向祭壇上的綠蘿。

“葉青,我記住你了!”

然而,就在此時,祭壇轟然炸開,綠蘿的身影彷彿水波一樣,緩緩消失不見,只餘下一句狠話,從煙塵中傳出。

“逃了?!”

葉青躲開祭壇炸裂的衝擊,眉心鼓脹,精神力放出,但卻沒感應到綠蘿的氣息。

看來綠蘿事先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後路,是個難纏的角色。

成與不成,都給自己準備一條後路,好習慣。

“怎麼,你們也想走?我送你們一程!”

祭壇炸裂,綠蘿消失,幽眼和腐首也打算趁亂逃離。

可惜,葉青沒有放過他們打算,綠蘿逃了,那是她命好,還能再讓你們兩個韭菜給逃了,真當自己是根蒜了?

葉青身影陡然消失,等再次出現,已經位於幽眼的身後,左手按下。

正逃跑的幽眼只覺得身後一股危險襲來,後腦勺上皮肉翻滾,長出一顆顆烏黑的眼珠,眼珠轉動,迸射出無形光芒。

光芒邪異,攝人心魄,而空中亦浮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眼珠,一閃一閃亮晶晶,汙人心神。

“呵,又是這套,可惜你的眼睛不夠多,也不夠噁心!”跟恐官相比,幽眼的精神汙染的確有些不夠看,弱爆了!

葉青嘴角上挑,手掌陡然加快,按在幽眼的腦袋上,幽冥鬼火傾瀉,幽眼慣性使然地向前奔跑了兩步,然後化為一團灰燼。

“好可怕,快跑!”

“好凶殘,快逃!”

看到幽眼死亡,腐首的兩個腦袋大驚失色,慌亂不已。

但嘴裡說著跑,但腐首卻在原地轉圈,左三圈,右三圈。

“向左跑!”

“向右跑!”

一邊轉圈,兩個腦袋還爭吵不休,玩的不亦樂乎。

好像,自從沒了大腦袋,腐首就沒了腦子,純粹是搞笑來的。

“殺了吧,留著也是浪費糧食!”葉青身如鬼魅,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殘影,一掌拍在腐首的身上,雷聲大作,烈如奔雷,腐首的身子直接炸開。

“蠢貨,這下要死了吧……”

“笨蛋,你還不是一樣……”

“呸,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呸呸,你才笨,你祖宗十八代都笨……”

“呸呸呸……”

“呸呸呸呸……”

地上,兩個腦袋互相罵咧著,互相吐著唾沫,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沒了聲息。

“公子,為什麼不留他們一命,說不定還能從他們嘴裡問出綠蘿的身份呢?”無面看到葉青乾淨利落地殺了幽眼和腐首,有些不解,雖然都是詭怪,而且還認識,但說實話,他還真沒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他只是想快點殺了綠蘿,畢竟綠蘿已經知道他投降了,她不死,他心不安啊!

“沒有必要!”葉青垂著手,環顧了一圈密室,發現沒什麼漏可撿,有些失望道:“以綠蘿的精明,怎麼會讓幽眼和腐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估計問了也白問,還不如省點力氣!”

“公子英明!”無面照例舔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贊同。事實上,他也是這麼想的。

“對了,公子,你剛才點的那根香,就是那天在城外煉製的香嗎?”無面好奇道。

“嗯,黴運香!”葉青回答道。

“黴運香,香如其名!”無面想了想先前綠蘿倒黴的模樣,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好東西啊,以後公子想誰死,直接對著他拜一拜,保管比扎小人有用!”

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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