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紫色小森林中的風景
“嘭——”
就像是一把槍的子彈打中了他的額頭，那聲音沉悶之極。
一股灼熱的暖流猛的刺進了蘇離的眉心。
那一刻，耳邊忽然一片寧靜。
蘇離生出了一種錯覺——這是現實有人在他的額頭上輸液或者針灸？
還是斷劍“絕悟”被模擬器吸引了過來，被模擬器鎮壓吸收了？
蘇離並不知道。
這種詭異的感覺一閃即逝。
隨即，他眉心猛的一陣刺痛，並很快就有清涼的感覺從額頭向著四周發散。
原本靜謐甚至是死寂的環境，忽然之間又嘈雜了起來。
下一刻，蘇離才留意到，天青色的模擬器面板上，多了一抹死灰色的色彩，彷彿美麗的畫紙染上了汙水之後，連顏色都染了暈，變得灰暗了很多。
就像是美麗的少女臉上多了一塊灰暗的疤痕，讓人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之前那天青色的驚雷，讓蘇離第一次於現實之中明白了什麼是“模擬器頂死”。
模擬中他沒當回事，可現實卻像是心中插了一根刺。
蘇離本能的看向了模擬次數。
模擬次數：新曆（388），天樞（388+362）。
模擬器沒有任何變化，功能也沒有變化，除了天青色的面板上染上了一層灰暗之外，蘇離也看不出異常來。
說好的消耗模擬次數頂死，但是模擬次數也僅僅只是扣除了之前他在現實之中模擬的那一次次數，其餘沒有任何扣除。
蘇離心中明白，他這邊沒有損失什麼，那麼模擬器本身定然是扛下了所有。
帶著一種複雜的心情，蘇離開啟了模擬器的人生點評——於他而言，接下來懸浮艦炸不炸，那些乘客們死不死，都和他沒有關係。
他從始至終也沒有去在意過。
模擬器的人生點評出現了。
【人生點評：
我非常喜歡的一個東西，是一個人十三四歲的夏天，在路上撿到一支真槍。因為年少無知，天不怕地不怕，我扣下扳機。沒有人死，也沒有人受傷。我認為自己開了空槍。
在我三十歲或者更老的時候，走在路上，忽然聽到背後隱隱約約有風聲。我停下來，回過身去，子彈正中眉心。】
附議：拼盡全身氣力，我其實只想讓你看到，我可以做到最好。總有一天，總有機會。】
模擬器的點評，讓蘇離再次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他嘴角漸漸浮起了笑容——這世間，他可以對所有一切無情，但是模擬器這個金手指是有靈的。
模擬器的付出，讓蘇離終於捨不得放棄這多出來的一次生命——他覺得，他或許真的該做點什麼。
“放心吧，其實我只是看透了生死，找尋不到人生的意義罷了，但是並不會絕望，也不會感性，更不是頹廢，只是真的放下了。”
“但我知道，你不願我放下——那就如你最開始告訴我的那樣，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蘇離心中雜念逐漸散去，一如天空中的陰霾徹底的散去了一樣。
龐大無敵、能橫穿廢都輻射區乃至禁區的懸浮艦，如今殘缺不堪，雖依然在執行，但是有小半截已經崩碎了。
懸浮艦懸停於虛空，曾經的新曆世界最大的驕傲，如今已經偃旗息鼓，苟延殘喘，在空中顫慄嘶鳴不已，如隨時都會瓦解。
而那破碎的小半截懸浮艦，則已經化作了一堆閃爍著電弧、黑煙的電子元件廢墟，漂浮在灰暗而升騰的瘴氣中。
更遠處的黑暗霧氣、瘴氣漸漸席捲而來，繼續在遠方的空中肆虐，彷彿在嘲笑著人類的渺小無力和脆弱不堪。
“轟隆隆——”
下一刻，剩下的大半截懸浮艦震盪了起來，重新啟航。
一道道藍光交織而過，覆蓋了懸浮艦艦艙內的一片片區域，並形成了光幕守護。
蘇離沒有理會身邊發生的一切，他在調閱了一下模擬器的資訊之後，又看了看天樞世界那邊的模擬資訊，結果那邊的情況還無法查詢。
這就意味著，雖然他人回到了現實，但是角色蘇言卻還處於‘託管’狀態，既然在和師慧靜“心有靈犀”，師慧靜多半也依然繼續處於“絕望”的狀態。
這也難怪系統和模擬器沒有大筆收割絕望值和模擬次數了。
想到系統，蘇離還是默默調出了系統面板看了一眼。
原本他的確是有些怨言的，但是見到了天青色的森林深處那才瓷娃娃般大小的、看起來不過三四歲小女孩兒般的小精靈，忽然間也就什麼心思都沒了。
就像是對大師姐和小師妹一樣，即便類似於親人般的關係，也沒有愛，也沒有恨，也不蘊含任何的希望。
就是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形同陌路的狀態。
系統面板開啟。
蘇離隨意掃了一眼之後，微微有些錯愕。
系統——
竟然又升級了。
只是其資料卻有些奇怪。
【人生絕望系統☆☆（月紫），已繫結宿主（蘇離）】
版本：高階會員版。
絕望值：-300996
功能1：標籤功能：給宿主貼上命運標籤，目前已開啟標籤“天煞孤星”、“資深舔狗”、“作死小能手”，並已經張貼完畢。
天煞孤星：……
資深舔狗：……
作死小能手：……
功能2：最佳化功能：給宿主進行相關最佳化，去蕪存精，以達到最為適合宿主修行的狀態。目前已開啟最佳化“功法最佳化”、“武器最佳化”、“裝備最佳化”，並已經載入完畢。
功能3：未開放。
系統商城：潛龍丹（100000絕望值，三天後失效）。
商城空間：觀想符（可提取）。
系統額度：1000000絕望值（目前剩餘額度0）。】
……
看到這人生絕望系統竟然還升星了，蘇離也是無力吐槽，連無語子絕絕子都不想說。
關鍵是，系統的額度100萬，竟然被扣掉了，等同於他欠了系統一百萬絕望值不說，本身的絕望值還虧欠了30多萬。
這是一身絕望的債啊！
可是……
為什麼就這麼開心呢？
好像……沒毛病，絕望系統，正向絕望值就是絕望，負向絕望值那不就是開心快樂？
蘇離理清了這其中的邏輯之後，再看這系統，不由聯想到了之前那天青色的森林裡發生的一幕，以及紫色小胖精靈頭頂上冒出的血霧，那彷彿連連跳起的“-100000”的血色雲霧，那不就是被扣了絕望值嗎？
這樣一來，這好像很河狸的樣子。
蘇離思量著，蘇離又仔細的觀看起絕望系統的商城空間來——這東西產出的玩意兒，蘇離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兒坑，不怎麼想太隨意的去使用。
“這什麼‘潛龍丹’，不知道又是什麼玩意，還需要足足十萬絕望值——這是真有夠絕望的。”
“真到這種絕望地步，自身產生十萬絕望值，好傢伙，那不得破罐子破摔，背水一戰，什麼都直接衝了？！”
“這東西，果然很系統！”
蘇離撫摸著光禿禿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下一刻，他調出模擬器面板，然後用模擬器的點評去破解潛龍丹的說明——這系統給出了潛龍丹，卻不給資訊說明。
一點兒不像是模擬器，任何蘇離疑惑的地方，幾乎都會給予相應的解答。
帶著疑惑，開了點評之後，果然有了相應的資訊出現。
【潛龍丹點評：初九，潛龍勿用，用之，則見龍在田。服用後，可大幅提升精神力，令自身耳聰目明，明心見性……
附議：潛龍丹出絕境破，真虛體悟涅槃生。】
蘇離心中一動，這時候，他才意識到，系統捱打之後，倒是好像真的變了那麼一丟丟。
至少，這次商城出的東西，好像很極品的樣子。
蘇離很清楚，這個恐怖的世界，無論是現實還是天樞世界，可謂是兇殘莫名，而且那些修行者一個個智力都不低。
就像是師慧靜、祈雨的血靈體真相，不親身經歷，到最後被祈雨煉死估計都還要為祈雨的“假死”而惋惜！
如此一來，智力絕對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不過這十萬絕望值……看樣子我還是得繼續多交朋友才行。”
“可惜，這次懸浮艦裡這麼多人，遭遇這種近乎團滅的危機，要是能將他們的絕望值抽取過來，多半也就能買這丹藥了。”
“真的是可惜了，這系統非得要我的絕望值才好使，就這團滅的影響，他們的絕望竟然不算在我頭上。”
蘇離有些遺憾。
如果這些絕望值能算在他頭上的話，他其實也不介意到高牆之內當一名真正的天機大師，到處傳遞周易文化，將太古八卦發揚光大。
想著，蘇離隨即留意到，升級之後的系統面板更加紫氣浩然了一些，而且帶著紫色流光的面板角落，竟是有一片紫色的小森林光影顯化。
“嗯？”
蘇離立刻關閉了模擬器面板，開始去關注系統面板的那個角落。
模擬器是天青色面板，還有那個美麗暖心的樹林，有陽光雨露，有鮮花盛開。
那麼這個紫色小森林裡會不會有什麼？
蘇離對於之前的那種進入天青色小森林深處的體會非常難以忘懷，所以這一次也想體會一下這個下頭系統的小森林，看看其中的體驗是否同樣那麼美好。
即便不美好，是不是又充斥著負面？絕望或者是什麼？
蘇離沉吟片刻，直接於冥想狀態，以自身的意識集中，去感應系統面板那一片紫色的角落裡的小森林。
這種狀態，給他一種霸王硬上弓的古怪錯覺。
不過，雜念很快消散，蘇離認真感應之後，整個人一如之前被天青色面板角落的小森林吸引那樣，如被一瞬間抽離了靈魂，被吸引了進去。
下一刻，蘇離如忽然進入了一個如夢似幻而又光怪陸離的神秘森林區域。
這片森林不同於尋常森林，它沒有欣欣向榮的萬綠叢中，沒有鳥語花香的春日風光，更沒有生機勃勃的生命脈動。
它，只有紫色的升騰霧氣與穿行於其中的、迷惘的冤魂厲鬼。
蘇離仔細感應這才發現，這紫色霧氣蘊含魂氣，非普通雲霧，其形狀若幽冥未現的深谷，色如暮靄後的萬丈殘陽。
這些雲霧籠罩了整個森林，逶迤而煙霧瀰漫。
微茫的紫色霧氣在寂靜的森林中或者瀰漫，或者升騰，或者洶湧，或者平靜。
而云霧之中，彷彿蘊含無盡的悲愴與怨氣，顯得既冷峻又有種說不出的悽然與瑰麗。
蘇離思索之間，嘗試著進入雲霧深處，卻立刻發現，其中的冤魂厲鬼影影綽綽，在紫霧中幽幽而動，身姿虛無縹緲，讓他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這些冤魂厲鬼，四處漂泊，帶著彷徨與迷惘，卻又蘊含深重的怨念，兇戾的殺機。
如經年累月在此困宿，以永不散去的憂鬱在森林的每一處縈繞。
蘇離靜靜的感應著，森林裡，蒼老的柳樹柳葉飄搖，巨大的槐樹蜿蜒曲折。
更遠方，魂影雲散，猶如漆黑深夜中的孤匣，琴瑟不鳴。
這般場景，有些讓蘇離動容，卻又覺得有些詭異和玄妙。
紫霧在無風處潛行，幽鬼在森林深處的靈池畔遊，若隱若現，若夢似醒。
蘇離又感應了許久，甚至忘記了時間。
最終，他反而有所開悟般的明悟到，此地雖然是冤魂厲鬼之所在，卻以其獨特的美，詮釋著某種規則與大道的意義。
它們在紫色霧氣中讓痛苦變得唯美，讓哀傷變得詩意，讓恐懼變得迷人。
這似乎也在代表著，絕望或許也是人生的一種獨特景緻。
蘇離甚至聯想到，無論是為紅塵的熱鬧而疲倦，或是對世事的無奈而感傷，抑或者是在絕境之中徹底的放逐沉淪甚至絕望，都可以來這裡感應一番，體悟一下紅塵永珍、世間紛擾以及那種無法言喻的、濃郁而深沉的美。
許久之後，蘇離離開了紫霧森林，來到了紫霧最稀薄的地方，這裡染上了一縷天青色。
蘇離若有所思，念頭一動，嘗試著呼喚道：“素舒？”
“嗡——”
下一刻，一隻傻乎乎、胖嘟嘟的紫色小精靈笨拙的從未知虛空深處飛了過來。
“呀，不要打小月月，小月月知錯了。”
“小月月已經會背誦了呢。”
“素者，符先天之脈，合玄元之體，在人則為心，在事則為機，冥而無象，微而難窺，秘密而不可測，筆之於書，天地之秘洩矣……”
小精靈那兩隻大大的、美麗的眼睛紅通通的，還有些腫脹。
可愛而呆萌的瓷娃娃般的嬰兒肥臉上，一個小小的巴掌印十分鮮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