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李格非相女婿

看著二狗那比狗爬還要爛的字型,李清照皺了皺眉頭,只心裡卻早笑開了花,心道:“你這陳家子也有不擅長的地方啊!”

莫看李清照才氣高絕,其好勝心也不比才氣稍差。

近些時日,二狗的存在對她可是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壓力。

想二狗自與李小娘子相識以來,前有識破趙氏子算計,惡鬥楊門猛士的事蹟,後有“抄”兩詞一詩,直接給李家相公打造了好大的清白名聲。

在李清照看來,二狗如此人品謀略,文采武功,可謂萬中無一。

且照那龐阿姑所言,這般的二狗實不過僅開蒙一載,其天資之高不能說是空前絕後,卻也古今少有。

李清照碰上這樣的“妖孽人物”,卻就像真·學霸遇上了神·學霸,說甚麼惺惺相惜,實則是“既生瑜,何生亮”的趕腳兒。

也虧得李清照是個女子,兩人的隱性——衝突並不是多麼尖銳,否則絕逼是一山難容二虎的格局。

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對李清照而言卻並不是一件好事,那會極大的挫傷她那天生的才女銳氣。

當然這並不是說李清照的才華會就此折損,而是沒了這股銳氣的支撐,尚且年輕的她卻很有可能再也達不到未來其歷史上所能達成的至高文學成就。

好在天不絕英才,二狗自曝其短,卻讓李清照頭一次感覺到了勝於強者的喜悅。

李小娘子當下便自二狗手中奪了狼毫細筆,在另一張空白雪箋紙上將二狗的“抄詩”重寫了一遍,看著那一行行雲流水一般的簪花小楷自李小娘子的筆下生成,再看看自己狗屎都不如的爛字,二狗卻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清照寫完了詩篇,卻在開頭留白處又寫了“詠薛濤贈李娘子”幾個字,然後擱下狼毫細筆,將雪箋紙上的墨跡吹乾,卻才與二狗笑道:“古人云,書者,心之畫也。

阿兄這書字著實不堪,若得不有所長進,恐為人所笑也.”

二狗一副苦惱模樣的說道:“小娘子所言甚是。

我前番隨龐師孃就學,習字僅三月,龐師便自離去,之後無有名師教導,自學又不得法,加之諸事繁雜,卻是難有進益.”

李清照細長柳眉一挑,卻掩嘴笑道:“阿兄若不嫌棄,小妹倒可與你指點一二.”

李清照這話說得著實大膽,若是換個正常的此時文人,怕是會認為受卻侮辱,堂堂男兒,哪有向一介女流學書藝的。

但是這事兒放在二狗身上卻不一樣,他從無鄙視女流的觀念,更多清照小娘子懷有著非分之想,這般紅袖添香的雅事他還巴不得。

故而二狗卻是抱拳長輯道:“俺何敢說‘嫌棄’二字,若能得小娘子指點,卻是為兄的福分.”

李清照驚訝的看了看二狗,卻自撿拾了紙筆墨硯,然後才道:“且隨我來吧!”

就這般,二狗卻屁顛兒屁顛兒的隨著李清照去了她的閨閣繡樓。

只兩人這般勾搭模樣,卻是氣壞了一個人,正是小不點兒李迒。

這小子怒叫道:“你倆這般過河拆橋,實在是欺人太甚!”

二狗只回頭笑道:“李家小弟莫急,過兩日為兄定有報答也!”

然後頭也不回的追著李清照去的,恰似一隻正在那啥的小狼狗兒。

李迒早被他家姐姐給作弄的精了,實不曾吃得二狗敷衍,卻自忿然道:“兩個可惱的狗東西,卻不能讓伱倆暢快!對了!我去告訴爹孃,切讓他們來收拾你們!”

想到此處,這李迒也顧不得生氣,直飛也似的往前院衝去,卻要找李格非夫婦告刁狀去。

這一日卻正趕上李格非休沐,他卻與兩個友人在廳堂中閒話飲茶,互酬文章。

兩個友人也非別家,一個正是當日曾與二狗會過面的晁補之,另一個卻是個年紀稍輕之人,卻與李格非齊名,姓董名耕,字武子,後蘇門四學士之一。

董武子乃東平人也(出自晁補之【永感堂記】),在另一條時間線裡,這兩年他會因親人疾病,卻回鄉侍奉,後又因親亡守孝,卻等孝期結束,正撞上【元祐黨人籍碑】事件,從此隱沒世間,只空留下【後蘇門四學士】之名,以及【苕溪漁隱叢話】記載的半闕殘句。

疇昔尋芳秘殿西,日壓金鋪,宮柳垂垂。

——董武子

大部分蘇門子弟的關係都是極好的,他等之友誼非是政治利益牽扯,而是浪漫主義的以文會友,只是朝中的黨爭局面卻迫使他們不得不抱團取暖。

李格非突然升職加薪,他的同窗朋友們卻依然如故,李格非亦不曾稍有作勢之意。

只一干朋友當眾,晁補之卻最知曉李格非這般際遇的來歷,卻偶爾調笑道:“文叔兄以小娘子釣賢才,得一詩而興,何不招那小哥兒為婿?免得良才美玉流入別家!”

董武子不知就裡,卻興然探問道:“無咎兄何來此言?”

晁補之笑道:“公等皆知文叔兄因【墨梅】一詩得聖眷,卻不知這作詩人是怎得上了李家門也!”

李格非聽得,卻佯作羞惱道:“晁無咎慎言!我家阿寶清白名聲,豈能被你這作長輩的折損?!”

只李格非話語未落,便有小兒衝入廳堂,喘著粗氣高喝道:“阿爹!姊姊於後園偷會情郎,卻欺我也!”

廳堂中三人卻是聽得一呆,尤其是李格非聞言,這回卻是真的惱了,只怒喝道:“無知逆子!你在說甚胡話!”

這衝進來的小兒卻正是李迒,他吃得李格非一嚇,卻當即有些害怕了,自不敢添油加醋,只把二狗翻牆而入,卻寫詩句引李清照來的經過說得一遍。

李格非聽得心中惱怒不已,這特麼小狼狗跑自家後院裡偷食兒來了,當真是豈有此理。

晁補之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他饒有興致的問道:“豆蟲兒,你可還記得那廝漢寫的詩麼?”

李迒也是個小號兒的天才,雖然比不得姐姐冠蓋千古,但凡讀過的詩文,卻也能過目成誦,他當即把二狗“抄”來的那詩文背與三人聽的。

董武子也是機巧,拿旁邊紙筆記述下來,自誦數遍後,卻嘆然道:“這寫詩的朋友當真是胸襟不俗,我等頗不及也!”

晁補之卻大笑道:“哈哈哈!文叔兄,如我所料不差,你這女婿卻當是收定了也!”

而李格非一邊口中說著“家門不幸!”之類的話,一邊卻也笑得有些歪嘴兒。

你道為何?

其實李格非很清楚自家女兒的驚世才華,正所謂才高不幸,尤其是放在女兒家身上,歷代才女又有哪個能有些個善終的,對此李格非卻是看得很明白。

他一直就很憂心自家女兒的未來,歷史上李清照與趙明誠看對了眼兒,便是李格非與趙明誠之父趙挺之乃朝堂政敵,卻也黯然同意下來,以至於自己失卻政治立場,就是出於對李清照的愛護。

歷史上的李格非肯定是看不上趙明誠的,通達如他很清楚趙明誠這樣的公子哥兒,是給不了李清照這樣的才女幸福的,而李清照後來的人生軌跡卻也證明了這一點。

(據說李趙結親之事,乃是剛剛繼位的大書法家親自出面說和,卻才成功的。

在此時的李格非看來,二狗的才華是不需要質疑的,而他“抄”來的這首詩,卻更闡明瞭其人對李清照的才華的看法。

小娘子,俺不需要你幹那些平常女子才幹的相夫教子,疊床刺繡,家長裡短等俗事。

你只需要貌美如花,盡情的揮灑自己的才華就好。

不管二狗“作”這首詩的心意是真是假,但它卻真的寫進了李格非的心窩裡。

哎呀媽!俺這寶貝女兒可算有個對口兒的相配了呢!

甚麼?

你說二狗的出身不好?

笑話!這泱泱大宋,只要你真有才華,便是泥腿子一樣也能出人頭地,這可不是隨便某些人的臆想,而是大宋君臣藉助科舉這杆大旗,用一百多年的時間進行了實際論證的結果。

在北宋的一百多年裡,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出身寒微,卻能借著科舉魚躍龍門,從而出人頭地的勵志例子。

比較典型的如呂蒙正(官至宰相)、杜衍(亦官至丞相)等,皆是出身貧寒之家,至於那些個不足道的例子就更多了。

說句不客氣的話,自科舉從隋朝誕生至清末結束的一千多年裡,北宋時期的一百多年卻是整個科舉時代相對來說最公平公正的一段時間,像後世那些選人唯親,徇私舞弊的情況幾乎很少見(當然書法家繼位後的情況另說)。

而這也是北宋一朝的魅力之所在,文華大宋,絕非泛泛也。

這也是筆者對北宋這段歷史最欣賞的地方。

當然,咱對其有多愛,卻也對大書法家並以後的幾個敗壞了大宋的爛貨就有多麼恨!

說個令後世明清時代的科舉官員笑話的事兒,王安石搞變法,為了能選拔出自己的心腹人,直接更改官學課本,然後出題讓大家夥兒公平競爭,結果選上來一批披著狼皮的羊。

那些個後世的首輔和中堂們忍不住譏笑:“傻鳥兒!內定懂不懂?!漏題會不會玩兒?!地域分鴨不鴨?!”

總之一句話,對於二狗這樣有“才華”的人,李格非是絕不會在意他的出身的。

但是吧!不在意出身歸不在意出身,可二狗這小子往自家閨女的閨房裡鑽,這就有點挑戰李老爹的底線了。

李老頭兒聽得自家小兒的講述後,只愣了一會兒,卻就立刻拍案而起,拾步就往後園趕去,而身後晁補之和董武子卻也樂呵呵的跟著,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李格非走到半路,回頭見兩個友人憊懶的樣子,卻在心裡計較了幾番,頓時改變了主意。

他卻往自家的住處而去,見得妻子王氏,卻把情況一說。

這王氏卻是知曉二狗的部分底細的,聽得自家相公一說,卻是吃得一驚,心道:“這陳家小狗崽子怎得到處亂跑,不怕被人拿了麼?!”

李格非卻急道:“娘子,你且去阿寶的閨閣裡看著,莫要讓他二人做出甚不忍言之事來!”

王氏道:“好!相公且放心,妾身這就去!可要將那廝趕走麼?!”

李格非看了看賴著不肯走的兩個友人,卻道:“不用!且留他下來,待晚飯時,我要見他一見!”

王氏心中生異,她可知道那廝跟仙姑庵的曹仙姑有些個不清不楚,王氏卻也不曾說出來,只問道:“相公可是看中了那小子?”

李格非嘆道:“阿寶才高,恐難得福。

且看那小子與阿寶是否有緣,若得有些造化,成全他等又有何妨.”

王氏旁敲側擊道:“只怕那廝非是阿寶良配也.”

李格非只道自家妻子嫌棄二狗出身寒微,卻道:“出身寒微不是恥辱,那小子是個有才華的,只要肯上進,一切都不是問題.”

王氏亦不曾多說,卻便帶了兩個婢女,一陣風似的趕到了李清照的閨閣。

卻說這二狗跟著李小娘子入得閨房,卻發現裡面不似正常女兒家的繡花閣一般多有綾羅花配,只擺滿了各種典籍,書畫卷軸、棋盤,文房四寶,甚至還有一桌類似於後世軍棋一般的物什,卻是叫做雙陸。

兩人入得內裡,李清照卻才覺察到自己的閨閣之雜亂,她頓時羞紅了臉,有些羞澀的說道:“阿兄莫要見怪,我那丫鬟昨日偶感風寒,卻不曾來收拾房間,只讓阿兄見笑了!”

李清照這話若讓菱湘聽得,必然會大喊冤枉。

這菱湘作為李清照的婢女,別的都可以收拾,唯有李清照隨手放置的書卷字畫,那是輕易不可以稍動的。

二狗自不會見怪,只覺得李清照的閨房就該是如此模樣。

他卻拊掌笑道:“才女之閨閣,正當如此!我入此間,如沐書香之閣也!”

李清照聽得高興,卻將自己收藏的些個孤本珍籍,一一點指給二狗看顧。

實際上這些個所謂孤本,二狗在後世從未聽說過,想來應該是在之後的戰亂中散落失傳了。

看了李小娘子的收藏,兩人卻開始正式的書法教學。

就書法這一塊兒,說實話二狗是沒有什麼基礎的,當初龐師孃教他,也只是讓他能寫正確字便好,實不曾要求甚書法水平。

故而李清照問了二狗些許書法方面的問題,卻才發現這廝是真的一點東西也不曾有。

如此情況卻把李清照給氣住了。

當然李清照不是生二狗的氣,她是氣憤那個所謂的龐師孃誤人子弟,對二狗這樣的“天縱之才”竟然不曾教授些許書藝,直直耽誤了他。

已修正,可以正常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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