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殺殺殺(二)

眾人聞言,卻俱都抽出了各自的武器,卻就要上前廝並了大和尚。

二狗卻笑著擺手道:“慢來!慢來!大和尚,你是哪家的僧人,卻來與我等為難?”

那大和尚大笑道:“灑家亦不怕告訴你們,灑家乃是京城婆臺寺羅漢堂的慧空,此番正是受那善信沙紀之邀,前來緝拿殺害沙智常師侄的兇徒。

灑家奉勸爾等最好束手就擒,否則等動起手來,灑家的戒刀可不會容情!”

“原來是婆臺寺的大和尚!”二狗頷首應了一句,然後笑嘻嘻的回顧幾個夥伴道:“你們看,這大和尚就是直爽,生怕俺們找不到對家,這家門可是報的利索!”

然後他卻才對那大和尚高聲道:“慧空大師,一會兒廝鬥起來伱可千萬不能留情,一定要全力以赴,不然我怕我等三兩下就把你打死,那可就不美了呢!”

大和尚慧空聽得火起,大怒道:“好孽障!死到臨頭卻還徒逞口舌之利!若得不給爾等吃個教訓,只怕爾等輕慢於我佛家修持!”

慧空和尚說著便驅動坐騎朝著幾人衝撞過來,手中的一對戒刀更是舞得如潑風一般。

只能說這慧空和尚並不懂騎戰之法,馬背上的戰鬥水平之低劣堪稱感人。

當然這種情況倒也無可厚非。

自古以來,騎戰之法就是中土武將的高階戰技,真正的猛將的標配就是騎射無雙。

順便說一句,就算是在那些北方遊牧民族如匈奴、鮮卑、突厥、契丹乃至後來的蒙古族當中,真正擅長騎射的高手也是極為稀少的,正經的牧民戰士或許能騎著馬玩套索很嫻熟,砍人也不帶含糊的,但若是讓他在馬背上開弓射箭,基本上也就是那麼回事兒。

這不是貶低他們,而是普通的牧民在正常的放牧中確實用不到弓箭,趕牛羊的時候,你不用鞭子趕,難道還拿弓箭射嗎?而且放牧工作是非常熬人的,再加上練習射術的箭矢消耗更是要命,那些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普通牧民能有多少資格去練這種華而不實的玩意兒?!

只有那些從辛苦的放牧工作當中解脫出來的貴人頭領,卻才有閒情逸致拿著弓箭去郊遊打獵,典型代表就是遼國的歷代皇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我標榜為農耕民族的漢民族,因著其龐大的體量和富集的資源,反而在騎射的學習方面更具有些優勢。

當然北宋在騎兵方面拉胯,不僅僅是戰馬的缺失,更在於漢民族的騎兵人才庫丟了。

沒錯,就是幽燕並涼四個地區,歷史上這四個地區不知出了多少有名有姓的騎將和著名的騎兵軍團。

只可惜北宋時期的涼州變成了西夏國,幽燕歸了遼國,幷州宋遼各半,沒了這些地區的人才輸出,大宋朝拿錘子組建自己的戰略騎兵軍團啊!

當然宋朝內部也不是沒有騎兵戰法的傳承,例如大宋各大將門世家基本上都是靠著這一手傳承作為立身之本。

就拿楊六郎在軍中擴散楊家槍法這件事來說,其中涉及騎戰的招法秘訣他可都提前隱藏刪減了的,真敢外傳這些,別說楊六郎自己捨不得,趙宋皇帝也忍不了。

當然,話題扯遠了。

卻說慧空和尚騎馬來攻,這不但一點兒也沒有助長他的武力,反而讓他的防守露出了好大的破綻。

二狗等人當中於騎戰最有經驗的焦動只拿槍桿在側面輕輕一點,便將慧空從馬背上戳了下來。

慧空和尚懵懵懂懂摔跌在地上,只覺的渾身就跟摔散了架似的,腦瓜子嗡嗡的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的筋骨著實強健,不多時便恢復了過來。

這廝卻才想起來自己正與人廝鬥,他心中一驚,卻恐對手趁機來攻,當即把手中的戒刀在周身舞成一團刀光,同時腰腹發力,一個鯉魚打挺便起得身來。

待得這廝細看周圍,卻見二狗幾個正圍在邊上笑嘻嘻的看著他耍刀。

慧空和尚只覺的一股羞意入腦,怒火叢生,他將雙戒刀一擺,卻忿然喝道:“爾等安敢笑耍灑家,當真是可惱!但有哪個不怕死的好漢,敢與俺廝並?!”

這和尚卻也有些個小心思,只二狗正要笑他,旁邊薛道原卻忽然開口道:“尊主,且讓我會會這廝!”

二狗愣了一下,卻才皺眉道:“此處不是江湖廝鬥,卻是容不得諸位任性。

薛道長,你只有三十合的機會,若得三十合拿不下這和尚,卻休怪我等插手!”

薛道原聽得,卻是先驚後喜,自抽出背上的青鋼雙劍,滿口道:“尊主且寬心,三十合內,俺必斬了這禿驢!”

那慧空和尚聽得大怒,卻叫道:“好雜毛休得誇口!看灑家先斬了你這廝鳥!”

兩個人當即各逞威風,如狂飆一般撞在了一起。

和尚的雙戒刀對上道人的雌雄青鋼劍,在剎那間便相互碰撞了數十下,“叮叮噹噹”的刀劍撞擊聲卻如珠落玉盤一般連綿不絕。

似他二人這般打法卻是最兇險不過,因著有三十合的限制,薛道原竟放棄了一切試探和躲避,只奮力狂攻,而慧空和尚卻也不甘示弱,兇狠的與薛道原進行對攻。

和尚的戒刀兇暴而狂猛,薛道原的青鋼劍則鋒銳而靈動,兩個人爭相廝鬥,一時間卻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難分上下。

實際上就步鬥而言,是很難像騎戰一樣明確的區分合數的,一般都是按照各自的攻防節奏來算。

可惜和尚與薛道原都不肯避讓分毫,這所謂的攻防節奏也就作不得準了。

但是二狗可不是那種被規矩約束的傻君子,他只看得二人廝鬥的兇險之處,便自在心中默數了一百個數後,提槍便對著慧空和尚的左手紮了過去。

慧空和尚之所以拼命與薛道原對攻,一是驚駭於薛道原的武藝竟然絲毫不弱於他,不敢在氣勢上稍有示弱。

二則也是擔憂二狗所言的那三十合的限制,只恐其他人稍後趁機插手,便以這等激戰讓其他人等一時不好插進來打亂節奏。

實際上慧空心底早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特麼本以為追殺的是一群江湖耍子,誰想真動起手來卻遇上個大蟲一般的人物,生猛的讓人恐懼。

早知如此,說甚麼也該先與慧柔師兄幾個匯合,然後再併力來殺了的。

慧空和尚只道自己與薛道原這般激鬥,別人一時半會兒是不好插手的,誰想那二狗的槍法竟快得突破天際,又準的讓人心中發寒。

他只一槍點出,卻正好戳在慧空和尚的左手腕上。

這一槍的殺傷力倒是不重,只是讓慧空感覺手腕一疼,然後劈出去的戒刀就少了力道,卻被薛道原一劍將那戒刀挑飛。

接下來他只能以單刀對雙劍,慧空卻是抵擋了三五下,便接連被薛道原的劍刺中斬傷,很快就失去了抵抗力,最終渾身血赤呼啦的跌倒在地上直喘粗氣。

而薛道原提著雙劍亦大口的喘著粗氣,有些失落的說道:“貧道此番勝之不武,唉——”

二狗卻是冷笑一聲,喝道:“殺了這廝!”

薛道原沉默著不曾稍動,而旁邊李守真卻舉起銅鞭,一鞭便將慧空和尚的腦殼打成了爛西瓜,而與此同時,李助也飛出一記快劍,卻將慧空和尚破碎的腦袋直接斬了下來。

只這般場景卻驚呆了薛道原,他直愣愣的看著慧空的無頭屍體,面色一陣青白不定。

二狗上前又在那無頭屍體的心口刺了一槍,破碎的腦殼上也補了一下,卻才對薛道原道:“薛道長,你以為我們是在做甚麼?江湖廝鬥嗎?我等是守禦人間的鎮魔人,不是那等浪蕩無行的江湖混子!效率才是我們戰鬥的第一要旨!”

二狗言罷,卻不再理會面色僵硬的薛道原,只吩咐焦動騎上慧空和尚遺留的坐騎,於周邊遊蕩巡視。

那邊李守真以鎮魔人的手法處置過慧空的屍體,卻才面色凝重的對薛道原道:“小薛!你若不能想透此中道理,便自離開吧!我不想有一天親手處決你!”

薛道原有些強笑的搖頭道:“師兄怎得小覷與我!我雖愚鈍,卻不是是非不分。

只是有感於對手難得,心中多有些惋惜而已!況且此時尊主正缺人手,我又如何能出走的了!”

李守真搖了搖頭,卻不再多言。

而焦動騎了駿馬,卻很快就撞上了兩個搜尋中的和尚。

這兩個和尚卻都是智字輩的銅人弟子,武藝與那早先被殺死的沙智常差相彷彿,他等騎著駿馬,各自提著一杆七尺長的齊眉棍棒。

二人見得焦動,雖不認識他,卻識得他胯下的坐騎。

於是兩人也不多話,只策馬追將上來,口中喝道:“哪來的潑才!卻敢偷盜俺們婆臺寺的良駒!”

這二人槍棒之法雖然練的不錯,可惜騎術不精,馬戰稀鬆。

焦動卻輕鬆的對沖過去,只一槍便把其中一個刺於馬下。

待得他迴轉馬首,就要發起第二合衝擊時,那尚且留在馬背上的和尚卻還不知道回馬,只有些慌亂的攏著韁繩欲使馬兒減速停步。

這就是那些騎術低劣的人的通病,他們很少敢於在高速賓士中讓馬兒轉向,更別說掉頭了。

等到這和尚將馬速降低到可以掉頭的緩步行走狀態時,身後早已響起了急促的奔馬蹄聲。

這和尚慌忙回頭,卻正見二三十步外的焦動持槍疾衝而來。

和尚頓時驚惶的幾乎手足無措,他只來的及偏一下身子,左肩胛骨處便自中了一槍,整個人亦從馬上摔跌了下去,“噗通”一聲趴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和尚倒也不曾死去,被焦動擒拿了擱在剛剛收攏繳獲的馬背上,卻攜著往二狗等人存身之處而去。

若不是因著薛道原的心思有問題,二狗便要把那慧空和尚活捉了拷問情報,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快,為了教育薛道原,他等也只好將那大和尚直接打殺了了事。

而焦動就是特地出來捉活口的。

當然不僅僅是焦動,腳程比奔馬還要快的二狗自也出來抓舌頭了。

至於其他人雖然武力不差,奈何腳程不行,卻就只好留守隊伍。

二狗這邊撞上的和尚卻不是別個,乃是此番婆臺寺的帶隊大武僧慧柔,這廝用的是一杆四十多斤的鑌鐵叉,單論武藝已近乎絕頂,是婆臺寺中的大武僧第一人。

他撞見二狗,只看他人小面嫩,卻並將其未放在心上,只端坐在一匹神駿的黑馬背上喝問道:“那小孩兒!可曾見得十幾個男女打此處經過?”

二狗卻佯作純樸小兒,一臉害怕的指了指身後應道:“俺···俺見過,他們往那邊去了!”

慧柔提著鑌鐵叉大笑道:“好好好!佛爺我追了半日,總算摸上了點子(蹤跡)!待得追上那些廝鳥,男的全部打殺,女的先享用一番再帶回寺中去!”

說到這裡,慧柔卻獰笑著對二狗道:“小孩兒!你可知佛爺我為何要說這麼多麼?”

二狗心中早怒,只面上卻滿是倉惶,只嚇得連連搖頭。

慧柔大笑道:“佛爺我若不多說些,怎好有藉口殺你!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記著下輩子千萬別多嘴多舌,又聾又啞最好不過!哈哈哈哈——”

這廝說著策馬便來到二狗跟前,舉起鋼叉照著他的腦袋就敲了過來。

二狗滿面倉惶的跌倒在地上,實則順勢鑽入那黑馬的腹下,卻從馬腹的另一側鑽出,袖中同時探出一杆五尺短槍,對著慧柔的大腿根就紮了一下。

慧柔一叉敲出,眨眼間便不見了二狗的身影,他雖覺著有些不對勁,卻始終唯有提起多少警覺,直到二狗的短槍刺破大腿面板,他才真正反應過來。

而這卻正是慧柔與真正的絕頂高手之間的差距,他正面搏殺本事與正經的絕頂高手相比並不差多少,唯有這心靈方面的修持卻還差的遠。

所以他只能算是大武僧,而無有阿羅漢的果位。

慧柔的神經反應速度極快,他幾乎在那槍尖刺破面板的瞬間,便自繃緊了腿部的大筋和皮肉,以儘可能的增強腿部的防禦力,整個人更是在馬背上騰身而起,卻以泰山壓頂之勢向著二狗砸了下來。

可惜慧柔卻不曾猜透二狗這一槍的目的,這一槍便是把慧柔的大腿刺穿,一般情況下卻也算不得甚致命傷同時還容易讓二狗的槍被大和尚的腿部肌肉卡住,從而喪失了先手的優勢。

二狗的目的是以最小的攻擊,造成對慧柔的最大傷害,而這傷害的去處正是慧柔的大腿大動脈。

二狗在醫治傷患的過程中,對人體的各處器官構造之瞭解,不敢說是當世第一人,卻也稱得上是真正的專家了。

他只這一槍不費多少氣力,便輕鬆挑破了慧柔的左腿大動脈血管,而後二狗一擊即退,正好躲開慧柔的暴起反擊。

然後二狗就站在不遠處欣賞這大和尚的腿上噴泉。

這大動脈破裂有何危害?

別說在古代,便是後世醫療科技發達時,若得不及時止血救治,快則幾分鐘,慢則幾個小時就要吃席。

而慧柔所受得這般腿部大動脈傷,便只有幾分鐘的處置視窗期,若得不及時救治,最多十幾分鍾便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慧柔也不是什麼也不懂的白痴,他見得自己腿上的傷口跟特麼噴泉似的往外呲血,如何不知道要立刻止血裹傷,只可惜他想歸想,旁邊的二狗卻不會幹看著。

但得慧柔有裹傷的動作,二狗的快槍便立刻急刺過來。

此時慧柔卻才明白過來,自己卻是陰溝裡翻船,被眼前的惡毒小子給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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