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二狗南下(二)

吾弟二狗親鑑:

相州一別,斯年有餘,雖隔萬里,常懷憂思。

愚兄自入河州,頗有惶恐,唯懼有負皇恩,故戰戰兢兢,不敢稍有懈怠。

然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會瀘州蠻亂,餘奉令進剿,未競。終喪師辱君,愧矣!故羞見鄉老,流落他鄉。

幸有僚王乞弟者,不以愚兄鄙薄,待餘以上賓,嫁王女以相侍,雖漂泊於天涯,安之若故鄉矣!

怎奈天不佑吾,有祟名申陽公者,盤踞梅嶺,擄掠生民,戕害無辜,吾妻不幸為其所害!

嗚呼!餘潦倒經年,悲苦多有,怨忿滿懷,欲與申陽氏決死,怎奈武勇不及,神通難敵,唯受重創待死也。

燮生不懼死,唯憂死埋他鄉,孤魂難返安陽爾!

且思之再三,吾友中唯賢弟最雄,伏乞援我,梅嶺收骸,歸葬還鄉!

乞望賢弟思之!慎之!

韓氏燮存保頓首

癸未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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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年即為崇寧二年(公元1103年)。

二狗讀完信件,又拿著作為信物的【惡業寶珠】看了看,卻神色凝重的看著送信之人,道:“巢谷兄,存保兄弟如何落得這般悲慘境地?”

巢谷嘆了口氣道:“韓郎君昔去河州,雖得尊下仗義相助,奈何邊軍諸將皆忌之,終不曾展些才智。瀘州蠻亂,秦鳳路千里調兵平叛,獨選韓郎君所部。

韓郎君率軍千里奔波,師老兵乏,卻被州郡強令出戰,自不免喪師敗績!

郎君兵敗入罪待死,心憂妻小,故遣我攜金銀赴河州安頓家小。待我歸去尋他,追至洪州梅嶺,卻見他與一猿王相鬥,數戰皆不能勝,反而被打成重傷,被那猿王擄走!他臨去前授我此信並寶珠,使我傳與足下。”

這廝說得跟信上寫的差不多,二狗再問其他,卻也掏不得多少隱情。

二狗無奈,便與巢穀道:“巢谷兄千里傳訊,一路勞累,且先在此間歇息幾日。待我處置些物事,再作打算!”

巢谷有些急躁的說道:“陳家哥兒,韓郎君被怪物擄走,危在旦夕。我等若去的晚了,只怕連韓郎君的屍骨都難以找尋,耽擱不得啊!”

二狗道:“巢谷兄莫急,非我不肯急去,實乃家中多事,貿然離開不得。待我安排一二,必然與你一起上路。”

言罷,二狗不待巢谷說話,便自離開了交易所。

沒錯,二狗正是在交易所裡接見了巢谷,所謂的韓存保來信二狗並未起甚疑心,真正讓二狗感到疑惑的是巢谷這個人。

初一見面,巢谷確實一副風塵僕僕,好似趕了很長時間的路途的模樣。

但是巢谷卻不知道,二狗這些年來為諸多鎮魔人治療傷患,修復殘缺,且有前世的些個見識作指引,對人體狀況的瞭解絕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對於一個人到底是故意勞累三五天裝樣子,還是真的長途跋涉了幾個月,行程數萬裡,二狗還是能夠輕鬆分辨出來的。

比如巢谷的體徵狀況就絕對不是那等剛剛長途跋涉數萬裡的,原因很簡單,他的體脂率太高了,高到二狗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他的眼神也不對。

真正跋涉了萬里的人甚麼模樣,後世有一支偉大的軍隊真的親身實踐過。

就體徵表象上來說,剛剛長途跋涉過的人,軀體精瘦精瘦的,有著明顯的皮包肌態,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點虛肉,就形貌上來說也就比骷髏強一些。

就精神狀態或者說眼神表象上來說,目光漠然,犀利,冷峻,意志堅定到近乎麻木的地步。除非情緒到了,一般情況下很難出現失態或者過度情緒化,說一句人間清醒絕對不為過。

而巢谷從軀體表象到精神層面,卻都不符合他所說得來回奔波跋涉近萬里的事實。

所以二狗猜測,巢谷這廝有鷹毛!

當然韓存保肯定是碰到麻煩了,但應該不至於到橫死他鄉等著他陳某人去收屍的地步。

畢竟韓存保可是活到十幾年後,跟隨高太尉攻打梁山好漢的十節度使之一啊!

本來這等事二狗是不用去理會的,任他陰謀千百種,我自縮在老窩裡巍然不動,看爾等能奈我何!

如今的相州,早被二狗經營的如鐵桶一般,尤其是在他麾下有一支人數多達二百餘人的強悍衛隊,哪怕其中的最差的成員,其實力也幾近大武僧級別,放在江湖上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這個說法是有確實的依據的。

二狗的衛隊當中實力最差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劉唐的哥哥劉堡。

這廝在二狗身邊,名師,資源,機會都不缺,他自己也是個知道上進的,經過數年的錘鍊,武藝早已今非昔比,便是當初在五龍坡下的韓存保,怕是也要稍遜如今的劉堡一線。

當初跟隨二狗一起回到相州的一行高手當中,除了薛道光因著身份的緣故離開了,剩下的如李守真、薛道原、李助、地問、焦動等皆是衛隊成員。

其中李守真、李助、地問都已然入得絕頂,乃是阿羅漢一級的頂尖高手,薛道原距離絕頂只差一步,焦動倒是稍差一些,但是其實力差不多也恢復到了年輕時的水準(大武僧級別)。

但是將他們幾個放在整個衛隊當中,不能說泯然眾人矣,卻也不具有多麼大的優勢。

或許有人會問相州哪裡來的這麼多高手?

實際上這裡面除了兩個被二狗吸收進來的相州本地人,剩下的全部都是屬於鎮魔人本身的底蘊。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受過二狗救治的外地鎮魔人,甚至這個所謂的“外地”有些卻在大宋國土以外,比如大漠草原,燕雲十六州、西北邊地等等。

其中尤以來自燕雲之地的人最多。

別看大宋是鎮魔人的基本盤,但是鎮魔人的主戰場卻並不在大宋境內,周邊各國才是鎮魔人最重要的消殺區。

或許有人會說,身為大宋子民,管他北遼、西夏、大理、青塘等地的死活耶?!

這話放在凡俗之中倒也正常,但是對於守護超凡世界的鎮魔人來說,卻無疑是一種鼠目寸光的想法。

你以為一旦邪魔們侵佔了某個周邊國家,汙染收割拉那裡的凡人,他們就會放過肥美的大宋?

別做夢了!

一旦讓邪魔在現實中站穩腳跟,完成恐怖的獻祭,如潮湧出的邪魔大軍絕對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將整個世界席捲一空。

這不是甚麼前瞻性的預言,而是充滿了血腥與殘酷的歷史經驗教訓。

如先賢時代的犬戎滅西周,魏晉之時的五胡亂華,根由皆源於此。

周王朝的幸運在於,那個時代的大牛有點多,縱然犬戎全族墮落,但是不等邪魔大軍徹底成型,以管子為首的先賢們就反推了過去。

而五胡亂華時期中原百姓就忒慘了,鎮魔人的精英在漢末三國時期消耗的太慘,以至於墮落大軍入侵時,鎮魔人的實力尚未恢復,抵擋不住這些邪惡軍隊,最終導致中原大地一片羶腥。

如果不是木蘭帝姬異軍突起,人間更出得好些豪傑志士,將邪魔的現實大本營掃滅,後來的隋唐兩朝絕對不會那般安逸的誕生。

但說起大宋的開國者,鎮魔人們卻是恨的咬牙切齒,這絕不僅僅是當初宋太祖斷送鎮魔人與後周的蜜月合作,更在於宋太祖和宋太宗的不思進取。

一個宋揮玉斧,一場高粱河飆車,前者是宋太祖覺著南詔之地過於窮惡,不想將其納入大宋版圖作負擔,後者則是宋太宗志大才疏,高開低走,徹底斷送了大宋一統北疆和西域的希望。

從凡俗角度上來說,這是大宋朝未能完成大一統,大業有缺。

而從超凡層面上來說,愚蠢的大宋是給邪魔們留了三個戰略缺口,專一坐等邪魔們在大宋門口開三礦攢兵,待未來直接一波流帶走她。

大宋君臣們鼠目寸光,但鎮魔人們卻不能這麼幹,為此他們只能在大宋境內維持最低限的鎮魔力量,主力精英卻要去周邊地區進行殘酷的滅魔大作戰。

當然這種態勢對大宋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就算鎮魔人在周邊的地區和國家裡殺的天昏地暗,大宋境內卻是一片歌舞昇平,安逸巴適的很。

用一句“鎮魔於國門之外”來形容大宋的利好絕不為過。

但是鎮魔人在這裡面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比較讓人觸目驚心了。

相比於漢唐時期的鎮魔人在外線作戰時,有相應的王朝軍隊作支援,在大宋國土之外作戰的鎮魔人卻只能獨自孤戰天下,如此他等所要付出的傷亡要比先輩們多得多。

而更大的隱患在於,鎮魔人的主要力量被周邊戰場所牽制,根本騰不出手來對更遠地區的邪魔巢穴進行清繳,待得邪魔的勢力形成潮湧,未來滅世級的災難必然會降臨。

而這也是未來蒙古大軍西征的意義之所在,你以為蒙古西征只是為了佔地盤掠奪財富嗎?

不!那是鎮魔人暗中支援蒙古人大軍所發起的對極西之地的墮落諸國的大清洗。當然也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比如全真七子直接赤果果的去給蒙古大汗站臺。

話題扯遠了。

說回到二狗這裡。

就大宋之外的鎮魔戰場,鎮魔人的犧牲無疑是極為慘烈的。許多出身大宋境內,卻被派去北遼、西域、南詔大理等地的鎮魔人對於這般客死異鄉是不怎麼理解的,說他們思想狹隘也好,目光短淺也好,但是他們終究還是做出了犧牲。

大多數人死難遠鄉,不負鎮魔人之名。

少許傷殘者回歸大宋,在被二狗治癒傷殘之後,卻寧願留在這裡守護司命府和司命神君,也不想再去異鄉赴死。

而這些人正是二狗衛隊的大部分成員的來源。

這些成員真的很強大,他們基本上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生還者,屠魔經驗豐富,武藝高強(不強的都死了),意志極其堅定,不過其中大多數都是些年紀比較大的老戰士。

因為很多前途較好的年輕人都被石道人他們接走了,對此二狗也是頗為支援的。

畢竟在這個時間點,相州很平靜,大宋也較為安定,二狗貿然糾集一大群當打之年的鎮魔人縮在相州,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資源浪費。

當然若是把時間點挪到二十年後,那就要另說了。

如今的相州是鎮魔人的養老之地,安逸之鄉,卻也是邪魔們的噩夢之地,禁忌之域。

任伱再強的邪魔異類,一旦跑到相州來,那絕對會死的很難看。

相州老鎮魔欺我邪魔萌新幼無力,不講武德搞偷襲,搞群毆!還講不講混沌法吔!

所以只要二狗不出他的相州狗窩,甭管甚邪魔異類那是真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除非他自己能走出去。

二狗別過巢谷,回去與手下一眾智囊團略一商議,基本上就把那廝及其背後勢力的目的猜個八九不離十。

對此,許多人包括二狗的親密女諸葛楊小娘子,俱都建議他以不變應萬變,不去理會巢谷及其背後之人的算計。

二狗在思量過後,卻是拒絕了智囊團們的穩妥方案。

對於二狗的一意孤行,別個說不得,楊小娘子卻仗著是二狗的枕邊人,與他惱道:“你這狗東西休得逞強!現在你已經不是當初的孤家寡人,且不說這相州大好基業離不得你,家中更有四個小兒嗷嗷待哺。

妾身等人肚中還有三個未出世的,難道你想讓他們尚未出生就變成遺腹子嗎?!”

二狗聽了卻是一陣沉默。

就在楊小娘子自度計成之時,二狗卻一臉凝重的說道:“娘子,你之所言我深知之,如何不曾考慮過。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韓存保於我而言卻是有著特殊意義的一個人。

我清掃相州,驅逐韓氏,從不曾有些許猶豫和不安,更不會對韓家任何人有些個愧疚。

但是對於韓存保,我卻得還他一個人情。這並不是我自命清高或者故作姿態,而是關係著我的念祗之鑄煉,本源靈能之圓滿的一個關口。

不管別人在相州之外設下得甚麼陰謀詭計算我,救韓存保這一步,我卻是躲不得,避不得,逃不得。

如果我今天退縮了,待得未來大難將起,我們全家都得為之送葬啊!”

“你···”楊小娘子卻要再說,只看著二狗沉靜的臉龐,淡然的目光,卻是些個話到了嘴邊卻吐不出,只能“嚶嚶”垂淚。

二狗笑道:“好了!你本就不是甚柔弱性子,何必拿眼淚賺我!沒得損了楊家【鐵娘子】的威名!”

楊小娘子氣笑破涕的捶打二狗,叫道:“奴家捶死你個沒良心的!你自得快活,卻累我等牽掛愁腸!”

二狗一邊故作哀痛,一邊賠笑道:“莫要使力!莫要使力!小心動了胎氣!”

兩人廝鬧了一陣,二狗卻對楊小娘子道:“待我離開相州南下,汝等且做好準備。一矣我回返,便去京師迎娶李大(李清照)!哼!趙佶那廝當真是不知死活,我的鎮宅大婦他竟也敢窺伺!若不與他個教訓,只怕諸等宵小小覷了我司命神君!”

楊小娘子忍不住啐了二狗一口,卻取笑道:“你這廝自作得死,如何怨得旁人!好好的大婦不趕緊娶回來,卻留她在京師招蜂引蝶,那趙官家是個好色的主兒,如何能漏過你家的飄搖杏花耶?!”

自從二狗作(抄)得【遊園不值】一詩,又有些個促狹之輩對當時二狗作詩的情境揣測,“紅杏出牆”已經提前幾百年迴歸了它的特殊含義。

本來前一年李格非就有意讓二狗前去迎娶李清照,不過二狗考慮到李小娘子當時年不滿十八,自己又是個多那啥的,且老窩裡也不太安定,卻就推拒延後了些。

而這也是這一年來李清照對二狗頗有幽怨,與他有些個爭強的緣由。

李小娘子亦是個好色的,她早盼著與二狗嫁娶那啥,只這狗崽子拖拖拉拉,豈不是耽擱了她享受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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