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忒特麼嚇驢了!

來自靈能的感知告訴二狗,對方貌似並沒有說謊。

他看著滿臉噓唏的胡家長孫,故作風趣的說道:“所以說,這次胡兄弟你遭劫不但不是什麼壞事,反而做了幾番黃粱夢,白得了一身才學本事。”

不想胡家長孫卻苦笑道:“那些邪魔多番迷惑折磨於我,只為怠懈我之意志,壓榨分割我之靈魂,予我諸多好處只是釣餌爾。

黃梁幻境,是假非真,諸般所得,皆是虛妄,唯有痛苦,方是真實。

如今我的靈魂本質其實早已千瘡百孔,而這些傷痛也必將影射於我之身軀之上。”

二狗看著這個面色蒼白,憔悴的眼神中有著遠超其形貌年齡之滄桑的少年,卻是心情頗為沉重,他竟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悽慘的可憐人。

但凡有志於驅邪鎮世之士,入行的第一課就是熟知邪崇的危害,其中的殘酷描述(尚且不及真相的十之一二)足以讓大多數意志不夠堅定的初學者直接望而卻步。

雖然這會導致百分之九十九的備選者尚未真正入門就慘遭淘汰,但卻又十分必要的篩選,因為但凡心理素質不夠強大,膽氣不足的人是沒有資格去直面那種真正的邪惡的。

當然那些傻大膽的魯莽之輩也非合格的人選。

唯有那些具備“雖千萬人吾往矣”之氣魄的人,才是最適合承擔人世鎮守使的人選。

二狗自然知道,若這胡家大孫所言不虛,那他真是老慘了。可以說任何實質性的安慰和同情不但不能幫助這個可憐的靈魂,反而會讓他在墜入深淵的邊緣滑落的更深。

而對胡家大孫最好的安慰就是對他的過去置之不理,以平常心對待平常人的方式,用“時間”這劑良藥治癒他靈魂中的夢魘。

二狗暗自嘆了口氣,道:“罷了,我且信你便是。胡家小哥兒,你且與祖先拜別吧,過了今日,伱便不再姓胡,除非有一日你能脫胎換骨,蛻變成真。”

正所謂世事無絕對,哪怕是被邪崇摧殘過的破碎靈魂,若是機緣巧合,卻也有被修復的可能,甚至還可更上一層樓。

但是那等奇遇實在渺茫,哪怕二狗有宿世記憶在身,卻也無能強求。

畢竟若有那等機會,他自己還求之不得呢。

胡家大孫卻是在自家祖墳前連叩九頭,等到起身竟已有些暈頭轉向。

二狗見此,卻道:“走!且去村中借一頭毛驢,正好予你代步之用。”

胡家大孫搖頭道:“恩公毋須為我操心,我今手腳俱全,自能行走趕路。”

二狗笑道:“你這廝卻是不自知,我自來趕路行走如飛,快逾奔馬,以你的遲滯腳程,豈不是我的累贅。不借毛驢與你代步,到時候難道還要我揹你不成?”

這胡家大孫聞言卻是面色通紅,只道二狗體恤於他卻又顧忌他的自尊,故而藉口託辭,心中在憤懣之餘竟生出一絲暖意。

二狗與胡家大孫重新回到小壩莊,二狗留胡家大孫在莊外等候,自去見了那胡里長借驢。只不過是,胡家大孫便見二狗牽了一頭栗色大驢自莊中出來,卻是有些驚訝,因為他識得那驢。

那驢卻是頂好的西北驢(關中驢),渾身慄毛,唯有鬣毛和尾毛淡白,身形高大,頭頸高昂,結構勻稱,體態優美,乃胡家的一寶。

這驢卻是有些來歷。

那胡里長曾去西北延慶路從軍,當時一批人退役回鄉,大多都攜帶金銀布帛,唯他攜了幾頭驢駒回來,時人多有笑之。

不過等到時間長了,人們才發現這胡里長竟是個有大智慧的。胡家藉著這幾頭驢駒,與本地的毛驢雜——交選育,卻是生髮起來,過的比那些金銀典藏之家還要闊綽。

而這頭栗色大驢卻是胡家近來選定的驢種兒,等閒莫說出借,便是常人見一見都難。

而今這驢卻被二狗借了出來,胡家長孫如何不驚訝呢。

二狗牽著驢子,迎著胡家大孫笑道:“我本說借驢代步,那胡里長竟要送我這般好驢,當真是奢遮豪氣。”

胡家大孫心有哽咽,口中卻道:“我祖父自來做事大氣,常人多有不及也。唉!也是他生不逢時,否則當要成就一番事業。恩公切莫小看這驢,此乃西北之駿種,若是安置的好,當不失為一條財路。”

二狗大笑道:“你這廝卻是忒小看我,我若要求財,縱百萬千萬貫也是等閒,何至於在一頭驢子身上摳嗦。莫要多費唇舌,你自己可能騎得這驢?”

胡家大孫自不信二狗的吹噓,卻也被他豪氣所感染,便道:“我家驢騾不缺,少時便隨家父騎乘過跑驢兒(專門騎來代步的驢子),這大驢雖然雄壯,我卻也能操控。

只是我自騎驢,卻要恩公步行,與禮卻是不合。”

二狗道:“我觀這驢傲性的很,你能騎得便好。我只怕你駕馭不得,卻白費我一番心意。且上驢吧,我們要趕路了。”

真到了實踐的時候,兩個人卻發現有些麻煩。

只因這驢過於高大,只肩高就幾乎與二狗的耳根齊平,比之胡家大孫更沒過頭頂,且這驢子背上並無鞍座腳鐙,止有一軟墊搭在背上。

更兼大驢也不是很願意配合,讓這兩個“兩腳獸”往它背上爬,每每有些週轉尥蹶。

故而哪怕二狗託舉著胡家大孫,幾次也未能真正騎乘上驢背。

在又一次試圖攀上驢背失敗後,胡家大孫看著站在一邊歡快嚎叫的大驢,有些洩氣說道:“恩公,莫要白白浪費氣力了。我卻是無有緣分,騎不得這潑物哩。”

二狗卻是有些著惱,哼了一聲道:“我看這畜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感情捱得鞭子少了!且看我手段,必教它老老實實的馱你不可!”

說著他一把拽住韁繩,隨手給這遭瘟的驢兒一記“愛的電療”,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這大驢卻是受不得關照,當即渾身僵直的倒臥下來,周身毛髮蓬鬆倒豎,稍後更是屎尿齊出。

等到這驢兒緩過勁來,卻是驚恐的瞪著二狗,騰身一起便要奔逃,只是二狗卻又隨手補了一記“電療”,讓可憐的驢子再次感受了一下他的心意。

最終胡家大孫還是順利的騎上了驢子。

這驢兒也是聰明,待到起步奔走之時,它卻是先緩步而行,然後俞走俞快,最後竟如烈馬一般狂奔起來。

等到這驢兒自認已經甩脫二狗,便自開心的“啊呃!啊呃!···”歡叫起來。

它一邊信步奔跑著,又開始琢磨著如何甩脫背上的那個小“兩腳獸”,只是等它回頭之際,卻看到那個可怕的煞神正在自己身後十來步外笑嘻嘻的跟著。

大驢兒簡直驚駭極了,直嚇得崩出一個響屁來,歡快的驢叫聲也戛然而止。

它愈發奮力的奔跑,卻發現就算自己靠著衝刺速度拉開那人一段距離,可驢子本就不以衝刺見長,背上又馱著一人,跑不了多遠就得慢下來。

不多會兒那可怕的傢伙又能靠著無以倫比的耐力跑追上來了。

這廝還是個人嗎?

忒特麼嚇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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