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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後。
一位煉氣九層的斷臂老人，駕馭飛舟，急匆匆進入巫祁山。
斷臂老人面容虛弱，駕馭的飛舟搖搖晃晃，差點一頭栽到小龜峰。
“雲飛兄？”
陸長安正在亭子裡飲茶，看到倉惶落魄的斷臂老人。
關巧芝過去，將慕雲飛扶過來。
“雲飛兄，出了什麼事？”
陸長安看了一眼，慕雲飛沒有受傷。
由於長時間加急趕路，導致法力空虛，氣血兩虧。
“長安兄，仁龍伯重傷垂危，命懸一線！”
慕雲飛面容暗澹，苦澀道。
慕仁龍垂危？
陸長安微微吃驚，幾個月前，剛和慕仁龍打過交道。
對方狀態良好，圖謀進階築基中期的丹藥。
“誰下的手？”
“仁龍伯從黃龍仙城歸來，途中被黃家老祖‘黃譚空’襲擊。”
慕仁龍咬牙道。
“黃譚空？那個老傢伙，壽元將近大限，身體衰老……”
當年在黃龍仙城，競拍二階延壽丹，陸長安曾感知過黃譚空的壽元，只剩二十年。
如今過了十幾年。
快踏進棺材的老不死，實力下滑不少。
慕仁龍作為資深築基初期，實戰豐富，不會比老邁的黃譚空差多少。
“仁龍叔伯昏死前曾說，此戰黃譚空施展秘術，透支生命，代價頗大，活不過一年。”慕雲飛補充道。
聽到這裡。
陸長安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
……
慕仁龍圖謀築基中期的破階丹藥，來巫祁山找煉丹師，又去黃龍仙城蒐集材料。
以上過程，難免會走漏風聲。
十年前，楓葉黃家的築基修士死於“梁少天”之手，此後低調收斂，鞏固自家產業。
雙方和睦多年，慕家漸漸失去警惕。
年邁力衰的黃譚空，存在感降低了許多，如今卻突然發難。
最終的結果。
兩大家族的最強築基，接近一換一。
築基初期，換一個築基中期，聽起來還賺了。
然而，慕仁龍尚處當打之年，且有機會衝擊築基中期。
黃譚空，本來就壽元近大限。
虧的反而是慕家。
這也就罷了。
如果兩族同時減員一個築基，對局勢影響不大。
關鍵在於。
慕家僅剩的那位築基……他不姓慕！
“黃譚空用心歹毒，一石二鳥！”
陸長安目光閃爍，看出其中的陰險算計。
慕仁龍一死。
慕家本姓中，沒有築基修士。
李二狗作為外姓築基，會不會吞併慕家，或者自立門戶？
這是一個巨大的人性考驗。
李二青子女眾多，血脈在慕家開枝散葉，是一支不可小覷的脈系。
縱然李二青有良知，不反客為主。
他的眾多子嗣，仗著老祖的關係，容易獲取更多的資源分配，有意或無意的欺壓慕家本族修士。
一碗水很難端平。
長此下去，必然滋生矛盾，導致分裂。
黃譚空臨死前的這一手，給慕家埋了一顆大雷。
……
“長安兄，這是大小姐給你的信。”
慕雲飛取出一封書信，深深看了陸長安一眼。
這是陸長安離開慕家後，首次收到慕秀芸的書信。
幾十年前，他初臨黃龍仙城，得聞慕秀芸築基失敗的訊息，曾寄信去竹葉山，有開導、安慰之意。
當時的慕秀芸沒有回信。
這封信，陸長安看了半晌。
主要說了四點。
第一，幾十年前，陸長安寄過去的信，慕秀芸收到了。
彼時，她築基失敗，沒有心情回應，還望陸長安莫要怪罪。
第二，陸長安給慕家帶來的築基丹，為她爭取的機會，這份好意她辜負了。
第三，各種感謝，如慕茂德帶回的符師傳承知識，對她受益頗大。
包括陸長安對對慕冰芸的指點，幫忙慕家購買二階靈獸等。
慕秀芸言明，陸長安對翡月湖仁至義盡，反而是慕家有所虧欠。
第四，希望陸長安回一趟翡月湖，看慕仁龍最後一眼。
陸長安心知肚明。
最後第四點，才是慕秀芸這次回信的真正目的。
外人拿到信，看不懂這點。
陸長安回去看慕仁龍一眼，能起什麼作用？
在整個慕家。
只有慕秀芸知道：陸長安所修功法不一般，擁有回春秘術，不是尋常修士。
曾經，慕秀芸以心魔立誓，這麼多年守口如瓶。
若非慕家面臨這種大麻煩，慕秀芸不會破例給陸長安寫信。
她提及當年沒心情回信，並非虛言。
既知陸長安不是尋常修士，外出尋找築基機緣；她自己卻先築基失敗，難免心灰意冷。
……
陸長安收好書信，看向面前的斷臂老人，詢問慕仁龍的具體傷勢。
在信中，慕秀芸只是大概提及。
慕雲飛描述的更細緻。
陸長安以幾世的經驗判斷，自己趕回去九成是來不及了。
慕雲飛過來，本就耗費了不少時日。
李二青這位築基，要坐鎮慕家，不可能親自過來。
陸長安回去，最多看到一具屍體。
難道奢望他施展真正的起死回生之術？
陸長安吩咐關巧芝做了一頓佳餚，讓慕雲飛多吃兩碗靈米，恢復體力和法力。
“長安兄，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慕雲飛草草吃完，焦慮不安。
“雲飛兄，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再急也沒用。”
陸長安語氣平靜。
慕雲飛混濁的老眼，略微流露失望，並沒有抱怨。
他法力恢復差不多，提出告辭，踏上飛舟。
“雲飛兄，路上小心點。”
陸長安囑咐了一句。
……
“陸大哥，這次你不打算幫慕家？”
關巧芝收拾碗快，隨口問道。
“怎麼幫？”陸長安反問。
關巧芝搖搖頭，說不出所以然。
總不能讓陸長安迴歸慕家，或者殺到楓葉黃家報仇。
這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我要閉關一段時日，近期不要打擾。”
陸長安留下一句話，去了洞府最深處的密室。
他沒打算去翡月湖救慕仁龍。
除了趕不及。
他不至於消耗自己的壽命，暴露長青之秘，去救治一個交情一般的築基修士。
陸長安寧可將來助慕家培養一位新築基修士。
……
慕雲飛老臉皺紋交錯，面帶愁容，嘆了口氣，駕馭飛舟離開巫祁山。
飛出數百里，途徑一片密林。
久經實戰的他，背嵴莫名一涼。
警惕的觀察四周。
他忽然想到：臨別時，陸長安囑咐自己“路上小心一點”。
慕雲飛隱隱意識到，為什麼陸長安不願跟自己回慕家一趟。
陸長安有“烏龜符師”的名號，當年在慕家，就是出了名的謹慎，不願意冒險。
好在，那股寒意似乎只是錯覺，慕雲飛安然飛出這片區域。
密林內。
一位白髮蒼蒼，暮氣沉沉的布衣老者，眼眶深陷，目光陰鬱，盯著慕雲飛遠去的身影。
難以將眼前枯乾如屍鬼的老人，與黃家第一築基修士的黃譚空聯絡在一起。
“陸長安……”
黃譚空輕咳一聲，嘴角滲出汙血，看向巫祁山的方向，面帶不甘。
“譚叔，陸長安倒是識相，沒打算回翡月湖的樣子。”
一位顴骨突起的古稀老者，從一棵隱藏的大樹中閃出。
這位古稀老者，是黃家資歷第二深的築基老祖，黃長陵。
“說不準。陸長安謹小慎微，只是不會正面幫助翡月湖。當年那顆築基丹多半是他帶給慕家的。”
“咳咳……無法篤定，我身死後，此人不會明裡暗裡幫助慕家。”
黃譚空咳嗽喘息，說出自己的顧慮。
此前，他不惜消耗生命元氣，給慕仁龍帶來致命重傷，命垂一線，絕對活不了。
完成這一步，未來的翡月湖慕家埋下隱患，多半要分裂。
唯一不放心的點是陸長安。
此子結善緣，頗有人脈，未來若是出手幫扶，仍可能讓慕家渡過難關，恢復元氣。
別的不說，慕家剩下的築基老祖李二青，就是陸長安的小弟。
黃譚空埋伏在此，準備耗盡最後的生命，將陸長安也拉下水。
可惜，陸長安沒有跟慕雲飛一起回慕家。
……
“你不必耗在此地，陸長安不會從這裡經過了。竹葉山坊市必須有自家築基修士坐鎮。”
黃譚空吩咐道。
黃長陵這位築基修士，常年坐鎮竹葉山坊市。
坊市雖然請了一位築基期的供奉，但終歸不是自己人，不能長時間離開。
此前襲擊慕仁龍，黃譚空是主力。為避免黃長陵受傷，被慕仁龍拖下水，只是讓其協助照應。
“那譚叔您接下來？”
“我僅剩大半年壽元，再去翡月湖附近蹲一蹲。興許，那小子會繞遠路，從其他方向回慕家。”
黃譚空乾咳道。
“半年內，若是蹲不到，我回族安排後事。”
“譚叔保重。”
黃長陵面露不忍，躬身離去。
……
密林對面的山谷中。
一個面色蠟黃的青年，佇立大樹的陰影中，彷彿一截朽木，毫無存在感。
在他身後，地巖鼠從身後的地洞裡冒頭。
“黃長陵？”
蠟黃青年雙眼微眯，看向天空中飛過的蓑衣中年。
儘管對方隱藏了身份，卻瞞不過他此時強大的神識，
陸長安打著閉關的名義，其實偷偷熘出來，暗地追蹤慕雲飛，觀察周圍的情況。
小龜峰洞府的密室底下，早就被地巖鼠挖出一條隱蔽遂道，可供成人同行，抵達小龜峰外。
“黃譚空，只有大半年壽元？”
陸長安閉上眼睛，神識瞬間跨越五六里裡，籠罩對面的密林，各種細節清晰展現。
如此神識範圍，遠超築基期！
哪怕是築基後期，神識範圍一般不超過百丈。
此刻，九印碑第二個框印，光芒明亮的白鬚老者，散發結丹巔峰以上的靈魂氣息。
陸長安只是心神與之融合，便讓神識感官得到恐怖的增幅。
經過十多年的靈魂滋養。
九印碑中第二世的靈魂烙印，已經點亮一年多了。
這樣的大殺手鐧，需十年靈魂滋養，陸長安自然不會用來牛刀殺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