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龜峰密室。
“蓬”的一聲，晶石紋理流轉的手掌拍在牆面上，足以抵擋築基後期數輪攻擊的禁制，光芒亂竄，頓時崩裂開。
二階礦石打造的牆面上，留下寸許深的手掌印。
陸長安目如火炬，身上氣場壓迫感，追比假丹真人。
待到禁制光芒恢復，他又隔空打出一拳，數丈遠產生一股雲團狀的氣爆。
吱！
地巖鼠躲在角落處，瑟瑟發抖，不敢直視主人的目光。
陸長安收斂強橫體魄的龐大氣血，打消了拿地巖鼠測試的念頭。
“《雲砂煉體訣》第七層，這門煉體訣終於修至最高境界！”
陸長安難掩心中的喜悅。
準三階的煉體造詣，放眼整個梁國，絕對是鳳毛麟角。
當年的賀元武，都沒修至這個層次。
陸長安的硬實力，產生質的飛躍！
兼修的煉體訣，不是純粹的上古體修，雖然打不贏完全體的假丹真人，但是相差也不遠。
尤其在自保方面，大大提升。
排除寶符等底牌，假丹真人對他的威脅已經很小了。
“法力若是修至築基後期，與煉體訣相輔相成，在梁國境內可威懾一方，天下間大有可去之處。”
在短暫的豪情後，陸長安內心趨於平靜。
知天地廣闊，越發明白自身的渺小。
尤其是，在獲知百宿魂蠱關於中州修煉界的記憶片段後。
“接下來幾年，我只需按部就班的修至築基後期。”
陸長安打定主意。
此外，他的傀儡技藝，在兩年前達到二階頂級的水準。
往後一些年月，可嘗試參悟更高的層次。
三階傀儡師不現實。
煉製準三階的傀儡，在築基後期階段，倒不是奢望。
當初，他救治傅雪梅，從黃龍真人那裡得到的報酬，包括一門三階傀儡傳承。
這為陸長安省去了麻煩。
……
“老爺，師仙子回來了。”
數日後，陸長安出關，侍女藍柔第一時間過來彙報。
前些日，師曼容去往離火宮，參加宋溫書和沉碧心的婚禮。
離火宮有元嬰真君，結丹後期大修士，包括不朽金丹的存在。
陸長安不想親臨現場，找了一個藉口推辭，讓師曼容幫自己隨了一份厚禮。
“你去一趟小盤峰，請師仙子來府上一敘。”
陸長安吩咐道。
片刻後，藍柔從小盤峰迴來，支支吾吾地道：
“回老爺，師仙子說路途遙遠，身心疲憊，這幾天沒有興致。”
“嗯，那就改日吧。”
陸長安若有所思，察覺到師曼容的疏離感。
若是前些年，陸長安的邀請，師曼容幾乎從無推辭。
自從與周青璇假扮相好，關係顯出異常，師仙子與他略有疏遠。
當然，總體的交情還在，只是沒有往日坦誠相對的親近。
對此，陸長安倒也不甚在意。
露水情緣，各取所需，註定無法長遠。
便是這世間的大多修仙道侶，又有多少能夠失志不渝，恆久不變的？
……
數日後。
陸長安親自拜訪小盤峰。
這一回，師曼容倒沒有拒絕。
“陸道友這兩年日理萬機，竟然有空親臨寒舍？”
一襲素雅月裙的師仙子，髮髻高挽，端莊嫻靜，柔聲淺笑道。
“師仙子言重了。”
陸長安不動聲色，跟隨進入小盤峰的洞府。
師仙子並未失去禮數，舉止優雅，為陸長安親自沏上一壺靈茶。
陸長安登門拜訪，自然有事相談。
閒聊片刻，話題切入到宋溫書和沉碧心的大婚。
“宋道友和沉姑娘在離火宮成婚，熱鬧喜慶，賓客眾多，真人貴客就來了十幾位。”
“宋道友亢儷，收到了陸道友的賀禮，讓妾身轉為代謝。”
“對了，姜夜辰也去參加了婚禮，喝得伶仃大醉。”
“姜夜辰？”
陸長安顯出意外之色。
姜夜辰敢來參加婚禮，膽魄不小。
但只要不鬧事，離火宮倒也不會將他怎麼樣。
不管怎麼說，姜夜辰和沉碧心相愛在前，宋溫書是後來的第三者。
如果姜夜辰事後出了意外，宋溫書的嫌疑很大。
“嗯，妾身跟姜道友聊過。以他曾經的性情，在婚禮上能保持克制，倒是不容易。”
師曼容不由憶起姜夜辰眼角泛起血絲的陰柔面孔。
“師仙子這次從離火宮回來，可曾聽過烽國戰場的訊息？”
陸長安提及關心的問題。
早在一年前，梁國宗門出征的修士，陸續撤回了本土。
沒有歸來的修士，基本是永遠也回不了。
“烽國戰場，臨時停戰了。”
師仙子陳述自己獲知的情報。
“據不確切的訊息，烽國、燕國、陳國三方派遣代表，啟動了談判……”
“停戰談判？”
陸長安露出訝然之色。
烽國修仙界的戰爭，持續了二十多年，終究沒有分出勝負。
烽國，作為周邊最強的修仙國，傳承悠久，韌性十足。
光是元嬰級宗派，就有三個。
若非燕國出了楚天封這樣的蓋世天驕，又聯手陳國在初期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面臨的阻力將會更大。
陸長安的驚訝，更多是對天知樓的佩服。
早在三年前，天知樓對烽國戰場的局勢，就有相關預測。說是未來可能有轉機，不排除談判的可能。
天知樓還推測，在更遠的將來，梁國有一定可能陷入戰爭。
這與魔道六宗的東拓有關係。
師曼容帶回來的訊息，讓陸長安對未來有更明確的規劃。
……
確認鄰國戰場的訊息，只是陸長安找師仙子相談的目的之一。
“那件事，師仙子是否做出了決定？”
陸長安忽地轉為傳音。
師曼容心領神會，在二人周圍佈下了隔絕禁制。
“妾身修至築基巔峰，將在未來兩年左右。為了結丹機緣，那處上古遺蹟，近幾年內須得一探。”
師曼容表明自己的決定。
“不過，那處上古遺蹟的關鍵記憶，妾身至今沒有恢復，只是在黑霧山脈中圈定了一個較大的範圍。”
“姜夜辰是否答應出手，幫師仙子修復記憶？”
“沒有談攏。”
師曼容搖頭，輕嘆一聲。
“修復我的識海記憶，會損耗姜夜辰身上一件重要寶物的靈性。”
“當年，妾身沒有成功撮合姜道友和沉姑娘複合。因而，姜道友不願意無償出手，有償出手的代價頗高。”
“哦？姜夜辰提出了什麼條件？”
陸長安饒有興趣。
“此人獅子大開口，要一味結丹主藥，或者兩樣稀缺輔藥，一樣品質較好的結丹靈物也行。”
師曼容抿動豐唇，秀眉凝起。
“結丹機緣？”
陸長安啞然失笑，“許是姜道友對當年之事不悅，認為師仙子身為‘媒婆’，不夠盡心。”
“又取笑妾身！陸道友倒是出出主意。”
師仙子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姜葉辰開這麼大的口，應是不想損耗他身上那件寶物的靈性，沒有交易的誠意。”
陸長安推斷道。
“我們有兩個選擇。”
“第一，花大代價購買姜道友所需的結丹之物，或者用其它方法打動他。”
聞言，師仙子面無波動。
陸長安笑了笑，在這個階段，大家都需求結丹之物，怎願讓給他人？
“第二，直接動強，殺人奪寶。”
陸長安語氣平澹的道。
師仙子美目輕閃，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陸長安懷疑，師仙子可能動過這個念頭。
為了結丹機緣，便是積善百年的修士，也可能打破底線。
一旦結成真丹，踏入高階修士行列，享受五六百年的壽元。
對於任何築基修士，都是不可抵禦的誘惑。
“對姜道友出手，妾身有種不安的直覺。”
良久後，師仙子幽幽一嘆。
“這些年，姜道友頗有戰績，曾正面殺死一名宗門通緝的築基後期邪修。那名邪修，實力不遜色黑夜漁夫多少。”
“姜夜辰成長如此迅速？”
陸長安暗忖道。
“其次，妾身擔心，縱然奪得那件寶物，換一個人使用，未必有把握成功修復妾身的記憶。”
師曼容說出自己的顧慮。
“師仙子考慮的很周全。”
陸長安知道，某些特殊寶物可能存在認主的情況，或者必須有獨門的秘法配合。
同時，還得考慮一種情況：
姜夜辰被逼到絕境，臨死前大有可能毀掉那件寶物，不讓敵人得逞。
“不如這樣，師仙子繼續想辦法勸說姜道友。是否動手，等陸某幾年後嘗試衝擊築基後期再說。”
陸長安提出建議。
師曼容頷首，同意了。
她尚未修至築基後期巔峰，多準備一些，無論是面對姜夜辰，還是上古遺蹟，都能提高勝機。
談完正事，陸長安忽地失笑。
“陸道友笑什麼？”
“咳！陸某隻是覺得，剛才的‘密謀’很有興趣。”
陸長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剛才的那一幕，彷彿是一對反派姘頭，在密謀殺害一位真正的主角。
按照陸長安穿越前的經驗，十之八、九會失敗，甚至偷雞不成蝕把米。
師仙子略一思忖，聯想到什麼詞彙，不由粉面含嗔。
“陸道友請自重，你我關係不復從前，莫要辱妾身清白。”
她輕啐一聲，面色不虞，將陸長安請出了洞府。
……
三個月後。
小龜峰，蓮香撲鼻的水池裡。
陸長安例行修煉完畢，躺在碩大的玄水龜背上。
吱吱！
地巖鼠踏波而行，將剛剛送達的一封書信，交到陸長安的手中。
近兩年，得周家的獸丸資糧，地巖鼠的修煉速度明顯加快。
玄水龜也跟著沾了點光。
不過，玄水龜在修行上，與陸長安有類似的緩慢特點。
給玄水龜投入一定資源，可穩步提升修為。
若是給更多的資源，效果不成正比，一旦超出某個邊際，毫無價效比。
在歲月限制方面，玄水龜只是比陸長安稍微好點。
若是不顧代價，十倍、百倍的投入，此龜也能加快成長。
“趙道友籌備結丹之物，不怎麼順利啊……”
陸長安看著信中的內容，低喃道。
趙思瑤寄來的這封信，雖然沒有任何請求，卻隱晦表達了自身的難處。
這些年，從戰場歸來的趙思瑤和張鐵山，都在籌備結丹。
二人都在戰場上立過功，曾聯手擊殺假丹真人。
然而，在戰功積累上，趙思瑤遠不如張鐵山。
張鐵山第一批去的戰場，戰功赫赫，積累豐厚，收穫遠超趙思瑤。
甚至在未去戰場前，陸長安就知道張鐵山家底頗豐。
加上在戰場的卓越表現，得上層長老賞識，張鐵山在金雲谷謀得一顆凝晶丹，基本是十拿九穩。
趙思瑤無論威望，實力，戰功，都差了張鐵山不少。
趙思瑤縱然修至築基後期巔峰，在宗門內，十年內都沒可能排隊等到凝晶丹，這還不算結丹靈物。
到了一百三十歲這個年齡，往後每拖一年，結丹機率都會略有下滑。
超過一百五十歲，成功率大幅下降。
……
“一百載的時光，走到如今這一步，有資格籌備結丹，已經超出九成九的修士了。”
陸長安目光深邃，彷彿穿越了時光。
林奕、李二青、慕秀芸、慕茂德……一個個百年前相識的故人，在中途掉隊。
有的是身亡或故去，有的是修為止步不前，喪失了潛力。
在外界眼中，陸長安這般年齡還未修至築基後期，也是與結丹無緣了。
相比趙思瑤或者張鐵山，他落後了幾十年的修煉進度。
然而，沒有人知道，陸長安這一世基本鎖定了一個真丹的名額。
他目前所求，是讓成丹品質儘量的高，增加此世結嬰的機率。
良久後，陸長安收回思緒。
他招了招手，地巖鼠將書信和筆墨，送到了玄水龜背上。
“趙道友，走到這一步的每個修士都歷經了千難萬阻，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三分看人，七分看天命。凝丹這一關，我幫不了你多少。”
很快，陸長安寫好了一封回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