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緩步走進了祠堂的門,漂亮的珠花、鮮豔的金飾,紅色的上紋著活靈活現的鳳凰,明金色的線條繡出一朵朵綻放的牡丹。

我看著她走進來,那是種十分怪異的感覺。明明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就那麼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

“紹紹。”她又叫了一下我的名字,微亮的眼眸,帶著些許的懷念。

我剛想回答,忽然左手被人抓住,丁香將我拉了過去,臉色前所未見的凝重:“師弟,別過去。這個人…很古怪。”

“我知道她是鬼。”我以為師姐說的是芳姐已經死了的事,但是見過了那麼多鬼,甚至其中還有自己的老同學,再見到芳姐,我已經沒那麼害怕了。

但是丁香卻很用力地搖了搖頭,說:“不對,她是鬼,又不是鬼。她的狀態…很怪。”

“你師姐說的沒錯,她不是個普通的鬼。”單羽飛難得的認同了丁香的話,這讓我大為意外,我不禁再看向門口的芳姐。

丁香拿起長鞭,單羽飛也比著桃木劍,我看到他們臉上都出現了冷汗,如臨大敵!

她身邊左右跟著兩個紙人,是十五年前從一紙衣冠買走的那對童男童女。

再往後是四個抬轎的紙人,呆呆地站立在轎子旁,他們就不像我和付穎的紙人那般有血有肉,完全就是紙人的模樣。

芳姐衝我笑了笑,然後緩緩抬起了她的右手。

“退開。”

我也沒看到她有什麼動作,丁香和單羽飛就各自發出一聲驚叫,噔噔噔地後退了好幾步。

“跪下。”芳姐雪白的手指,接著向下輕輕一壓。

撲通兩聲,兩個人同時重重地跪在了塵埃裡。

從他們臉上的掙扎和震驚,我可以看出,他們根本不是自願跪下去的。

我連忙去扶丁香,但她的身體沉重的好像壓了座大山,漂亮的臉蛋上流下黃豆似地汗珠,連說話都辦不到了。

“芳姐,別傷害他們。”我知道這肯定跟芳姐有關,於是連忙說道,“他們是我朋友。”

“紹紹,你從來都很心善。”姜芳看著我,她的臉和生前一樣,並不像別的鬼那樣變得猙獰恐怖,表情,甚至有些惆悵,“現在和你見面,也許還太早了些…不過你看到了那篇張家村的縣誌,應該知道了,十五年前的我是為何而死了吧?”

“…難道,是張家村的人?”儘管看到縣誌記載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聽到芳姐口中說出,我還是感覺血液冰涼。

我當時還小,只能隱約記得,好像是說芳姐的死跟一個連環殺手犯有關。但因為姜姨他們很快就搬走了,所以我並不知道具體的情節。

姜芳面色平靜,好像說的並不是自己的死因,她點了點頭,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劃,好幾塊散落在地的牌匾便自動飛向了她的面前,然後在我面前一字排開。

“自張家村第一代村長在這裡建村落戶開始,距今以有十代。每一代,都有一個毫不知情的女子,為了安撫所謂的水龍神而被煉魂成怪物,獻祭給碑下的妖物。”

芳姐靜靜地說著,烏黑的秀髮披在她的肩頭,手指從那些牌位上一一劃過,每劃過一個,那個牌位上就隨之佈滿裂縫,然後咔嚓一聲碎裂成一地的木渣。

“十五年前的我原本是第十一個,但是有三叔他們出手,沒讓張家村的人得逞。他們喪盡天良,行邪術,七百年間害了不下十個姑娘的性命,每一個姑娘的魂魄,又要用七個五行相生相剋之人的血來祭煉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我今日,要他們全村的人為冤死之人償命,不算過分吧?”

姜芳看著我,但這個曾經很熟悉的人,現在卻給我十分陌生的感覺。

“我…我不知道。”我緩緩地說,也許芳姐是對的,如果縣誌記載的是實情,張家村的人七百年間可能已經造下了無邊的殺孽,確實該殺!

但是張家村的大部分人畢竟也是無辜的,甚至可能毫不知情。我一個外人,又怎麼能替他們回答芳姐的問題呢?

“芳姐,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我無奈得說。

姜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左手將髮絲撩到了耳後,笑著說:“看來,我確實不該讓你替我做這個決定。”

“我知道了!你是…寄靈託生,借屍還魂!”忽然,一直被強迫跪在地上的單羽飛掙扎著開口,他盯著姜芳,說,“你是那十個被獻祭女人的殘魂怨念,集中在一起,拼湊出來的魂魄!”

聽到單羽飛的話,我吃了一驚,再度打量面前的姜芳。而她卻並不在意單羽飛的話,而是看著我,幽幽地道:“紹紹,這次許是終點,許是又一個輪迴,你要小心。此外…七百多年了,死的人夠多,別讓穎穎走上和我一樣的路。”

“穎穎?芳姐,穎穎在哪?”我看到姜芳說完便轉過了身,將手搭在童女的手上,向外走去,我連忙追上去追問。

可是短短的幾步距離,我卻像是怎麼也縮短不了似的,直到姜芳坐進了轎子裡,我甚至沒能邁出門外。

“且慢。”兩個紙人化成的童男童女一左一右攔在我面前。

被小時候的自己攔住實在是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我現在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只想從芳姐口中問到穎穎的下落。

但我往旁邊一走,穎穎模樣的童女便攔住了我,伸手往祠堂後方指去:“村後有一處寒潭,潭下有塊石碑,乃一千五百年前武曌皇帝下令所立。我的本尊,你的同學都在那裡,若是快去,還能救他們一命。”

聽到這聲音,我頓時愣了愣,這是付穎的聲音。

“你是…穎穎?”我問。

童女穿著紅黑相間的唐服,看著我,眼神沒有半點波瀾:“不是,我與他,僅是來自本尊的一點元神,寄宿於此,侍奉與姜女。”

童女回答沒有半點感情,說罷便轉身走了回去。而我小時候模樣的童男,衝我微笑了一下,離去前也開口說了一句話:“芳姐不會害我們,終點亦是起點。”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自己打啞迷,但今天我見到了,而且我很想把小時候的我叫出來好好問問到底是什麼意思?

童男童女回到了轎子的兩邊,四個紙人抬起了紅色的花轎,唱著奇怪的歌謠,轉身離去了。

森冷的月光從空中照下,那古怪的隊伍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沒了蹤跡。

我站在原地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見到了芳姐,芳姐也沒有害我,但我並沒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芳姐她走了,是不是說,因為我的一句‘不知道’她暫時放棄了報復張家村的事呢?但這可能嗎,如果單羽飛推測的沒錯,那芳姐的身體裡可是寄宿著七百年來的怨念啊!

“終點亦是起點…什麼意思?”我呢喃著,回味著童男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隨著姜芳的離開,丁香和單羽飛突然向後一仰,坐倒在了地上,愣了一瞬才各自站起來,我看到他們往花轎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滿眼的畏懼。

“可怕,太可怕了。”單羽飛用自己的袖子擦著臉上脖子上的汗,仔細看,他的兩條腿都在打顫,“我感覺就像背上了一座山!艹,差點壓死我!”

“呸,那是你修為不夠,看本姑娘就安然無恙。”丁香嘲諷著單羽飛,然而我看得出她也是在逞強,小臉都是白的。

這時候我當然不會彼此她的臺,小跑過來伸手給她扶,一邊關心地問:“師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師姐我能出什麼事?”丁香擦了擦香汗,雖然說著自信滿滿的話,但眼睛還是下意識地往村口方向瞄了一眼,“不過,那個黑衣的笨蛋說的沒錯。你那個芳姐…真的很可怕,言即法、行即則,這種能耐我只在傳說中看到過,但她似乎已經能摸到那個門檻了。”

我不太知道丁香說的‘言即法,行即則’是種什麼程度的鬼靈,但很顯然,姜芳的惡鬼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或者說,她能不能被界定為惡鬼都未必。

“這事很奇怪,按師弟你說的,她才死了十五年,哪兒來這麼大的本事?”丁香在烏鴉嶺的時候就聽我說過芳姐的事,因此感覺很是奇怪。

我猜測說:“會不會是那七百年來怨死之人的怨氣?”

說到這裡,我和丁香齊齊看向提出這個推論的單羽飛,單羽飛看了看我們,撇了下嘴說:“你們別看我,‘寄靈託生、借屍還魂’在黑衣裡也是個傳說,至少一千年沒出現這種事了,而且我也沒能耐去確認,以後我也不想再見著她了,愛誰誰,今天沒死啊,算我們命大。”

“真沒用。”丁香毫不留情地數落著黑衣的單羽飛,回過頭來對我說:“師弟,雖然是黑衣的笨蛋說的話,但也算有幾分道理。你那個芳姐能來去自如,應該已經破了張家村的鬼打牆,我們現在可以離開。這張家村的水很深,現在師姐更有這種感覺了。”

看著丁香關心的神情,我知道她說這話是為我考慮。我只是個一紙衣冠裡看店的,既不像丁香出身白衣,也不是單羽飛那樣黑衣門修行。

就我這個半桶水的能耐,在這個處處有險、步步生難的張家村裡,隨時都可能喪命。

想到這裡,我不禁失聲輕笑了一下,這把丁香有點搞迷糊了,連忙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問:“師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是師姐,我現在還不能離開。”我看著丁香,攤了攤手說,“我是為了帶走穎穎才來的,如果我真的就這樣走了,讓穎穎成了第二個芳姐,我會懊悔一生的。”

“你…算了,你這屬驢的,我也不勸你了。”丁香看起來本來想發火的,但看了看我,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埋了埋自己的長髮,英姿颯爽地道,“你不走,師姐我就更不能走了。不然,你的小命準得送在這兒。”

“靠,兩個神經病。”單羽飛翻了個白眼,把桃木劍往背上一背,說道,“山水有相逢,二位別過,哥哥先逃命去也。”

說罷,單羽飛轉身就走,丁香衝他背影啐了一口,我苦笑了一聲,但也沒理由請他留下幫忙,或者說,他還沒發現我是一紙衣冠的人,反而是好事。

看他離開,我剛想說寒潭的事,突然一聲恐怖的吼叫在夜空中響起。

大地震顫,張家村的祠堂轟隆一聲,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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