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很快就過去了。

一畢業,牧白就趕緊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以前是學校裡的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現在他要讓世界都知道……

和前世不一樣,他這輩子沒有著急參政,而是日夜陪在老婆身邊。

一直到牧父被醫院發下了病危通知單——

牧父常年處於高壓狀態,精神早就達到了一個頂點。

加上牧母死得早,牧父已經只剩下公事公辦的冷靜。

和兒子關係鬧得這麼僵,他其實也有仔細想過,但好像也已經遲了。

牧白已經長大,徹底不需要遲到的父愛了。

牧父在ICU躺了一天,牧白才帶著老婆從異地趕了回來。

畢竟是父親。

牧白即便是再怨恨,到底是在看見病房裡那過於虛弱身型的父親而有些難過。

“很遺憾,牧先生的情況發現的太晚了,他身體裡的癌細胞已經擴散,活不過這個月了。”

一大把年紀,又何必再費時間動個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的手術。

牧父其實一點都不怕死。

“你回來了啊。”

再看到牧父的時候,牧白髮現他瘦得不像話。

皮包骨頭,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盛氣臨人的規整感。

如今的牧父躺在床上,毫無生氣。

旁邊還擺著幾本書,想來是閒暇時間找人讀的吧。

“嗯,回來了。”

牧白畢業後,就帶著老婆去環國旅行了。

不能出國,所以就走遍了國內的大江南北,倒也自在。

病床上的男人笑得溫和,看透了生死,不慌不忙。

“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就像是個許久不見的朋友聊天,輕輕鬆鬆。

“還不確定。”

因為他的情況,趕了回來。

“哦,那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牧父問得小心翼翼。

自從當年那件事過去後,兩父子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的聊聊天了。

更別提吃飯。

那次過後,牧父依舊是工作和生活,兩點一線。

吃飯依舊還是那個味道,很多時候卻又覺得冷清,難以下嚥。

牧白注意到牧父的小心翼翼,心裡多少都有點酸。

說是不會原諒父親,但總歸是親生的,還命不久矣……

牧白說不出來的心情複雜,他只能點點頭:“好。”

“叫上時藥吧。”

“嗯。”

……

兩父子沒有太多的話說出來。

明明心裡都有很多話,但到了眼前卻又忘了想說什麼。

乾巴巴的,一點都沒有營養。

一時間氣氛再度凝重,兩人一再沉默。

還是牧父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一直想對你說聲抱歉。”

“……不用。”

“晚了這麼多年,是我愧對你們。”

牧父笑了,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看來的東西會更多。

“……”

牧白沉默,一時間忘了該怎麼回答。

“其實你恨我我也理解咳咳!”

話說到一半,牧父一陣劇烈的咳嗽,那種隨時虛脫快要把心肝都要吐出來的急迫和痛苦感,一再壓著牧父喘不過來氣。

“對不起……”

牧父最終還是死了。

都沒有堅持一個月。

二十天。

聽說死得時候嘴角是帶著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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