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兩輪懸月高掛。

山林間,一堆篝火升起。

王奇正手裡拎著兩隻兔子走過來,興奮道:“師兄,俺找到了兩隻兔子,咱吃個烤兔吧。”

“兔子?”

宋印看過去,突然一笑:“有兔子那就一定有兔子窩,我去附近看看,順道找點調味的草藥。”

“好嘞師兄,俺先把這兩隻兔子給料理了。”

王奇正走到篝火旁坐下,先是順手給張飛玄一隻兔子,然後伸手一變,五指化為鋒利的爪子,提起一隻兔子開膛破肚,將皮給撕扯下來。

宋印則是站起身,朝黑暗裡走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黑暗裡,王奇正那憨態可掬的笑容立馬垮了下來,朝著張飛玄看了眼,冷哼出聲。

“你哼也沒用啊。”

張飛玄看都不看王奇正,面對著篝火,他一手扒在兔子的菊門,手就那麼一抖,直接將兔子皮給扒下來,“大師兄說的話,我確實不敢反對啊。”

“老子入你爹的腚眼!你他孃的不知道找藉口啊!”

王奇正罵罵咧咧的摘除著兔子內臟,將掏空的兔子身軀和內臟一起遞給張飛玄,又搶下了他手裡被扒了皮的兔子。

“你有本事你怎麼不去說。”

張飛玄接過兔子以及內臟,另一隻手伸手虛握,往外一引,兔子身軀和內臟的血從體內飛離,在他手中形成了一個血團,“大師兄那眼睛你沒看見是吧,明顯很期待,我敢和他說我不去?”

“你不敢老子就敢了?老子連他眼睛都不敢看!”王奇正將那扒了皮的肚子繼續開膛破肚,掏出內臟。

“那你說個屁,都這樣了,咱們小心點就行,不會被大師兄發現的。”

那血團在張飛玄手中不斷凝實縮小,最終化為一顆血色丹藥形狀,被他二指一夾,直接吞服了進去,而後他滿足的舒了口氣,又嘖了一聲:“一股腥味!”

“那你他孃的別吸啊!畜生血你都開始吸了,說個屁啊!”

王奇正橫了他一眼,但看著手中血淋淋的兔子,喉結湧動了一下,可很快就忍住,將兔子塞給張飛玄,又奪了他手中沒了血的兔子,拿出腰間的水壺,掏出水清洗起來。

“嘁。”

張飛玄輕笑一聲:“你不也還是想吃嗎?老大不笑老二,我還有血吸,你可沒有。”

王奇正瞪眼道:“老子烤熟了照樣能吃!”

接著,他聲音一弱:“就是不用法力煉而已...”

此時他們,正在平頂山以北。

張飛玄說了那句‘全憑師兄做主’之後,宋印就真的做主了。

先往北去找龍吼骨,找到後向西出須彌脈,然後往南,沿途收集需要的藥材,一直到須彌脈以南再進去找‘濁心草’,之後回宗門。

以他們的速度,不會太慢,順利的話月餘就搞定了。

但這事明顯不會太順利。

首先是那沒聽過的龍喉骨和濁心草,壓根兒不知道在哪,師傅給的資訊只有往北三千里和往南一千里。

須彌脈南北狹長,東西偏短,東臨連綿不絕的大雪山,其高度壓根兒是他們無法行進的,算是禁地。

往西就出了界,經過一片荒蕪地道,就能到達南平國。

平頂山往北三千里,差不多就要到須彌脈北邊邊界了,往南也是一樣,到達須彌脈的南邊邊界。

“那老頭拖延時間呢,那些藥材好得,可也要出須彌脈,肯定得往南平國跑一遭,只有那裡才有賣的。而且那什麼夜叉膽,什麼水妖腦...這東西是正常能得到的嗎?”

張飛玄沉聲道:“他算計的好,先拖延時間,還埋了一手殺招,到外面去,不管是精怪還是遇到其他宗門,咱們免不了要動手,這是把我倆也算計進去了,那個老東西心眼小的很。”

膝蓋想都想的出來,明顯是他們兩個之前逼他要人丹法太過急切,導致師傅擺了他們一道。

關鍵是,他還不能發怒。

受苦都受這麼久了,得不到人丹法,他是怎麼也不甘心啊。

“什麼心眼小?哪個老東西?”

突然,不遠處響起了聲音。

只見宋印手裡握著一些草藥大步邁進,而另一隻手,也抓著一隻兔子。

“師兄!”

張飛玄面色一正,道:“我們在討論民間之鬼物,其中有一鬼喜闖民宅、睡民床、坐牌位,儼然如家中主人,被附著者會逐漸失了運道,最終家道中落,我們一般稱之為‘老東西’,並且它心眼小,聽不得有人罵他,否則家道中落還算輕的,很有可能全家死於非命。”

宋印皺起眉:“若我遇到,定要打殺了,不讓其害人!”

“師兄有大仙之資,真要遇到,必然可以解決這一害。”張飛玄附和著。

一旁的王奇正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然後掛上了討好的笑容,“師兄,您又帶了一隻兔子啊,是發現兔子窩了?”

宋印搖搖頭,將那兔子遞給王奇正,道:“未曾,只是發現了這隻,還有一些調味草藥,正好,一人一隻。”

“好嘞,俺這就料理。”

王奇正接過那兔子,三下五除二就剝皮去髒,張飛玄在一旁吸出血水,木棍一串,就放架子上烤了。

他是廚子,手藝自然不會差,三隻烤兔配上可以提味的草藥,烤成金黃色的兔子變得香氣四溢,吃起來酥脆爽口、軟糯勁道,一點兔子的羶味都沒有。

吃完之後,眾人打坐休息,直到天矇矇亮,便繼續北上趕路。

這次宋印沒有那麼快趕,用的是正常速度,讓張飛玄和王奇正不會那麼累,這樣輪復日夜,直到第五次太陽昇起。

宋印此時踩在一粗大樹幹上,身軀往前一騰,躍開中間的數棵樹木,身軀重重落在地面上。

他正要繼續行動,可腳步邁動時,突然感覺不對,他往下一看,腳下的就是尋常地面,土壤沉積,可那傳來的觸感,卻有些不同。

宋印腳步擦開,那浮土隨著他的腳擺動往左右分離,也多了一絲褶皺。

“師兄,怎地停了,累了嗎?”

張飛玄和王奇正二人落到宋印周圍,剛問出話,就見宋印彎腰,將那褶皺一把給抓住,往上一舉。

那東西,隨著宋印的動作,掀開了一些浮土,暴露在空氣中,隨著山林間的風而擺動,倏拉拉展開,順風飄搖。

此物,有發、有頭、有四肢、有軀體,展現了一個人該有的外在物事,宛如一張...

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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