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濃眉大眼的胡夫

潯陽樓門口大街上,某輛馬車前的空氣寂靜。

容真走遠,謝令姜收回眸光。

“小師妹餓嗎……唔.”

歐陽戎話剛說到一半,胸口便被某物一撞,下意識的摟住,低頭一瞧,是裝醒酒湯的小食盒,被小師妹生硬的塞來懷裡。

歐陽戎進來後,打量完場上情形,上前一部,寬言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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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原先遞送玉佩信物的親衛再度返回,身邊不見順伯身影。

馬車高大,除了戴斗笠的壯碩馬伕外,車內靜悄悄的。

“什麼線?”

“對了,歐陽公子已經來了,爹我再問問他吧……”

胡夫有些支支吾吾,似乎不敢去看順伯,嘴裡小聲解釋:

不等說完。

“是這樣嗎?”

“行.”

“難怪今夜吃飯,謝姐姐沒給你夾菜,嘖嘖.”

“別!”他阻止。

果然,不管什麼時代,軟飯都挺香的……歐陽戎感慨。

玉佩環形雲紋,像是磕碰過,缺了一角。

歐陽戎眼底十分無語。

“看看你們上報的諸多困難,是否真如你們所說,算是來視察吧,做個驗證吧,回去要如實報告朝廷。

“我給她夾不行?”

“胡中使可知這個林誠來歷?”

“你在槐葉巷家裡也養貓?身上怎麼不見貓毛.”

“行吧,你們聊去,就當老奴不在.”

離宮多年的老宦官整頓衣裳,一臉嚴肅,獨自走下馬車,跟隨親衛進入聽竹軒。

咦,這麼看來,當初在杏園宴上被這位女皇陛下贊為“東南遺珠”,然後直接授官,也是因為太帥了,女皇陛下比較吃他顏?

蓄有絡腮鬍的高大男子有點臉紅。

不過這紅漆馬車靠近“聽竹軒”後,突然放慢速度,往旁邊小巷子一拐,最後停在了聽竹軒的後門。

說起來,大半夜走在此宅長廊上,念舊的他都稍微有點想念那位朱都督了……

“沒、沒……”

他上車。

離裹兒擺手。

正是當初他與胡夫分別前贈送的腰刀,後來救了他一命,沒想到一直保留。

一位膝上橫置琴盒的俊朗青年,一位氣質高貴的梅花妝小女郎,還有一位佝僂胖老者,白髮梳理的一絲不苟。

順伯老臉漲紅。

“你說伱不忘恩負義,那爹爹問你,白日你剛到江州,是怎麼給歐陽公子甩臉色的?”

歐陽戎抬頭不爽問。

白紗帷帽下的梅花妝小女郎垂目。

野貓倆字,咬的格外的重。

“怎麼又變了?”

外面,阿力神情嚴肅的專注駕駛,像是都沒有聽見一樣,十分老實的開車。

“哦哦!”

離裹兒自顧自道:

“急了?

往日駕駛沉穩平緩的馬車一路上有些搖晃顛簸。

“我改明兒去和謝姐姐講講,讓她注意一下,別讓她心愛的大師兄又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野貓撓傷了.”

壯碩車伕跳下馬車,走去敲門。

但是誰知道闊別大半年,會不會有些變故。

離裹兒眸光瞥了眼他袖管下的紅印,問:

“又惹謝姐姐生氣了?”

少頃,後門開啟,幾位奴僕親衛臉色不滿的冒出頭,張望深夜來客。

潯陽坊內街頭,一輛由兩頭汗血寶馬一齊拉著的紅漆絲綢布簾馬車,低調行駛在街上。

原本老神在在的順伯,一口茶噴了出來。

“走吧,沒事的.”

“聽說有個副監正的老師.”

歐陽戎輕聲。

“這個,咱家……咱家……”

三人接連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高大威猛、確實精壯氣質的絡腮鬍宦官。

這座“聽竹軒”,本來屬於洪州都督朱凌虛,當初事發後,被江州大堂收回,把朱凌虛的小妾家奴們遣散,翻新過後,成為了江州官府最好的官舍。

“也不是。

都說了,是陛下器……器重.”

歐陽戎扶了扶頭上氈帽,兩指撩開車簾,轉頭看了眼外面夜色。

“你,近一點坐.”

雖是當初幫助過的熟人。

“到底野貓還是家貓?”她一臉好奇。

器重?怎麼個器重法。

“無事,請起吧.”

歐陽戎正色起來,朝胡夫抱拳:

“胡大人,敬佩!此乃真心之言.”

剛進門,二人就看見了令人側目的一幕。

“嗯嗯.”

眼下也用來安置天子私使。

“歐陽公子不可忽略此人.”

書房內,白日在人前威風氣派、被眾星捧月的天子私使胡夫,此刻正跪在一張椅子前,小心翼翼的給座位上的老人奉茶。

歐陽戎緩緩點頭。

而以往在歐陽戎面前恭恭敬敬、低眉順眼的順伯,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此時他冷臉不語,面對乾兒子討好,輕哼一聲。

雖然有帷帽、斗篷遮擋,但是隱約可見身形。

就在這時,左右張望的離裹兒好奇問:

“大人託交此物,再請公子入內.”

胡夫細細叮囑道。

“這是為何?這些年沒了老奴,難道你還有其它人脈提攜?”

佝僂胖老者正是潯陽王府的大管家順伯。

“而且歐陽公子你是什麼人,咱家心裡清楚,咱家這邊肯定問題不大。

胡夫不好意思看歐陽戎,眼底閃過一絲感激,然後朝順伯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對對,其實……其實只是白日不方便說話而已,沒有怠慢的.”

“順伯請息怒,胡中使並沒有怠慢在下,應該是誤會.”

順伯盯著乖巧低頭的胡夫瞧了會兒,微微頷首:

“沒有.”

歐陽戎正襟危坐的搖頭。

跟隨胡夫的奴僕親衛們頓時收斂表情。

很快,故地重遊的歐戎與離裹兒一起,被帶到一間書房前。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竟然走這種寵臣之路!

後門口等待的馬車內,正坐有的三道黑影。

離裹兒瞥見。

“誤會,肯定是誤會.”

離裹兒微微蹙眉,看著灑脫自若的歐陽戎背影,抿了下嘴。

她整理了下帷帽斗篷,款款下車跟去……

不過他仔細想一想。

“你坐外面幹嘛,不是有阿力駕車?有你什麼事?進來.”

“不過有一點要注意,咱家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咱家只是代表內侍省,但還有一條線,歐陽長史需要特別注意.”

這種與宦官私下見面之事,切忌被抓到確切把柄。

“乾爹您消消氣,千不對萬不對,都是孩兒的錯,孩兒該打,乾爹您消消氣,喝茶,喝茶……”

“所以,歐陽長史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咱家能和你在外人面前,表現親近嗎?這不是害了你嗎?”

“陛下不光讓內侍省派出咱家來,同時還讓司天監派了一位靈臺郎,叫什麼林誠,一起跟來了江州。

一一一.二五三.二二六.一零三

洛陽新來的中使胡夫,落腳在江州大堂同街一座掛匾“聽竹軒”的大宅子裡。

胡夫聞言,心虛的叫住順伯。

歐陽戎若有所思的點頭。

“你手臂沒遮住,袖子拉一拉.”

“哎喲……乾爹別打了……孩兒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乾爹誤會孩兒了,孩兒大恩絕不敢忘,乾爹饒命,別打了……”

歐陽戎、胡夫紛紛點頭。

“貓撓的.”

“你魂跟別人走了?話都不會講了是吧,就一個勁的點頭搖頭應付我?”

今夜藉助著離裹兒參加文會晚歸作為掩護,他與順伯一起前來聽竹軒,打探下胡夫態度。

後者輕輕頷首,“那就辛苦順伯了.”

“公主殿下有完沒完?”

順伯接過茶杯,吹茶抿了口,今晚他使命已到了,不摻和了。

胡夫轉過頭與歐陽戎對視一眼。

“歐陽良翰……”

“胡中使,記得你上回不是犯了事匆匆回京的嗎,這次怎麼又能擔任中使外出?

“敬佩?歐陽長史……難道也有入京的想法?”

歐陽戎、離裹兒準備起身下車,順伯卻擺擺手,攔住他們,眼神示意稍等片刻。

歐陽戎微微挑眉,接過這柄熟悉的腰刀。

“司天監的副監正?每一個好惹的主.”

胡夫嚴肅道:“歐陽長史注意下此人.”

“此子應該出身不高,可能也是寒門,但是年紀輕輕能走到夏官靈臺郎的位置,應該也有人提攜.”

長條琴盒狀劍匣也放在了馬車內。

跪地上的胡夫趕忙站起身,不過在乾爹面前,依舊腰壓的很低。

“沒有?那是爹爹打聽錯了?行,明日再問問,爹爹不冤枉人,乾兒你也別委屈……

歐陽戎與離裹兒對視了一眼。

不過,還是先偏頭,朝離裹兒恭敬拱手。

離裹兒點點頭:

歐陽戎搖頭:“不管行不行,辛苦順伯了.”

夜,深。

“甩臉色?真……真沒有.”

胡夫愣了下,旋即臉色為難起來,支支吾吾解釋:

“家……家貓.”

“是老奴應該做的.”

歐陽戎不禁轉頭看向茫然擦嘴的順伯。

“咱家確實挺受陛下器重的……”

“好好.”

“公主殿下光臨,有失遠迎.”

歐陽戎避開對視的目光,看向一旁。

他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馬車外面,剛剛離去的親衛匆匆返回,手中的玉佩已經消失不見。

“祖母應該是比較嚴厲的,一般只有受到信任器重的宦官才有如此待遇吧.”

它駛來的方向,似是從剛剛結束的潯陽樓貴族酒會處離開。

親衛垂下目光,吩咐同伴留下,轉身腳步匆匆的離開……

壯碩車伕悶聲遞上一枚玉佩,似是言語一句。

“好.”

離裹兒含笑:“說謝姐姐是別人家的貓,這次跑不掉了,明天和她說.”

“好.”

離裹兒就不一樣,可以稍微走動一些,畢竟女兒和兒子是不一樣的。

車廂內,突然響起一陣衣物拉扯聲與咔嚓閃腰聲,緊接著還有“哎呦”服軟聲絡繹不絕……

胡夫一愣,放下茶壺,小心試探問:

她點了點頭,換個話題道:

“也不知道順伯的面子還有沒有用,這個胡夫是不是念舊之人.”

胡夫在乾爹震驚的目光下,埋下腦袋,撓了撓頭。

至於女子拋頭露面,大乾、大周的公主,開放點怎麼了?雖說女子不如男?問沒問過當朝女天子?

“歐陽長史,這次陛下讓咱家前來,主要是查查江州大堂延期之事。

胡夫除了沒有那玩意兒外,其它和精壯漢子沒啥區別,還粘了絡腮鬍,確實男子氣爆表。

不會吧。

離閒、離大郎都不方便來。

“欸,別,乾爹,別.”

還不忘提起茶壺給瞪大眼的順伯續了杯茶。

“其實算是和咱家相互監督吧。

歐陽戎、離裹兒、順伯三人好奇,交換眼神。

等等。

“老奴明白了!”

歐陽戎對於這座聽竹軒,其實比較熟悉,當初朱凌虛死後,是他負責抄家收尾。

順伯用力點頭。

親衛在門口警惕的東張西望了下,見小巷子裡沒人發現,轉頭一臉恭敬討好的朝馬車拱手:

“大人說,請貴客們入內.”

“歐陽長史,咱家也不瞞著,只要你的工作沒有太大紕漏,咱家這邊,走個流程就行,不會為難。

少了嘮嘮叨叨的順伯,二人獨處,稍微有點尷尬。

只可惜,後來沒人指點,後面……頂撞了女皇陛下,恩,可惜是錯誤的姿勢。

“好.”

“這次老奴過來,幫公子說道說道……那枚玉佩,小鬍子一定認得,除非不認老奴這乾爹了.”

可能不一定發生什麼面首之事,但也算是以色悅人,吃了某種軟飯。

只見親衛兩手捧有一物,走到馬車邊,恭敬遞出:

這是你說的純良正派,踏實能幹?

有夜風拂過,將車簾掀開一點,裡面隱隱有幾道戴帷帽、系黑色斗篷的黑影。

頓了頓,她又叮囑道:

“歐陽良翰的事,就是王府的事,所以順伯不只是幫他,還是在幫王府,幫阿父,知道嗎?”

他低頭奉茶,不敢怠慢面前的白髮佝僂老宦官。

歐陽戎與離裹兒走進房中,

有些來不及迴避。

歐陽戎抬頭看去,謝令姜已經頭不回的登上馬車。

一旁,作為當今女帝親孫女的離裹兒俏臉通紅起來,迅速移開了目光。

一位親衛接過殘缺玉佩,多看了眼門外的低調馬車。

胡夫想了想,又道:

歐陽戎與離裹兒繼續在馬車內等待。

“客氣什麼.”

“可能是……是別人家的貓吧,撓外人.”

那位喜歡精壯美男的年邁女皇陛下,自然看他順眼。

“上車.”

女子清冷聲音。

才貶官到現在啊。

“野貓.”

白日的午宴結束後,下午他去和潯陽王離閒一家商量了下。

歐陽戎默然接下腰刀,車上那些韋眉、離裹兒準備的貴重禮物他都沒有帶,只戴一頂氈帽,獨自下車。

順伯放下茶杯,好奇問道。

“噗——!”

車廂的黑色絲綢車簾紋絲不動。

“歐陽公子請放心,小鬍子很早就跟著老奴,是最孝順的乾兒子,小鬍子這人純良正派,踏實能幹,雖然偶爾有點小心眼記仇,但也很是記恩,老奴打小就喜歡。

入京?你那是入宮吧。

歐陽戎當即卡殼,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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