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日本宮便要啟程回南燕了……這裡有一份薄禮,算提前慶賀公主……與南魏陛下喜結良緣。”

蕭瑾在北齊存在感極低,他比鳳緋池多待了半月,將北齊遊玩了個遍,似是意識到這門婚事板上釘釘了,在鳳緋池的婚書抵達北齊帝桌上後,他便來找沈汐禾,主動請辭。

他穿著一襲白衣,瞧著淡然物外,手裡是一錦盒,帶著溫潤君子的笑,遞給沈汐禾。

沈汐禾接過,卻沒有開啟,只是禮貌地向他道了謝。

而後又道,“太子一路多保重,本宮命人護送。”

“不必了,公主還是籌備婚事要緊,本宮帶的隨行護衛足夠了。”

蕭瑾深深地望了沈汐禾一眼,隨即微微轉身。

“公主,你是真心想嫁於南魏陛下麼?”

他腳步剛抬起又放下,扭過頭看了眼沈汐禾,問。

沈汐禾不遮不掩地點了頭,淡定大方,“是。”

蕭瑾便苦笑一聲,“那,但願你的選擇不會錯。”

說完,他舉步離去,背影看著有些落寞。

流月便嘆氣,“多好的男子……”

怎麼就被鳳帝給比下去了?

聽她這小老太太的口吻,沈汐禾便揚了揚盒子,塞她手裡。

“既如此,送你了。”

流月誠惶誠恐地接了盒子,跟燙手山芋一樣,嚇得忙追上她,“使不得……”

而沈汐禾已經進了殿內,拿了一根羽毛逗鳥籠裡的鸚鵡。

這是鳳緋池命人送來的,這鸚鵡羽毛鮮豔,還很討喜。

比如現在——

“參見公主,公主真好看,公主真厲害!”

沈汐禾揚唇,輕輕撓了下它的下巴,便又聽它道——

“公主快嫁到南魏來,公主快嫁到南魏來!”

“噗——”

殿內一時都是被這小東西逗笑的聲音,沈汐禾搖搖頭,對鳳緋池表示無語。

真有夠心機的,生怕他和疾風的嘴不在,專門派了一隻鸚鵡來催婚呢。

鳳緋池給她寫了很多信,她回得少,主要是槽多無口,不知道該什麼下筆。

今日,想了下,她主動去了一封。

說是她給他送的那份報恩的禮物,已經制好了,估摸著在婚期前後到。

“陛下,太后又病了。”

“病了找太醫,孤又不是大夫。”

鳳緋池正在看沈汐禾給他的書信,眉眼滿是愉悅,聽小太監通傳慈寧宮的訊息,敷衍地回著。

“……”

小太監退下了。

疾風這時,進來。

“陛下,北周出事了。”

恰好看完沈汐禾寥寥幾筆的書信,鳳緋池摺好,放進袖中。

一聽到“北周”二字,便眉眼倏然嚴肅下來。

“何事。”

“北周皇帝……昨日清晨被發現,死在了后妃寢宮中。”

北周帝死了?

這個節骨眼上……

“司馬弈在何處。”

“還在邊陲之地,不過,朝中如今被他的心腹把持。”

鳳緋池點了點額頭,忽而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來。

“好一個司馬弈,逼到絕境還能反擊。”

北周邊陲,地勢險惡,離南魏甚遠,他伸不去手,北周帝亦是。

這倒成了司馬弈苟延殘喘,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知道了,下去吧。盯緊司馬弈,絕不能讓他攪了孤的婚事。”

若在從前,鳳緋池這會兒估摸著點兵直接以幫北周帝伸冤平亂為由,打過去將司馬弈殺了。

但婚期將至,他如果這個時候離開或是將精銳調離南魏,就怕司馬弈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好來破壞他和汐禾的大婚。

他想著,臉色微微沉了沉。

負手而立,難怪說,人一旦有了軟肋,便會束手束腳。

他寫了那麼多纏綿悱惻的故事,還以為早就膩歪了,參透了這百無一用是情愛。

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閉了閉眼,他伸手將從懷裡拿出沈汐禾送的釵子,撫著上面的花紋,又喚了人進來。

“讓秘密去保護準皇后的人馬,可以出發了。”

“是。”

他可不是司馬弈,他江山要守,喜歡的女人也要全須全尾地娶回來。

司馬弈將沈汐禾不當回事,如今就算後悔也休想和他爭奪。

沈汐禾是在出嫁前一日,才知北周內亂的。

北周帝因服用過多助興的藥,死在了后妃寢宮,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北周封鎖了訊息,只說是國事操勞過度而驟然駕崩。

北周一時變了天,皇后病倒,小太子驚厥高熱不下,朝堂由丞相暫為把持,不知是誰開始上奏太后,說是如今唯有召戰王回京,才能平亂,不至北周人心渙散,出了紕漏。

“太后,蓋印吧。”

丞相抱著小太子,皇后在旁邊哭成了淚人,求他不要傷害小太子,而小太子病弱可憐地睜著眼,望著皇后和太后,伸手要抱。

太后看著面前召司馬弈回京的懿旨,無力地嘆了一聲,閉了閉眼。

“哀家蓋了這印,他是否就會放過皇后母子……”

戰王果真是養不熟的狼,當年就不該心軟,去母留子。

丞相聞言,只是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小太子的臉,“太后好像沒有講條件的籌碼了。”

“你放開庭兒!哀家蓋便是。”

太后才喪子,到底不忍唯一的孫子死在眼前,她頭髮似是一夜白了不少,顫巍巍地拿出印章,咬著牙,蓋上。

丞相拿起懿旨,皇后從他手裡搶回小太子,護在懷裡。

“來人,皇后娘娘因思念陛下過度,追隨陛下而去,太子病重,暫交給太后娘娘照料,都給本官好好地伺候著。”

門口的侍衛,便關上門,進來,從皇后手中抱走太子,再摁著皇后的頭,在她驚叫憤恨的“亂臣賊子,不得好死”咒罵中,提著她的頭撞向柱子。

鮮血四濺,太后捂著太子的眼睛,死死地咬著下唇,不敢吭聲。

她知道,將太子送到她這,留著她的命,不過是那人為了順理成章登上大寶……

為了孫子的命,她不願也得從。

北周的天,要易主了。

司馬弈手一抬,一隻鷹落在他手背上。

他拿下鷹腳上綁著的小竹筒,開啟裡面的信箋。

——事成,恭迎王爺回京即位。

“呵,在這之前,你們還要陪本王,恭賀下南魏帝的大喜。”

將手中的信箋碾碎,司馬弈眼底劃過一絲陰鷙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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