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回來沒？”
薔薇院中，采薇摸著小腹，在王爺入宮前，她故意說自己懷孕了，實際上……並沒有。
就是怕到時候天家問罪，會拿她這個沒有背景的側妃開刀。
只是等啊等，等得她開始揪心了，都沒見南宮凜回來。
“回側妃，還沒。”
“你再去前頭問問，王爺回來了就通報給我。”
采薇在屋內走來走去，神色愈見焦急不安，她只好不耐地將婢女打發去前門打探訊息。
不知為何，她這眼皮子一直跳得厲害。
她又抓著屋中嬤嬤的手，有些用力，“嬤嬤，讓你去賬上支的銀子到了麼？那些東西都補上沒？”
嬤嬤被她抓疼了，卻不敢呼痛，只為難道，“側妃，這賬房也不能一下子支這麼大一筆錢啊，要是被王爺知曉……您暗中拿了王妃的嫁妝打點府裡上下，還在外頭買了店面，王爺肯定要生氣的。”
聞言，采薇眼睛都快瞪出來的生氣。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她沈汐禾從前那般清高，怎麼如今和離了還惦記起這些嫁妝了！我怎麼辦，之前花在府裡府外那麼多，光靠府上用度和王爺賞賜，怎麼夠？”
她急得聲音都拔尖了，嬤嬤只好無奈勸道，“側妃，要不然……外頭那幾間鋪子，變賣了吧。”
“這不可能！”采薇聲音更尖了，“那幾間鋪子如今正是景氣的時候，要是賣了，我日後傍身的銀錢從哪裡支？”
說白了，就是不想補齊私吞的王妃嫁妝，又不敢讓王爺知道。
嬤嬤心下鄙夷她這鼠目寸光的想法，但不敢多說什麼，畢竟是王爺的心頭肉。
正僵持著，忽然外頭一陣嘈雜，婢女跑著進來的。
“側妃，側妃，不好了，宮裡，宮裡皇后娘娘差人來了！”
采薇一聽，登時臉色不好了。
怎麼是皇后娘娘派人來？
難道……
王爺出事了？
還是沈汐禾知道皇后與王爺不和，所以投誠了皇后？
她頓時六神無主，看向一旁的嬤嬤，強自冷靜下來，“嬤嬤，就按你說的，將鋪子趕緊賣出去，儘快湊齊那女人的嫁妝，此事，千萬不能教王爺知道了。”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忍痛早些補上這麼一個大窟窿了，要不然，這次，只怕保全不了自己。
沒關係，只要沈汐禾下堂，日後，自己總能是這王府的女主人，到時候整個王府的產業都會在自己手裡，還怕丟失了這麼點眼前利益麼？
這般自我安慰著，她便重新振作起來，“走，去迎接。”
等皇后身邊的嬤嬤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朝她走來時，采薇卻開始害怕了。
“這……嬤嬤，這是何意？”
“傳皇上旨意，側妃行為不端，善妒欺辱主母，如此卑劣，不配為府上側妃，更不配孕育九王爺子嗣——側妃，喝了吧。”
采薇沒有懷孕，哪裡敢喝，立即搖頭，後退，“不，嬤嬤，王爺不會同意的……我要見王爺！”
她說著，聲音變得尖利。
嬤嬤冷笑了聲，“九王爺被皇上責罰，此時還在宮中養傷，側妃，不，夫人還是別掙扎了，免得宮人手下沒個輕重的，傷著您。”
采薇抗拒搖頭，嬤嬤便朝兩側的太監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前，摁著采薇的肩膀，讓其跪下，不得動彈。
然後，嬤嬤親自端著藥碗，掰開採薇的嘴巴，將一碗藥倒了進去。
褐色的藥汁從唇邊溢位，采薇雙目通紅，流著淚被強行灌完了藥。
她憎恨地瞪著嬤嬤，但後者，只將空碗丟托盤中，“行了，回去向皇上和娘娘覆命。”
然後帶著宮人離開了王府。
留下采薇哭著伸手去摳自己的嗓子眼，想要將灌進去的藥吐出來。
嬤嬤忙倒了一杯清水過來給她漱口，安慰她，“側妃……沒事了，您沒有懷孕，也就不擔心這藥會……”
她的話，叫采薇身子一震，對啊，她假懷孕，根本不用擔心。
但這也提醒了她——
“快，找個你熟悉的大夫，務必要讓我小產這事，板上釘釘。”
咬著牙，采薇眼底的屈辱和恨意都快滲出來。
今日皇后那老太婆竟落井下石，這般給她難堪，等王爺回了，得勢後，她一定會報今日之仇！
翊坤宮。
皇后閉著眼斜躺在榻上，兩名宮女正給她捏肩捶腿。
她宮裡管事的嬤嬤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聽見她聲音後，皇后睜開眼，坐直了，抬手對殿內伺候的宮人道——
“你們都出去吧。”
然後等宮人都退下了，她才看向心腹嬤嬤，後者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笑道，“娘娘，成了。”
說著，卻又疑惑，“不過奴婢瞧著，那九王府的側妃娘娘，並不像是有孕……”
聞言，皇后只端詳著自己的護甲，笑了聲。
紅唇微微牽起，皇后眼裡彷彿有層層疊疊的雲霧交錯，深不可測。
“本宮給的可不是落胎藥。”
她優雅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笑意加深，“所以，是不是真懷孕，並不影響。”
嬤嬤聞言，猛地想起來，而後笑道，“還是娘娘英明！”
一勞永逸才是最好的法子。
“當初若不是沈汐禾沒圓房，想來這藥她也喝了的。”
皇后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喟嘆，說著，“算她走運。”
這可是她求的秘藥，女子喝了，便會終身不孕。
宮鬥多年，總是需要些特殊手段，來鞏固她在後宮的地位。
南宮凜就算再得寵又如何？
她是不會讓他的妻妾順利生下子嗣的，沒有子嗣，看皇帝的心還能怎麼偏到他身上去。
“真是痛快，桂嬤嬤，你知道麼，這麼多年了，除了那賤人死時，本宮再沒今天這麼痛快過！”
皇后起身，拿了新的香料，丟進紫金香爐中，蓋上鏤空金邊的蓋子。
桂嬤嬤見她鮮少流露出這般喜色在臉上的時候，不禁也替她開心。
“娘娘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咧，等十一殿下長大了，娘娘會有更多的福氣。”
聽她提及十一殿下，皇后臉上才露出真心的笑容來，帶著慈愛。
“是啊，本宮的皇兒可要快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