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願替師妹——”
齊無愧見狀，便出列，但話不待他說完，就見李劍一沉痛地閉了閉眼，而後步伐沉重地走向李嵐嵐，抬手，再度閉上眼。
“嵐嵐，就算你廢去武功，依舊是爹的女兒，別怪爹。”
說著，一掌落下，隨即便是李嵐嵐淒厲的慘叫聲。
沈汐禾眨了眨長睫，忽然看向沈望天。
沈望天似有所覺，挑了下眉梢，嘴角一揚，毫不避諱地揚聲道，“汐禾，爹可不捨得，一根頭髮都不捨得動。”
說著，抬手，輕輕地摸了下她的腦袋。
這邊父慈女孝，那邊卻是“大義滅親”。
對比，慘烈。
“放行！”
李劍一廢了李嵐嵐的武功，轉身不忍看她的眼神，只吸了口氣，擔心魔頭出爾反爾，立時道。
沈望天輕笑一聲，直接上了馬車，他雖被稱作魔頭，可不像這些偽君子。
女兒應下的事，他自不會打她的臉面。
齊無愧伸手去扶李嵐嵐，後者面如死灰，眼眸絕望帶著恨意。
“不用你可憐我！”
在大師兄和她之間，就算李劍一是她爹又怎樣，他還是選擇了大師兄。
只因為，大師兄是他的得意弟子，是神劍山莊的傳人。
“師妹，我會照顧你的，以後我保護你。”
齊無愧卻蹲下，拿出帕子給李嵐嵐擦眼淚，面上無奈地嘆了聲，懇切地道。
李劍一和刀不問還有江無暇拱手，“二位，此次是你們魯莽，正魔之戰輕易開不得，今日魔教只出動這些人，便險些滅了你們兩門……你們現在明白，老夫為何不同意你們說的攻打魔教了吧？”
他面帶無奈，身為盟主，他考慮的實在是太多了，但這麼多門派，怎麼可能會都聽他的？
今日便是因為這兩人暗中商量，擅自行動，才……
不過這兩人畢竟是一派之主，他若是將話說重了，也只會適得其反，是以，李劍一克制著脾氣，只能用娓娓道來的口吻勸說。
江無暇面上無光，畢竟今日之事的確是她揹著其他門派，擅自聽了刀不問的鬼話，衝動所為。
便只好訕訕地拱手，表示聽進去了。
“今日倚仗盟主才得以全身而退，小妹慚愧。”
因為這兩人中間還有個江雪兒作為紐扣，所以尚且可以商榷。
但刀不問就屬於不聽勸的那種了。
他直接哼笑道，“李莊主，方才明明可以拖到咱們的人馬來，以你的劍法和內力，那魔頭未必能打贏你……”
蘇語臣又忍不住嗆他，“刀前輩，我師父救你你不感謝便算了，怎可這時候怪起他來？師父還不是為了我們這些晚輩弟子著想，才不動干戈的？”
他有些看不慣這個刀不問，三刀盟說是正派，但行的事連魔教都不如。
這樣的三教九流，還喜歡推卸責任，師父真是白救了這人。
刀不問惡狠狠地剜了一眼蘇語臣，然後看向沉默的李劍一，便哈了聲，“得，老子白當了這個惡人，成，你們神劍山莊做事光明磊落，瞧不上三刀盟是吧？那往後我三刀盟便不伺候了！告辭！”
說完，直接帶著人離開。
李劍一嘆了聲，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看了眼被齊無愧扶著站起來的李嵐嵐，眼底帶著愧疚，“都回去吧。”
回去路上，齊無愧主動問起，“師父，那魔頭……”
李劍一點點頭，“嗯，如今已在為師之上了。”
但這話他怎可在旁人面前說起？
這些人本就有不服他的，若是得知他武功不如沈望天，不說服不服眾的問題，正道同盟也會因此喪失信心，恐慌之下，哪還有凝聚力？
只能說，這次是福也是禍。
如果不是知道沈望天現如今的功力如此之高，李劍一還真沒準會在比武大會後考慮屠魔大計。
萬幸，萬幸。
齊無愧聽了這話，心下一沉，既然師父知道了，那魔頭自己……
他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劍，只恨不得能不眠不休地練功，早日達成大成。
“為師平日裡疏於管教，才叫嵐嵐那丫頭刁蠻任性不講理，以至於今日有如此惡果，她這遭勢必心下要怨我。她素來和你最親近，你幫為師看著她點，嚴加管教她，不必留情面。”
想到李嵐嵐被廢武功，李劍一便臉色沉凝下來，又嘆息著，讓齊無愧替他嚴加管教李嵐嵐。
齊無愧愣了下後，才答應了下來。
“師父放心，徒弟會盡力。”
只是師父都管不住師妹，他只是個師兄，又如何管教？
“師父，吳醒又該怎麼處置？”
刀不問方才氣走了，卻忘了吳醒這號人了。
李劍一：“他是魔教奸細，又殺害你二師弟，不能輕饒——但他還有用，等他招出更多有用的線索，再行處置吧。”
吳醒殺了二師弟這事，齊無愧至今想來，都很難接受。
本來吳醒是叛徒，他就不敢置信了，沒想到吳醒這麼多年都在演戲，他還對親如兄弟的二師弟下了毒手……
接連的打擊，叫齊無愧感到迷茫，都說只要一心向善為正，便不懼任何困難，可事到如今，正未必是正，邪也未必是邪，是非曲直，哪裡是那麼容易斷出來的。
沈汐禾一行，出了武都地界，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暫作休息。
主要是沈汐禾的內傷拖不得了。
沈望天在車內為沈汐禾運功療傷，鳳緋池則帶著不樂在大石頭處歇息。
他念，不樂書寫，若是有人走近了必會驚訝，他讓不樂替他書寫的正是寒冰心法。
鳳緋池的記性一向不錯，幼時為了逼他快點長進，背會毒物名稱和特性，毒聖子直接將他丟進毒物無數的山洞裡，要是記不住就會被毒得死去活來……
這變態的鍛鍊方法，倒是叫鳳緋池掌握了幾乎過目不忘的本領。
從前他覺著自家師父是個老變態，學成後還下毒害師父吃過不少虧，但如今，他卻慶幸師父那般磨礪自己，要不然，也不會有替汐禾默記下來這寒冰心法的一天。
沈望天這一替沈汐禾療傷，便是半日光景過去。
而這邊，鳳緋池的心法早就寫好了，他守在馬車外，靜待裡頭的動靜。
這時，不樂走來，“少谷主，老谷主飛鴿傳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