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緋池漠然地看著急切得都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眼底是一片冰霜之色。
並無半分的憐憫和動容。
沈汐禾有些意外於他這個反應，按理說，這上門的生意，就算是壞了規矩，最多是將人請出去，但他看起來……
她向來不是個喜歡一眼下定論的人，鳳緋池不說明之前，她不會對他妄下定論，也不會多嘴地去問這兩人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嚇到跑道觀來救命。
“你們二人，偷死人財產，被纏上也是該的，我救不了你們，趕緊下山去吧。”
鳳緋池雙手負於身後，一臉的不耐。
瘦子看了一眼已經嚇得直哆嗦不會講話的胖子，他咬牙，看著鳳緋池，磕了個頭，腦袋結結實實地在石階上磕破了皮。
“大師，求你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看鳳緋池還是無動於衷的模樣，他嚥了咽口水，語氣急切，“難道，難道你要見死不救？我們有很多錢，對，我們可以付你很多酬勞，只要你替我們驅趕那玩意兒……
我們不差錢的，大師，你行行好吧，我們快沒命了。”
他羅裡吧嗦說了半天，鳳緋池掏了掏耳朵，“日落之後，永清觀不接驅魔生意。”
語氣縹緲冷淡，叫瘦子咬牙切齒。
“你，你這樣就不怕僱主死了，砸了你的招牌嗎！”
面對他終於露出的猙獰面目，鳳緋池只是笑，漫不經心地接了句，“所以我不接這單啊。”
這樣，你們死了也算不上是我的僱主。
話外之音聽懂了的瘦子，直接傻了眼。
胖子這時候忙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道長，你怎樣才能幫我們？只要你提，提，不管什麼要求，我們兄弟二人都答應！”
沈汐禾看了眼這兩人，心下想，這瘦子觀其眉宇間有些戾氣，眼眸閃爍，看著精明又陰險。
但這胖子卻是個膽子不大，好拿捏的，要不然剛剛也不會一直看瘦子的眼色行事了。
只是，看來他們做的還真不是光彩的勾當，要不然，也不會在鳳緋池說完後，瘦子的表情變化幾次了。
胖子說完，瘦子瞪了他一眼，這個傻子，怎麼就說任對方開條件了？不怕對方獅子大開口嗎？
但是，事到如今，肯定還是保命要緊。
“對，您儘管開條件，我們兄弟二人一定滿足！只要您出手救我們……”
鳳緋池居高臨下地看了這二人一眼，“是麼，那就將你們偷的東西還回去，再給我支付雙倍違規接單金。”
他用一種世外高人玄奧的口吻說著要酬金的話，居然一點都不違和。
沈汐禾默默琢磨了下，如果是她的話……
算了，她學不來。
系統：你命硬學不來好多哦→_→
沈汐禾：是啊，你的陰陽怪氣我就學不會。
系統：……
誰說沈姐不會懟人的，這不是很會嗎？
還是說，懟人不行，懟系統第一名？
這麼一說，系統覺得自己心有點痛。
“這……”胖子剛開了個頭，就被瘦子快一句打斷了。
“哪有偷東西！我們就是好奇去看了眼，誰知道那東西那麼邪門，追著我們跑啊……真沒有偷東西，我們是老實人啊，大師，您千萬要救救我們，我們上有老下有小……”
“觀你面相，明明就是矜寡之人，哪來的老小？”鳳緋池冷笑了兩聲，說話毫不客氣，“現編的族譜麼？”
瘦子一哂，但厚著臉皮笑道，“大師就是大師，不愧是業內都誇讚的高人，您光看我一眼就知道這麼多……那肯定是有很大本事在身上的……”
“少拍馬屁，我不過是隨口詐你一下，沒想到你這麼經不住詐。”
鳳緋池抱著手臂，微微扭動了下脖子，看著外頭逐漸昏沉下來的天色。
眉宇間的冷冽便更甚。
“等你捨得將死人的財物交出來了，我再替你們驅惡靈，這兩道符貼身佩戴，今夜可保狗命兩條。”
鳳緋池說著，手從寬大的道袍袖口裡拿出兩張符。
沈汐禾撇了下唇角，心下道，別罵狗了，狗有什麼錯，那麼可愛。
系統：就是就是，和鳳狗一樣可愛。
沈汐禾：額？一時不知道你是誇他還是罵他，總之你陰陽怪氣的手段越來越高明瞭。
系統：……
它明明就是看她喜歡狗狗，就代入一下，想讓她多喜歡一點男神！
這孩子怎麼就不明白它一人工智慧的“苦心”呢。
胖子忙興高采烈地接了符，笑得一臉憨樣。
“太好了，謝謝道長，謝謝道長，這，多少錢？”
鳳緋池看了他一眼，還不算無可救藥。
“不用了，等你們捨得將財物還給其主人後再說吧。”他意味不明地看著瘦子的方向笑了下，“永清觀，也沒有做過賠本買賣。”
又不是做公益，他開道觀便是給這些“有緣人”一個臨時燒“香火錢”保平安的機會。
這當中，有的人是真無辜，也有的人是真不無辜。
他都接過，但收費標準和驅魔程度也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好人給他一塊錢他都接，但罪有應得的人，散盡家財才能求一個苟活。
“那，大師，我們可以留宿一晚嗎……”
瘦子還不放心地往後看了眼，總覺得觀外不安全。
那東西入夜後，沒準會跟過來呢。
鳳緋池聞言，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忽然道，“好啊，不過，我這兒的‘髒東西’只多不少，你們想看看麼？”
話音落，他低聲喚了下“紙人”，原本見有客人便主動躲到石獅子背後，乖乖當個背景板的小紙人，一聽主人喊它，立馬開開心心地發出“咯咯咯”的聲音，飄出來了。
是的，當一隻紙人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飄出來……
這效果，可不比兩兄弟之前碰到的東西效果差。
瘦子直接往後一個屁股墩坐下，摔得他懵了。
但是眼前這面目扭曲還會笑會跳的玩意兒，實在是太沖擊他幼小的心靈了。
他直接嚇尿了。
瘦子是被胖子拽著離開的。
鳳緋池嫌棄地看了眼石階上的液體，蹙起了眉心。
“打掃下。”
他說著，轉身往廳內走。
沈汐禾點頭應了聲“哦”，還沒動作呢，鳳緋池就往後退了兩步，拖著她的後衣領子往廳內帶。
“沒讓你幹活。”
紙人歪頭：那又是我咯？
可是，它不喜歡水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