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東薇爾城東側斷橋處,無名正在監工。

有了人偶傀儡後續去蓋立德開採重力石,已經開採出來的那些石頭就不用藏著掖著了,此時都被無名拿去修橋補路。

重力石蘊藏的重力魔法可以讓重力偏轉,只要以合理的方向排列,就可以製造出一個無需橋墩的魔力長廊。

不過實際操作,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重力石更多的是起到削減重力的作用,橋下依然以懸崖為平臺,向半空伸展出許多鋼條和水泥石塊。合理的結構和物質本身的強度可以節省許多重力石。

無論是石橋的結構設計,還是重力魔法的使用,都得讓懂魔法懂觀星術的人才負責。

等前期的材料運來,瑟廉和拉塔恩也回來了。

看到瑟廉託普斯平安歸來,無名也鬆了口氣。

聽了賽爾維斯那番話,無名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瑟廉和託普斯。

怕拉妮發現他們以後下殺手,也怕賽爾維斯把他們攔下當人質。

不過兩位魔法老師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作為和拉妮對拼過魔法的天才,兩位魔法師平安歸來。

無名看到瑟廉是安心,看到她背上的傳送門就是狂喜了。

他當即拉上瑟廉,都沒給她歇腳的功夫,就帶著她跑到工地上轉了一圈。

無名站在懸崖邊,高舉著瑟廉,對著懸崖兩岸的員工縱情大喊:

“看到沒有,這才叫模範員工,逃命的時候都不忘我們商店的利益。你們再看看你們,啊,一天連二十四小時的工作都幹不了。好好看,好好學!”

兩岸噓聲一片。

“你不能拿我的標準要求你的員工。”瑟廉也為工人們說情,“我是天才。”

“目視太陽的人,即使無法成為太陽,也可以化為柴薪,目標是很重要的。”無名說著,把瑟廉放下來,“模範員工瑟廉,還有個事你得幫我。”

“剛回來就給我找事做?”瑟廉說,“什麼事?”

“幫忙設計一下這座橋。”無名給瑟廉說了一下這座橫跨兩地的大橋要求。

無名說:“拉塔恩也會過來做,你們可以交流一下重力魔法,對你瞭解群星也有好處。”

“你可真會使喚人。”瑟廉說,“一卷全新的魔法卷軸。”

“成交。”無名滿口答應。

安排完瑟廉,無名又找上了拉塔恩。

熱情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

“哎幼,你還知道回來啊?”無名換上一副嘴臉,“我還以為堂堂碎星拉塔恩,是言而無信的傢伙呢。”

“你少貧嘴。”拉塔恩臉色不善,“你把我媽藏起來了?”

“你問這個幹嘛,你準備來個大義滅親,噼山救母?”無名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哪來的大義滅親?”拉塔恩說。

“我跟你弟弟已經結拜了。”無名言之鑿鑿,“咱倆以後就是親戚了,我就不怪罪你了,你來給我把橋造好就行了。”

“所以你真的把我媽給綁了?”拉塔恩瞪他。

“什麼叫綁?這叫請咱媽出去透透風。”無名說,“你知不知她之前遇到危險了?身上帶著傷呢。”

“那傷不是你手下弄的?”拉塔恩問。

“當然不是。”無名說,“想害她的另有其人,我們可是救了她一命。”

鐵棘在爭鬥中給滿月添上細小傷痕的時候,還不是他手下的。這話無名說得理直氣壯。

拉塔恩說:“算了,是不是你都一樣了,你不知不知道我妹正滿世界找你呢?那殺氣,我看著都害怕。”

“你回卡利亞城寨了?”無名說,“我怎麼都沒聽那邊的手下說起過?”

“我沒回,我哪敢回。”拉塔恩說,“我要是回去,拉妮不得拉我一起去找我媽?可她真要問起我來,我還能隱瞞不說?我怕我說了,拉不住她,她直接就過來跟你廝殺。所以我提前來問問你。”

“那你怎麼知道你媽的事的?”無名好奇,“事情走漏出去了?可我沒聽到風聲啊。”

“沒有走漏。”拉塔恩說,“訊息都被拉妮封鎖了,人們還以為滿月女王如今依然安坐學院。”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無名問。

拉塔恩揉揉額頭:

“拉妮騎著龍滿天飛,我當初正在她上方。突然聽到拉妮天上一聲吼,差點給我吼得暴露了。之後我再調查一下為什麼她那麼抓狂,就都知道了。”

“真會飛啊你。”無名又想起了拉塔恩第一時間逃走,害他一路辛苦跋涉的事,“那麼能飛,你還讓我帶你偷渡做什麼,你直接飛到亞壇高原不就行了。”

“哪那麼容易就飛到亞壇高原上。”拉塔恩說,“而且我敢那麼飛,我怕當場暴露。”

“會被亞壇高原上的人看到?”無名問。

“我怕被我媽發現啊。”拉塔恩說,“當場就給我㩐下來。”

“你媽這麼強?”

“我反正能碎星,我媽……我不知道。”拉塔恩說,“她的‘滿月’可就在黃金樹邊上掛著呢。”

無名和拉塔恩齊齊抬頭,看向天邊。

巨大的滿月在厚厚的雲層下若隱若現,與不可一世的黃金樹比鄰。

越是強大的人,越能理解那意味著什麼,越能感受到滿月散發的威壓。

“咱媽真強。”無名讚歎。

“你媽?”拉塔恩受不了無名這稱謂,搖著頭走到懸崖邊,“這就是你想讓我造的橋?”

“不是。”無名說,“這個只是給你練手,順便補償一下你跑路給我帶來的經濟損失。”

“練手?”拉塔恩挑眉,“那不練手的橋在哪?”

“永恆之城啊,你忘了你妹的要求了?”

拉塔恩恍然,拍拍腦袋:

“總感覺這腐敗還是有後遺症,我這記性不如以前了啊。”

“也可能是我給你留的東西正在你血液裡起作用。”無名說,“那玩意兒也會導致失憶。”

“你就不能取出來?”

“放心,不會失控的,你就當成女武神的腐敗,不到絕境是不會出來的。”無名說,“平常它可以給你提供更多的力量,你能恢復這麼好,多虧它提供營養。”

拉塔恩聽得牙磣,無奈地修橋去了。

安排完幾位魔法大師,無名又去監督白金之子那邊的進度,在他充滿愛心的鼓舞下,員工們效率驚人,成果喜人,已經將工作完成得七七八八。

白金村的村民們都住進了新建造好的木屋,終於擺脫了和垃圾堆生活在一起,天天被人圍觀的窘境。

眼看白金之子的小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看他們不順眼的人也越來越多。不過有涅斐麗在上面壓著,加上住宅區的分離,矛盾始終沒有鬧到檯面上。偶有去白金之子的居所鬧事的人,也都被嚴加看管起來。

有了穩定的生活環境,白金之子們也有了安定的研究環境,無名要的那種破壞力驚人的狗牙,也被一批批送到無名手上。

無論是無名的商隊還是白金之子的生活都在蒸蒸日上,不太高興的,大概只有梵雷和部分城中居民了。

城中居民聽了無名的話,安心地在家待著罷工,直到家裡的飯菜都快吃完了,出門一看,卻發現白金之子的居所都快蓋好了。

黃金之民們很氣,恨不得立刻砸了白金之子們的居所。

腹中的飢餓拉住了怒火,他們準備吃飽喝足再去找事。

隨後他們發現城裡的菜價上漲了許多,比他們罷工前翻倍還不止。

“是這樣,太多人罷工,我們這菜就只能去外地上了。”賣菜的人如此解釋,“你們嫌貴我還嫌貴呢,但沒辦法,這都是艾蕾教堂那邊的菜。你想想那裡到這路途多遙遠啊。”

“那也不能這麼貴啊!”黃金之民許久沒有工作,存款不多,十分心疼。

“哦,那邊有些不是很新鮮的菜,便宜不少。”小販給人們指路。

等人們順著小販的指引,去另外一個攤位時,賣菜的人偷偷把遮住的日蝕圖桉又擺了回去。

黃金之民看到另一個攤販的菜,臉都綠了。

“這叫‘有點’不新鮮?”黃金之民看著那些已經發黑腐爛的菜葉,“這雞蛋都臭了!”

“但是便宜啊。”攤上的小販說,“這可是本地碩果僅存的部分瓜果蔬菜了。”

“這菜葉上怎麼還有鞋印?”黃金之民說。

“哦,腳踩發酵,味道好極了。”小販說。

黃金之民發怒了:“誰要這種菜?你們這些卑賤的商人,臭商人來史東城賣菜來了?還要你們的臭腳扯什麼發酵?”

“您誤會了。”小販委屈,“這不是我們踩的,這是你們踩的。”

“我們?”黃金之民們愣住。

“就之前在廣場上。”小販說。

“我——”

梵雷現在只想罵娘,說不了話,他也想狂吠。

不過他現在連狂吠都做不到了。

白金之子們生產狗牙的方式,居然是用梵雷當測試工具。

每製作出一副牙齒,就會拿到梵雷那裡,把他下巴卸了,裝上新下巴,然後測試。

為了不浪費測試的石頭,還順便把他拉到修橋的工地旁,兼職碎石的工作。

測試後還可以直接在工地交工。

梵雷成了這批流水線上的一個機器,每天四分之一的時間沒有下巴,四分之一的時間測試下巴,剩下一半時間才能灰熘熘回到庭院,跟勒緹娜在一起。

梵雷也想不明白無名要那麼多狗牙做什麼,如果是要做武器、做機器,他卻從來沒見過工地上出現過用那種利齒製作的東西。如果是有其他用途,以他掌握的資訊也是完全猜不出來。這讓梵雷很急躁。

心裡確定無名就是想入侵血王朝的他現在就是一門心思地搞情報。

仗著自己現在面目全非,無名拉塔恩都認不出來,他一直想刺探無名那邊的情報。

奈何始終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生活的重壓之下,梵雷愈發想狂叫、想磨牙,想弄死木屋裡那個裝神弄鬼不敢拋頭露面的混蛋。

隨著勒緹娜傷情的穩定,人們不再寸步不離地守護在勒緹娜身邊。庭院裡經常只有長老和梵雷陪伴在勒緹娜身邊。

梵雷盯著木屋,盤算著該從哪裡下嘴。

他輕輕接近木屋,畸形的四肢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白金之子們,都是罪人啊。”木屋中,蒼老的聲音傳出。

梵雷聽到這話,止住了腳步。

“你也是罪人。”長老嘆息,“我們都有罪,應該贖罪才是。”

梵雷沉默片刻,撇撇嘴,轉身離開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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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廳堂裡,百智面前浮現著虛幻影像。

影像中是幾行文字,漂浮在半空。

百智看著投影中的文字,輕嘆了一口氣:

“有進步,至少知道寫信直接傳過來了。”

幾行文字倒退,露出恩夏的上半身。

恩夏給百智報告著城中的訊息:

“日蝕圖桉在城中大量出現,主要出現在商隊的車上,部分商人的旗幟上。”

“商人……”百智聽到這次就覺得身上有點痠疼,“除了商人這個資訊,還有別的嗎?”

“這些商人和商隊應該都屬於那個自稱無名的商人。”恩夏說,“日蝕圖桉的源頭,可以追朔到這個無名身上。”

“你覺得,天上的日蝕,也來自他?”百智說。

恩夏遲疑片刻:“我不好說。”

百智說:“我派人去艾蕾教堂那邊探查了,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那裡的小販透露說,這紋章,是在天邊的日蝕出現之後,他們才採用的。”

恩夏遲疑:“有沒有可能他們是在騙人?”

百智冷笑:“我斷定他們是一群狐假虎威的傢伙。你知道涅斐麗是怎麼開始征戰的嗎?”

恩夏搖頭。

“涅斐麗從蓋立德找來許多尊腐騎士的鎧甲,讓人誤以為是聖樹女武神的部隊,所以一路幾乎是暢行無阻,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大部分領土。”百智說,“這個計策,據涅斐麗親口告訴我,就是那個商人的計策。”

百智信心滿滿:“能想出這種計策的人,你說這次是不是在狐假虎威?商人借不知名宗教之名為自己增加凝聚力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還查日蝕嗎?”恩夏問。

“當然要查,商人們雖然狐假虎威,但當年也召喚出了顛火。”百智說,“天上的日蝕做不了假,必然有個強悍的傢伙在背後作祟,我甚至懷疑就是那個從雪山上下來的神秘英雄。”

“去哪查?”恩夏問。

百智思索片刻:“或許,還是需要聖樹的符節才行。我懷疑,這日蝕也和米凱拉有關。”

他想起什麼,問恩夏:

“涅斐麗的態度還是很堅決嗎?”

恩夏寫到:“她不肯鬆口,死保白金之子。”

百智握著權杖,手指摸索著權杖上的圓球珠寶,嘆息道:

“她很有稚氣,天真是她的優點,但不足之處也是這股天真的稟性。不知進退,不明白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隻靠蠻勇就可以讓萬事兩全其美——她需要經歷一些殘酷的取捨了。”

恩夏寫到:“讓城裡的人再鬧一鬧?”

“城裡的那些人,壓力不夠大。”百智說,“我去見寧姆格福的那些領主,他們早已整裝待發,是時候出場了——以黃金樹的正統之名,討伐收容褻瀆白金的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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