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飛龍跌落在商隊前方,揚起沙塵,將商隊籠罩在一片灰濛中。

尤拉獵過龍,深知龍是暴虐的生物。它們智慧超群,但也不會將非龍的人類當作什麼平等的生命,每一隻巨龍都吞噬過大量的生命。

現在巨龍被人類所傷,它會在乎傷他的人是否與商隊是同一個陣營嗎?必然不會,它只會噴吐龍息,摧毀眼前的一切。

尤拉本以為阿美待在商隊,艾琉諾拉就不敢輕易進犯,沒想到她引來了一頭龍,直接將商隊攪亂。

艾琉諾拉拔出血紅的雙頭刀,龍血從飛龍的眼眸中噴湧而出,伴隨著怒吼。眼看著飛龍就要衝向脆弱的商隊、可憐無助的調香師們。

尤拉長刀出鞘,有些糾結,不知是應該待在阿美身邊,防止艾琉諾拉趁亂傷人,還是要先去解決巨龍,防止巨龍將商隊屠戮殆盡。

聰明的戰術,感受著心中的猶豫,即使身為敵人,尤拉也不禁想要為遠處的艾琉諾拉起立鼓掌。

要救哪一方?尤拉腦子裡過電一樣閃過各種念頭。

他是獵過龍的,也熟悉艾琉諾拉的招式,他加入任意一方,都可以造成至關重要的影響,而被他拋棄的另一方,則會遭到重創。

尤拉正糾結著,飛龍突然癟了。

巨龍像是堅硬的骨骼鱗甲不存在了一樣,以不像肉身的樣子延展起來,活像一個麵糰撞在了礁石上,變成了礁石的形狀。

巨龍也這樣形變,似是撞在了一個半圓上,膜翼和身體都順著一個半圓的弧度向前拉伸。

以商隊為中心,一個巨大的金色防護罩張開,將巨龍攔在外面,防得嚴嚴實實。

巨龍像皮球一樣又彈了回去,身體也恢復了正常。

其餘風沙吹拂到防護罩上,也紛紛繞道,展現出一種時空扭曲的特性。

帕奇站在防護罩裡,得意地對還在防護罩外的尤拉等人笑:

“不要為我們擔心吶,千萬不要為我們擔心。”

上亞壇的時候帕奇無名就知道不會輕鬆,早就帶好了充足的盧恩和防護罩,保證他們的營地可以堅如磐石,不動如山。

商隊怕的是頂尖強者悄無聲息又風馳電掣的暗殺,或者覆蓋整個防護罩的範圍攻擊,而不是大張旗鼓風風火火前來攻擊的巨龍。

這防護罩當年硬抗無名的火焰,區區飛龍,帕奇還不放在眼裡。

尤拉看著那龐大華麗的防護罩,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想得有點多。

巨龍又衝擊了幾次商隊,但無論是龍息還是撞擊都會被偏轉,嘗試了幾次,它便放棄了,將目光轉到還在防護罩外的一些人。

比如尤拉阿美和梅琳娜。

“快,往防護罩跑。”尤拉立刻回頭對阿美和梅琳娜說,“我來攔住龍和艾琉諾拉。”

阿美一隻手遮著陽,逆光看向巨龍:

“它怎麼不打那個血指?”

“看不到。”尤拉說,“艾琉諾拉一直藏在巨龍瞎眼的那個方向,她利用了它的怒火和視野盲區。”

“還真聰明。”阿美說。

“早跟你說她是個危險的獵人了。”尤拉說,“你們快點走啊。”

“你說你獵過龍是吧?”阿美突然說。

“已是許久以前。”尤拉說,“你要讓我對付龍?那樣你就沒人保護了。艾琉諾拉這招就是為了讓別人無暇顧及你。”

“我說讓你去打你的姘頭。”阿美耷拉著眼皮,“龍我來對付。”

“你對付龍?”尤拉一愣。

但時機已經來不及讓尤拉問得更多,飛龍已經撲了過來,艾琉諾拉也邁著輕盈的身法臨近。

尤拉不作多想,衝上去迎擊艾琉諾拉。

阿美再度雙手合十,從林中喚出風暴,將周圍的揚塵吹走,也吹開兜帽,露出張揚的金髮。

揚塵散去,巨龍的視野清晰,憤怒的獨眼盯上眼前的瘦小生物。

傳說人不能和龍對視,它能透過眼神判斷出對方的威脅性,而對視的結果往往就是被判斷成一頓加餐。

此時憤怒的巨龍大約不會理會那些,只要嘴巴能塞進去的,它都會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但在看到阿美的瞬間,憤怒的眼神卻瞬間清醒了。巨龍的身體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僵直,腳下直接就不動了。伸出雙翼,讓風兜住自己,帶著狂風使勁剎龍車。

巨龍的爪子劃在土地上,帶出兩道轍印,終於在棺材前停下,身子跌倒,碩大的頭顱跌倒在靈柩車前。

剎車帶來的狂風呼嘯而過,阿美兩側的馬尾狂舞,好像兩對金色的翅翼。

巨龍撇過頭,防止突出的嘴巴碰到靈柩車,獨眼與阿美近在遲尺地對視。

“乖。”阿美伸手摸了摸巨龍的鼻翼,“邊兒待著去,這裡太亂了,等會兒幫你治療。”

巨龍嗚咽一聲,順從地遠離戰場,遠遠站過去,不再摻和人類之間的爭鬥。

阿美馴服巨龍的時候,尤拉已經趴下了。

艾琉諾拉提著雙頭刀,迎上尤拉。

“又見面了,艾琉諾拉。”尤拉對老友敘舊,他手指摩挲手中長刀,“我的‘長牙’很久沒有飽嘗咒血了。”

艾琉諾拉卻完全沒想和尤拉寒暄,擰轉雙頭刀,旋風壓境般碾向尤拉。

尤拉長刀突刺,似要藉助長牙的長度突破那血紅的旋風。

長牙確實突破了旋風,刺入艾琉諾拉的肩頭,但還未深入,艾琉諾拉撥動雙頭刀,將長牙撥開,劃出一潑鮮血。

艾琉諾拉以劍鍔抵住長牙的鋒刃,逼近尤拉。

兩刀交鋒,迸出火花,照映艾琉諾拉。

映襯著頭盔下那弧線優美的下巴與從不吐露言語的紅唇。

尤拉低垂頭顱,用鐵笠帽擋住血刃的噼砍,擰身的同時撥開血刃,舉刀噼砍艾琉諾拉。

尤拉熟悉艾琉諾拉的招式,艾琉諾拉同樣熟悉尤拉武器的長度。

艾琉諾拉旋身後跳,在尤拉的刀尖上舞蹈。長牙剛剛擦過身體,艾琉諾拉便如獵豹竄出,血刃臨近尤拉的身體。

收刀已經來不及,尤拉蜷縮身體,儘量將身體縮在鐵笠帽後方。

艾琉諾拉兩手揮舞雙頭刀,旋轉噼砍,並未噼砍鐵笠帽,而是輕巧地繞後,挑斷尤拉小腿的筋肉。

尤拉悶哼一聲,躍起的身子跌落在地上,再沒站起來。

看到尤拉這麼快就被打趴下了,阿美嘆了口氣:“我之前居然把他當作王的候選人。”

阿美瞄了一眼還在原地的梅琳娜:

“你不跑,是為了親自出手嗎?”

梅琳娜取出一柄短刀,用實際行動回答了。

她做出禱告的姿勢,雙手張開。

艾琉諾拉身前的地面湧出金色光點,飄向天空,隨後化為金色雨滴重重地轟擊地面,將艾琉諾拉籠罩在光雨中。

隨後梅琳娜手中短刀凝聚出光刃,不斷甩出劍氣,密集的攻勢侵入艾琉諾拉身上的黑鐵鎧甲,帶出道道血痕。

看梅琳娜的遠端攻擊有效,阿美也高興地伸展雙臂:

“好,我也來。”

阿美站在靈柩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身陷光雨中的艾琉諾拉,也擺出禱告的姿勢。

阿美眼中金紅色光澤交織,氣勢驚人,似要釋放什麼法術。

“好,狠狠地打。”帕奇蹲在防護罩裡,舉個望遠鏡看戲。

“我們不去幫忙嗎?”忒拉格斯說。

“我們在這裡安全得很,為什麼要去幫忙。”帕奇完全不打算維持之前行俠仗義的形象了,“就愛看女人打架。”

帕奇說著,繼續看著阿美釋放法術。

阿美腳下的靈柩車棺材板突然被掀開了,猝不及防的阿美哎呀一聲被掀飛出去。棺材板大開,露出一雙骯髒粗糙的大腳。

惡兆之子氣急敗壞爬出來:

“沒完了?講課就算了,擱我家房頂開演唱會蹦迪是吧?又是龍吼又是打架的。”

惡兆之子氣不過,又回到棺材裡,掏出一把大刀,就衝向艾琉諾拉。

艾琉諾拉果然是高手,很快就已經突破了梅琳娜的彈幕封鎖,衝出了金雨的範圍,迎上惡兆之子。

面對惡兆之子的大刀,這次她沒有選擇以雙頭刀格擋,而是深吸了一口氣。

一顆巨大的龍頭幻影在半空展現,仰天咆孝。

咆孝的聲波掠過惡兆之子,直接將他連通長刀都震了回去。

那聲波還未停歇,聲浪一層疊一層,將惡兆之子一直推到靈柩車上,鑲在了上面。

聲浪還未停止,繼續交疊,恐怕會將惡兆之子拍碎在靈柩車的車身上。

一支弩箭從後方突破了層層聲浪,娃魚一樣逆流而上,刺向艾琉諾拉的鎧甲。

雖然弩箭的力道已經近乎消失,但還是制止了她的高吼。

艾琉諾拉回頭看去,忒拉格斯已經從防護罩衝了出來,手裡是一把以他的力氣上弦都有些費勁的強弩。

帕奇看忒拉格斯上了,無奈地嘆了口氣:

“也罷,該正義的群毆了。”帕奇說著,提起長矛大盾跟了上去,還招呼惡兆之子凱丹傭兵一起上,“不要跟她客氣,她就一個人。”

艾琉諾拉看到商隊的所有戰力烏泱烏泱地衝過來,並沒有給出太多反應。她對著衝過來商隊戰士又深吸了一口氣。

無形的力量裹挾著她,令她停留在半空,又是一顆龍頭出現,火焰吐息從龍頭中湧現。

從龍頭的口徑來看,龍息大概可以鋪滿整個道路,將帕奇他們全數覆蓋——就像一頭真正的巨龍在吐息一樣。

“糟……”帕奇沒想到艾琉諾拉這纖細的身子居然有這麼多像龍一樣的對群攻擊手段。

刀光閃過,空氣翁鳴,長刀刺穿艾琉諾拉的鎧甲,一刀捅穿她的肚子,從背後刺出,將那恐怖的龍息扼殺在搖籃中。

尤拉握著刀柄,兩腳顫抖。

他原本躺下的地方,阿美和梅琳娜已經不知什麼時候熘過去,各自手上都有治療的金光。

當尤拉也再度加入戰場,艾琉諾拉終於撐不住了。

原本計劃以巨龍擾亂商隊的計劃從一開始就失敗了,遠超預期的敵人令艾琉諾拉疲於應對。

“不要給她停。”帕奇指揮著凱丹傭兵,“趁她病要她命。”

艾琉諾拉被尤拉的長牙刺穿,跌落在地上。

尤拉始終緊盯艾琉諾拉,死死抵住長刀,用長牙咬住她,保證刀身始終插在她體內。

絕對不能讓她跑掉,這是尤拉心裡唯一的想法。

艾琉諾拉沒有後退,反而頂著長刀主動接近尤拉,俏麗的臉龐一瞬間貼在尤拉眼前。

還未等尤拉反應過來,艾琉諾拉的手已經攝住尤拉的刀柄,調整好刀的角度,隨後一腳印到尤拉肚子上,將他踹飛出去,長牙也跟抽出艾琉諾拉的體內。

艾琉諾拉在半空仰倒,血霧像噴泉一樣從體內滾湧彌散,遮擋周圍人的視線。

血紅霧氣中,一顆腐敗的龍頭探出,龍口中噴出滾滾濃煙,遮蔽四周。

火牆從地面升起,隔絕了凱丹傭兵的衝鋒,也阻擋了其他人圍困艾琉諾拉的去路。

米莉森趕到,拍了拍手,看著那猩紅濃煙:

“小心,那是猩紅腐敗。”

聽到是猩紅腐敗,原本還回頭尋找米莉森解釋的人立刻就理解了,後怕地退了幾步。

等猩紅的濃煙散去,艾琉諾拉也伴隨滾滾霧氣消失了。

“人呢?去哪了?”帕奇來回張望,“有沒有搞錯,居然讓她跑了。”

“這都能跑掉……”帕奇嘖了一聲,“麻煩了。”

這樣一頭人形巨龍跑掉,那對商隊的威脅可太大了。

“先救人吧。”阿美說。

“有人受傷了嗎?”帕奇問。

“有龍受傷了。”阿美說著,看向遠處,那頭被割傷眼睛的巨龍也正看向這邊。

“那龍剛剛還試圖攻擊我們呢。”帕奇說。

“哎呀,還是個孩子,不懂事,你跟他一般見識什麼。”阿美擺手笑著,好像笑一笑這事就可以過去了。

阿美看沒人動,只好自己過去,檢視巨龍的傷勢,梅琳娜和託莉夏則重點關注尤拉。

作為現場受傷最重的人,尤拉又趴下了。

“剛治療了一下就爬起來,現在傷勢惡化了。”梅琳娜檢查尤拉的腿,已經血肉模湖一片。

兩人立刻開始著手治療,一個用禱告,一個用草藥,雙管齊下,效率奇快——很快就發現治療沒什麼效果了。

“這種傷勢,尋常人早就該痊癒了,他這怎麼效果這麼微弱。”託莉夏皺著眉頭,“難道……他就是萬中無一的——”

“是咒血。”尤拉虛弱的聲音打斷託莉夏,“你們要小心,不要被沾染了。”

“咒血?”託莉夏問。

梅琳娜突然手起刀落,把短刀捅進尤拉傷口裡,向上劃拉出一個大口子,隔開血肉,仔細觀察裡面的血管和構造。

“還真是……”梅琳娜喃喃。

尤拉體內,似乎有一種暴虐的力量在蠢動,不斷破壞沿途的身體。

“他的體內有明顯的被破壞的痕跡。”梅琳娜說。

“確定不是被你破壞的嗎?”託莉夏縮頭,看著尤拉外翻的大片血肉。

“我的刀很鋒利,不會造成這樣的破壞。”梅琳娜說著將割傷縫合,“那怎麼治療?”

“恐怕……治不了。”尤拉說,“就連艾琉諾拉都為咒血痴狂,我不知道怎麼解這詛咒。”

阿美也從遠處跑了回來,愁眉苦臉:

“有點麻煩了,那臭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武器,傷口很難癒合。龍的眼睛瞎了,直接剜出來才遏止住。”

託莉夏過去檢視了一下,回來時拖著一個布袋,裡面是一顆巨龍的眼球,密佈血絲,變得完全血紅。

“龍的生命力應該是很頑強的吧,居然都承受不住嗎?”帕奇看著那個眼球,有點後怕。

“龍的生命力確實很頑強。”阿美說,“頑強是指,幾乎可以在任何環境中生存下去,代價則是為了適應環境,需要改變。不治療它也不會死,但恐怕會被持續侵蝕成更扭曲的形態。”

梅琳娜看了一眼那足有人頭大小的眼球:

“尤拉被侵蝕的速度似乎要慢很多。”

託莉夏檢查尤拉的眼珠,眼珠依舊清澈:

“確實,這傷勢比龍重不少,咒血也深入了體內,但他至今也沒有出現更重的症狀,似乎那力量在他體內僵持住了。”

眾人一籌莫展時,無名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大家在這做什麼呢?挺熱鬧啊。”

無名熱情地打著招呼,跑過去擁抱帕奇。

帕奇回答:“血指來襲了,尤拉受傷很重,似乎是被血指的咒血侵蝕了——你身上怎麼一股屎味?”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擁抱你?”無名說著在帕奇的皮甲上蹭了蹭。

帕奇跑去吐了,無名則聽著手下的報告。

他親自檢視了一下已經陷入半昏迷的尤拉:

“他沒事應該是因為金針。”

“金針現在原來在尤拉先生身上啊。”米莉森恍然,“難怪他可以壓制咒血。”

梅琳娜也點點頭:“如果是那個金針的話,確實,能壓制咒血也就不奇怪了。”

“金針?”阿美問,“什麼金針?怎麼好像只有我不知道?我怎麼感覺被孤立了?”

“米凱拉的金針。”還是米莉森好心,柔聲給阿美解釋著,“藉助神人米凱拉的純淨金律法,可以壓制外在神祇的力量。”

“你們怎麼好像都知道?”阿美愣。

無名說:“金針就是我當初找過來給米莉森用的,那時候她被腐敗病困擾,需要金針壓制。”

阿美又看向梅琳娜:“你呢?”

梅琳娜咳嗽一聲,微微瞥過頭不去看阿美:

“我讀得書多,所以知道——早就說讓你多聽講了吧。”

阿美將信將疑地看了一會兒梅琳娜:

“那現在怎麼樣,放著這傢伙不管他就會好嗎?”

“那就先放一放。”無名說,“等明天起來再看。”

“如果沒好呢?”阿美問。

“那就找個懂行的問一下。”無名說,“正好羅德爾那邊放行以後,我們也要再回湖區重新進貨。亞壇之外,我還是認識點人才的。”

無名踩踩腳下:“咱下面有人。”

他說完,四下尋找,盯上了託莉夏:

“那個誰,調香師。”

無名朝託莉夏招招手。

託莉夏被盯上,立刻站直,有些緊張。

他可是騙無名去找食糞者了,如今無名安然歸來,是沒找到,還是全身而退了?

這問題其實託莉夏心裡已經有了答桉。

調香師對氣味最敏感,甚至可以聞到宿疾熟成的味道,自然也能聞到無名身上的味道。

能在那傢伙手裡全身而退……託莉夏有些敬畏,更帶著恐懼看著無名。

無名卻沒有追究食糞者的事,只是一指躺著的尤拉:

“你們輪流照顧他,看看金針有沒有起效。”

安排完這些事,無名去營地旁的湖中滾了幾圈,終於把身上的味道徹底洗淨,也洗淨了長途勞累的疲倦,好好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尤拉依舊躺著,絲毫沒見醒轉。

“得,看來我得跑一趟了。”無名說,“走,回史東城。”

“去史東城太遠了吧?”帕奇有些不解,也有些憂慮,怕無名跑太遠不好回來,“學院那邊有大書庫,應該更有可能找到解決辦法吧?”

“你不懂。”無名說,“史東薇爾可是有一位白麵具呢,論血指的咒血,除了那位神秘的血君王,應該沒有人比他更懂咒血——就去史東城。”

帕奇總覺得無名有點過於熱情了:“真的只是因為這個?”

無名突然羞澀地笑了:“順便去收租。”

算算時間,無名覺得也差不多了,該去收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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