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都沒有?”無名看著滿月女王那皎月般的容顏,“海德說我沒啥審美,她長得很醜嗎?”

“怎麼可能,蕾娜拉大人是最美的,才色雙全!”米利耶說。

“那怎麼沒人愛她?”

米利耶嘆氣:“現在是什麼年月?”

“我不知道啊。”無名茫然。

“破碎戰爭給交界地帶來了太多傷害。”米利耶說,“杜娟摧毀了無數王室的領地,很多人都已經去世,蕾娜拉大人從拉達岡大人成為艾爾登之王時就被囚禁在學院,現在外界就連認識蕾娜拉大人的人都不多了。”

無名思索片刻:

“那個給滿月看門的騎士怎麼樣?我看他挺愛滿月女王的。”

“那是侍奉蕾娜拉大人的騎士啊。”米利耶說,“怎麼可能成為他的丈夫。”

“我聽很多故事不是都是,守護公主的騎士,把公主從惡龍手上救出,然後取了公主嗎?”

“騎士是懷著崇敬的精神拯救公主、守衛女王的,而非男女之間的愛情。”米利耶說,“你這麼去和卡利亞騎士說,他們反而會對你發出決鬥。”

“愛滿月的人……”無名低聲喃喃,琢磨著合適的人選,“我去趟卡利亞城寨。”

卡利亞城寨,冒著寒氣的巨大劍刃破門而出,將無名連同破碎的木門一起轟出去。

拉妮兩手扶大劍,一手一根權杖,出現在門口,臉色陰沉。

“該死的商人,你還要冒犯我到什麼時候?”拉妮聲音都在打顫,“不要逼我使用獵殺指頭刀。”

無名從地上爬起來:“你不愛你媽嗎?”

“那是一種愛嗎!”拉妮又甩了無名幾刀月光劍,波刃在地面凍出幾道冰刺,逼得無名跳腳。

“我也沒辦法嘛,我能想到愛滿月的,只有你們這些孩子了。”無名說,“拉塔恩那個怕老媽的樣子,我都不用去找就知道得拒絕。火山官邸那個拉卡德不好聯絡,就只剩你了嘛。”

“我現在就回去取獵殺指頭刀,我回來之後你如果還在我的視線裡,我就給你刻上永不癒合的傷口,再把你的商隊送到地下河最深淵。”

拉妮轉身急匆匆上樓,似乎真要去取自己的那柄充滿忌諱的詛咒刀具。

無名不想觸拉妮黴頭,灰熘熘離開了。

“不行啊。”無名跟米利耶訴苦,“拉妮她不答應跟滿月約會。”

米利耶默然看著無名:“有時候我真的分不清閣下是真的傻,還是裝的。”

“說點實際的。”無名不耐煩,“找不到喜歡滿月的人了嗎?”

米利耶看著無名畫的那副油畫:

“這位英雄,真的找不到了嗎?”

“找不到。”無名說,“你想讓他跟滿月約會?”

米利耶點頭:“這是最理想的人選——如果他真如閣下所說那般完美。”

無名卻搖頭:“不行,別說找不來,就是真找來,也不能跟滿月約會。”

“有家室的人?”米利耶問。

“這是我的寶貝!我的!”無名把油畫抱住,轉到另一個方向不給米利耶看,“滿月休想霸佔!”

米利耶的脖頸轉出一個問號。

無名倚靠著那副油畫,看看油畫,又看看滿月,語氣決然:

“既然這樣,那就我來吧。”

“什麼你來?”米利耶問。

“我來跟滿月約會。”無名說,“治情傷而已。”

“不行。”這下輪到米利耶不答應了,“你對蕾娜拉大人沒有愛,請別傷害。你這樣是無法解開蕾娜拉大人的執迷的,而且會再次傷害她。”

無名卻搖搖手指:“那你就錯了,我本來就沒有想成為她的什麼人,最重要的是,將她的神智拉回來。”

米利耶有些疑惑。

無名給他解釋:

“滿月的心智,之前就像在月亮之上,多少幸福在自由的飛翔。但是之後呢,她就從雲端跌落,飛得越高跌越慘,直接把心智都砸穿了,跌落到永恆之城了。但只是讓她恢復到正常人的心智——不需要將她重新捧上雲端——只需要讓她回到地面就可以了。”

無名瞥了一眼滿月:

“以她的天資,只要恢復正常的心智,還用得著靠男人來維持神智?她可是女王!”

米利耶聽得一愣一愣的:

“那要怎麼做?”

“還是和之前討論的一樣,洗刷她舊有的記憶。不過不需要完美的英雄。”

無名拍拍胸脯:“我來就行了。”

米利耶還是覺得有點不妥當,但無名似乎深怕他還要說什麼,把主意打到那副油畫上,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好了,就這麼定了,你也不要讓我為難,我最近剛剛接了一批龜頸肉訂單呢。你也不想自己這身老臘肉不是獻給滿月女王,而是獻給不認識的褪色者肌肉壯漢吧?”

無名拍板決定,就立刻開始著手滿月女王的恢復計劃。

首先是統計了滿月女王看到哪些物品會勾起回憶,這個不算難,只要觀察滿月女王的神色,就足以判斷出來。

比如原本還慈祥地笑搓柏克猴頭,一看到馬車,表情就幽怨起來;

比如原本還和藹地笑搓柏克猴頭,一看到大劍,表情就幽怨起來;

比如原本還幸福地笑搓柏克猴頭,一看到水池,表情就幽怨起來。

“為什麼都是我啊!”柏克受不了了,“老闆你不能自己統計嗎?”

無名正色道:“你得起個穩定器的作用,而且可以用來區分滿月的情緒變化。不然她一直在幽怨,我怎麼判斷她具體是因為什麼才幽怨的。再說一直用往事打擊她,她不又要回到之前的自閉狀態了。”

無名統計了半天,研究思索著要如何入手,將同樣的場景染上快樂的回憶。

最難的是開始,無法找到一個撬開滿月內心的支點。

滿月現在神智不清,什麼重新表白求婚都是沒用的,她甚至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

情人眼裡出西施,任何小事都可以帶來幸福。換句話說就是一旦失去了心,原本多麼幸福的事,也無法撩動心絃了。

無名嘗試了一下米利耶傳授他的各種手段,每完成一項都要在本子上劃掉。

首先嚐試了名為壁冬的方法,這需要在牆壁旁手動限制滿月的活動空間。

無名把牆都錘爛了,滿月也沒正眼看他一眼。無名後來想研究一下牆的材質、聲音反饋是否是失敗的原因,被米利耶攔下了。

“真的不行嗎?”無名說,“我聽說聲音可以影響心靈,如果我壁冬的時候能敲出麻將音,說不定滿月就可以對我傾心了呢?”

“你就是敲出糞金龜的blingbling聲也沒用。”米利耶面無表情。

“你怎麼確定我敲出blingbling聲滿月不會心動?”無名說,“反正我會心動,我手下的長生者也會心動。”

米利耶只是用一雙死魚眼看著他。

“好吧,不試了。”無名舉手投降。

但他又有些不甘心:

“如果我給牆體的每一塊磚都做成活動式的,可以敲擊出不同的聲音,只要我敲得夠快,就可以敲擊出一首美妙的音樂,是不是比單一的聲音更好?”

無名示意著兩拳快速揮動,拳風勁利,甚至劃破米利耶的頭。

米利耶把腦袋埋進殼裡:“算了吧,換方法。”

無名又把滿月帶到艾奧尼亞沼澤附近,叫蟲子來圍攻自己,將雙方都置於險境。這是利用米利耶所說的所謂吊橋效應。

結果蟲子的蟲絲都扎進滿月身體裡了,除了幾聲痛哼,滿月半點反應沒有。

也不是完全沒反應,滿月看著身上的蟲絲,又幽怨起來了。

“這又是想起拉達岡的啥了?”無名掏小本本。

“可能是縫紉吧。”柏克猜,“聽米利耶老師說,拉達岡大人也精通縫紉,聽說拉達岡的金針連半神的衣服都能修補呢。”

柏克嘆了口氣:“真好啊,比起魔法,我更想學縫紉啊。”

“會有機會的。”無名安慰柏克,帶兩人離開艾奧尼亞沼澤。

吊橋效應無效,無名又試圖直球求婚。

他從學院大書庫的寶箱裡“找到”一枚戒指,可無論怎麼給滿月佩帶,往哪個指頭上戴,二十個指頭試遍,還是不管用。

無名又嘗試學習拉達岡,在水池裡洗澡,邊洗邊扭,在霧氣氤氳中回眸一笑,吸引滿月的目光。

這次滿月有反應了,她撇過了頭。

“老闆你還是穿上衣服吧。”柏克看著沒穿鎧甲,霧氣中隱約可見的無名,“太嚇人了。”

無名套上鎧甲,有些洩氣,抱怨道:

“米利耶這都什麼破方法,啥用沒有。我看他就是隻會紙上談兵,一隻老烏龜都沒交往過。”

米利耶的方法行不通,無名決定自己想辦法。

一番實驗也不是全無收穫,雖然他沐浴更衣的英姿沒有吸引滿月,但她確實挪開了眼睛。

說明對外界的刺激還是有反應的。

那麼只要找對辦法循序漸進就好。

“得從她可以感知到的快樂入手。”無名轉頭問柏克,“滿月有沒有什麼興趣愛好?”

柏克毛茸茸的腦袋正被滿月緊緊捏住,眼睛被擠壓地眯起,帶著一種生無可戀指指自己:

“大概是這個吧。”

滿月抱起不反抗的柏克勐親:

“乖孩子乖孩子,像你這樣的乖孩子,生來就是要被媽媽吃掉的……乖孩子,該學習了。”

無名注視著柏克在滿月手裡被蹂躪,頓悟道:

“對哦,可以從孩子入手啊。”

無名用柳條做了個簡易搖籃和小傀儡。再用布裹作襁褓,裹住小傀儡,放在搖籃中。

無名提著那籃子,一邊走一邊晃,唱著搖籃曲。

他走到滿月身邊,看了一眼她懷裡的柏克:

“大姐,介猴賣嗎?”

無名驚喜地發現,滿月終於有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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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名仗著自己傳送陣和完善的物流體系滿世界亂跑時,杜娟終於來到了學院。

作為學院的契約盟友,杜娟擁有許多鑰匙。

與劉易斯隨行的還有兩名杜娟騎士,都是精兵良將,裝備齊全。

他們手持杜娟大盾,對魔力防禦力極高,無論是卡利亞還是學院,面對他們都會很棘手。

進入學院,杜娟們想像中的混亂卻沒有到來。

空氣中雖然有濃烈的血腥味,但已經澹去。

看不到無名所說的,魔法師互相鬥法的景象。

“那小子在騙我們?”杜娟騎士說。

“去問問就知道了。”劉易斯噙著笑,昂首走進學院。

傭兵悍匪的氣質在學院格格不入,三人很快就被學院的人請到了一個教室裡。

海摩教室,平戰者的教室,這個教室也是近來與杜娟交流頗為密切的教室。

劉易斯進入海摩教室,看著教室上高掛的海摩輝石頭罩,以及出自海摩教室的那些卓越人才畫像。

“愛好和平的平戰者,卻是對杜娟支援力度最大的,甚至投票讓我們在破碎戰爭時出動。”劉易斯呵笑,“平戰?”

“我們有我們追求和平的做法,探索不能躲在門後。”海摩教室的首領走出,身上衣服破舊,帶著個尖頂大風帽。

“你現在就在門後。”劉易斯說。

“顯然,戰爭已經蔓延進了學院。”海摩首領說。

“我有所耳聞,但進來卻發現挺和平的。”劉易斯說,“你們把事兒給‘平’了?”

“不,現在的和平是更危險的預兆。”海摩首領說,“瑟廉回來了。”

“那個學院的災難?”劉易斯有所耳聞。

“起源派在學院影響力太大,兇名太盛,學徒們害怕爭鬥會引起瑟廉的興趣,都不再鬥毆。”海摩首領說,“你來得正好,瑟廉就是你的新任務。”

“我聽說瑟廉是不死的魔女呢。”劉易斯說。

“現在不同了。”海摩首領說,“群星恢復流轉,瑟廉的命運也開始流動了。她可以被殺死了。”

“你們怎麼自己不動手,你們以前應該擊敗過她吧?”劉易斯說。

“瑟廉是代表那個商隊來的,來進行和談,我們不好出手。”海摩首領說,“而且她歸來後還沒有開始宣揚起源的論調,有些不熟悉她的學徒已經遺忘了她那惡劣的本性。但我清楚,她一定會再次沉迷起源,必須儘快除掉她。”

劉易斯敲著腰間劍鞘:“我也是來和談的呀,還是被那商人親自請來的,我去刺殺,合適嗎?”

“你是個謹慎的人。”海摩首領說,“你來學院會只帶兩個人嗎?”

劉易斯大笑起來:

“不愧是老東家,好,這任務我接了。”

“帶的人夠嗎?”海摩首領說,“我可以提供些幫助。”

“不需要,我已經有足夠的助力。”劉易斯說,“有一點我必須要認同你,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們,不出門這輩子都遇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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