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呢?我壺呢?”無名繞著圈的找。

可任由無名怎麼找,往回沿著來路轉了幾圈,也沒找著。

“誰!”無名在人群中吶喊,悲憤交加,“這是誰幹的?這是什麼意思?誰幹的?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可惜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無名這邊悲憤的吶喊,頂多換來了路人的一些白眼嘲笑,和議論紛紛。

就是沒有一個好心人說看到過什麼活壺。

無名嘆了口氣:“問是問不出來了——這是你們逼我的。”

光影在無名身周流轉,過去的影像開始從他身周浮現,時間在他眼中倒帶。

淚滴最後的形跡,以及將他帶走的人,都被無名看在眼裡。

========

史東薇爾的一個花園中,群芳綻放,沁香撲鼻。

這裡隱秘地駐紮著許多調香師。

花園中,一個身披厚重圍裙的調香師正在訓斥著一個衣著普通,看似平民的傢伙。

平民手裡還提著一個活壺,活壺在他手裡安靜地搖晃,一句話不說。

“誰讓你去盜獵的?”調香師呵斥道,扇了平民腦門一巴掌。

“你啊。”盜獵者捂著腦門,“不是你們下的命令——多在城裡偷盜嗎?你們自己不捨得多出點人,大半都躲在這裡,讓我們這些人出去鬧,到了還要罵我們?還有王法嗎?”

“我們要等到行動開始才能全部出動,讓你出去偷竊是為了搞亂他們。我說得是偷普通人,偷點不重要的東西。”調香師說,“你偷活壺?”

“這是我老本行啊。”盜獵者說,“我們的合作不就是為了這玩意兒,你不是要敲碎了煉藥嗎。”

“你是個盜獵者,你知道什麼是盜獵嗎?”調香師恨鐵不成鋼地說,“大城市外面,村莊裡、荒野之中的才叫盜獵,你跑到主城裡偷活壺還叫盜獵?城裡的活壺能沒有主人?養活壺的能是普通人?”

“但也高貴不到哪去啊,我沒看出有什麼不一般的地方來。”盜獵者說,“就是個商人而已。”

“商人?”調香師頭疼,“你不會把那個無名商人的東西偷了吧?”

“我怎麼知道商人的名字,更不可能知道無名商人的名字啊。”盜獵者說,“穿著一身鎧甲的人,真不像個商人。”

“那就是了。”調香師說,“恩夏專門提醒過,那商人不是好惹的人,你說你惹他幹嘛?”

“沒辦法,看到活壺,手癢啊。”盜獵者說,“而且我狩獵了這麼多活壺,頭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活壺,稀罕呢。”

“奇怪?”調香師注視盜獵者手裡的活壺,“哪裡奇怪了?這不就是一般的活壺嗎?”

“一般的活壺,可不會這麼溫順。”盜獵者說,“或者說,不會那麼安靜。活壺一般都很善良,他們天真無邪,活潑浪漫——換句話說就是傻,只要你裝作是迷路的可憐人,他們就會帶你去他們村子,把大批活壺的位置暴露在你面前。”

“那你可真是個混蛋。”調香師說。

盜獵者撇嘴:“你是大人物,你要活壺付錢就行,血沾不到自己手裡,在這說我們下賤。”

“好了,這活壺有什麼特殊?”調香師打斷盜獵者。

“我說了,活壺雖然傻,但是活潑啊。”盜獵者說,“一個個都跟小孩子一樣,話癆得不行。也有沉默的壺,但那樣的壺不天真,可不會任我帶走。”

盜獵者抓著手裡的活壺晃晃:

“這傢伙既跟我走,還不說話。而且——聽聽這壺裡的聲音,我對壺裡的東西很熟悉,就是一些血肉湖湖,哪有這樣的聲音,像水聲。”

“新品種?”調香師來了興趣,“掀開蓋子往裡面看了嗎?壺裡的內容物是什麼?”

“沒呢,偷著東西呢,直接就過來了。再說我只懂怎麼狩獵活壺,我哪懂這些。”盜獵者把活壺遞給調香師,“這不,拿來給先生掌掌眼。”

調香師從腰間拿起一個小撬棒,熟練地撬開活壺頂部滿是魔咒的平頂蓋子。

活壺裡面,是一灘水銀色的粘稠液體,正在緩緩流動。

“這是什麼?”調香師皺眉,“白金壺成精了?”

粘稠的液體一陣湧動,突然震動發聲:

“我不是白金壺成精,而是成精的淚滴變成了活壺。我會模彷,會學習,對你們很好奇。”

“原來會說話啊。”盜獵者好奇地湊過去看,“以前的壺也是這麼說話嗎?”

“淚滴……”調香師皺眉。

作為內心早已毀壞,百無禁忌的藥草學家,他也涉足過許多禁忌。對淚滴這種神秘存在也有所耳聞。

“銀色淚滴,想不到居然也有如此智慧。”調香師說。

“但也智慧不到哪去,不然怎麼會乖乖被我帶走。”盜獵者說,“這個也要砸碎煉藥嗎?”

“比起被你們帶走,被人發現我的真身會更加危險。”淚滴說,“基於以上判斷,我認為被你們帶走是更正確的選擇。”

“你判斷我們不會傷害你?”調香師好奇著淚滴的智慧水平。

“我判斷攜帶我的那個人,會救我。”彷身淚滴說,“實際上,我為了模彷,感知能力格外的敏銳——那個人已經到了。”

“到了?”調香師悚然向四周觀看。

花園裡的花草枝繁葉茂,一人高的花草樹木遮蔽著視線,看不到有人的蹤跡。

調香師和盜獵者都安靜了片刻,傾聽周圍的動靜。

可聽了許久,除了蚊蟲飛舞的聲音,並無什麼異動。

盜獵者鬆了口氣,一巴掌拍到活壺的身上:

“嚇唬你爺爺我是吧?”

活壺裡的銀液被一巴掌拍得飛濺出去。

盜獵者視線順著竄出去的銀色淚滴,看到一雙陰仄的眼睛。

就在兩人身邊,一個渾身鐵甲的戰士與盜獵者平靜地對視。

正是那個戰士打扮的商人。

“哪來的人!”盜獵者嚇得差點把手裡活壺扔出去。

“消聲魔法而已。”無名開口,“我就說有點不對勁。第一波偷我的人就不對勁。怎麼就能一眼相中我的香料,我布袋裡那麼多香料,卻那麼正好就拿到一個可以直接作為攻擊手段還能擾亂人視線的香料,還用得那麼熘。”

無名看著四周的花園:

“原來就是調香師在找我的事。”

調香師連忙拉開和無名的距離:

“你怎麼找來的?”

無名卻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說:

“我呢,在有些員工眼裡,不是個好老闆。需要員工吃苦的時候我從來不猶豫,還有員工現在都沒從蓋立德回來。坑了我盧恩的員工,現在還在地底勞動,現在都沒回到地上。十盧恩的東西,我一定要砍價成一盧恩才買,再二十盧恩賣出去。但是,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有不會去做的事情——那就是盜竊!”

淚滴在盜獵者手裡平靜地說:

“你不是之前剛剛偷了傳送門嗎。”

“我那是拾荒!反正也沒人用,那城裡不是都沒人住了。”無名理直氣壯,隨後氣勢如虹地指著盜獵者和調香師:

“你們這幫混蛋,居然做出這等卑劣的事——知道我為什麼不做這種事嗎?我做膩——是不屑於不勞而獲!你們這幫混帳,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當街盜竊,目無王法。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對抗官府之下場!”

無名痛快地說了一大堆話,對面的調香師和盜獵者都很平靜。

盜獵者竊笑:“說完了嗎?說完就去死吧。”

無名周圍的花草翻湧,走出來一堆調香師,裡三層外三層,把無名圍個水洩不通。

盜獵者笑道:“下輩子啊,話少一點,你說不定還能逃走。”

無名還沒再開口,盜獵者身旁的調香師先錘了盜獵者一拳:

“如果不是你,我們可不會有這種麻煩。”

其他的調香師也看著無名:

“怎麼?要弄死嗎?”

“這裡還不能暴露。”調香師說,“就當正式行動前的練練手吧。”

所有的調香師都將手伸向腰間,各式各樣的調香瓶被夾在指尖。

無名瞥了他們一眼:“看來你們是不準備投降了。”

“怎麼?你一個人包圍了我們?”盜獵者說,“嚇傻了吧你。”

無名腳下泥土崩飛,直接撞到盜獵者身前。

已經做好準備的調香師立刻揮灑香料,香料飄散形成一個球形防護罩,護住盜獵者和自己,正撞上無名。

隨後香料紛飛,防護罩崩碎,無名的身形一滯。

盜獵者被無名展現出來的速度嚇了一跳,看到突然出現在臉前的無名,腳下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向後挪動。

無名看著空中飄散的香料,皺皺眉,完全沒理會身邊的調香師,依然朝盜獵者抓去。

又是一簇香料出現,將盜獵者護住。

無名的手觸碰到防護罩,防護罩破碎。

但無名的手並不快,再略一發力,將盜獵者一把抓住。

“放開我。”盜獵者掙扎起來,掏出小刀,往無名臂甲的縫隙裡戳,鮮血四濺。

可無名渾然不覺,也不理會身後爆燃的香料的,只是看著盜獵者冷笑:

“下輩子好好勞動,不要老想著不勞而獲。”

也不見無名手上有什麼動作,盜獵者的身體突然膨脹了幾分,眼珠子突出,幾乎要蹦出來。

隨後火焰從他體內奔湧而出,將盜獵者身子整個炸成碎片,血肉還未落地,就已被火焰燒得焦黑。

盜獵者手中的活壺跳起,環住無名的脖子,掛在他身後。

幹掉了盜獵者,無名伸出另一隻手,去抓旁邊的調香師。

近距離目睹了無名將人炸碎的景象,調香師不敢大意,一邊給身上套防護罩,一邊暴退。

從無名剛剛的動作來看,他依然會被防護罩阻擋,只要趁他停頓的時候退去並且套上新的防護罩,就可以安然無恙。

可這次無名的手沒有停頓,手甲上燃起了一層火焰,一層不算厚實的火焰舔弄著四周,在接觸到防護罩的瞬間炸燬了防護罩,而無名的手沒有遭遇絲毫阻礙,去勢不減,飛速掐住調香師的脖子。

又是一簇煙花,調香師的腦袋炸飛,從體內噴湧的不是鮮血,而是火花。

在沁香的花園中,不斷有煙火從中綻放,在花園中爭奇鬥豔,獨樹一幟,每一枚煙火都有花園的花朵不曾擁有的芳華與靚麗。

調香師們發現,他們引以為傲的殺人技術與毒藥知識,此時全部無效了。

遇到空氣就會爆燃的火花香料,打在面前的鐵皮人身上絲毫沒有效果;含毒噴人的劇毒香料噴灑在無名身上,一陣火光閃過,所有毒氣都被燃燒殆盡。

使用防護罩的人,根本攔不住鐵皮人那一雙大手,那雙手彷彿吞噬黃金樹的巨蛇,吞噬一切被它盯上的生命。

並非大炮,並非滔天的火焰或偉力瞬間將所有人抹殺,也沒有狂熱的戰吼,而是用一雙手,一個一個,認真鄭重、一絲不苟地抹殺著每一位個體。

這更能讓他們感覺到,何謂趕盡殺絕,何謂惡魔一樣的殘暴。

這人不只是想消滅他們,還要讓他們在死亡之前感受到最大的恐懼。

墮落的調香師們在圍裙上縫製著雙蛇環繞黃金樹的紋章,以示對黃金樹的褻瀆與詛咒。被送上戰場,喪失了藥草學家的榮耀與責任,肆無忌憚地使用毒藥與火焰。

如今他們碰到了火焰中的怪物,對真正的重罪與褻瀆感到恐懼,開始向黃金樹祈禱。

但黃金樹未回應他們的祈禱,鐵甲人也不理會他們的祈禱,用著調香師們從未見識過的火力,將他們焚燒殆盡。

慌不擇路的調香師們換上了平常不常用的香料,試圖碰碰運氣。

可以腐蝕金屬,影響肉體的酸液揮灑,將無名的盔甲染出斑斑鏽跡,可一陣金光閃過,盔甲便恢復如新。

有親自喝下香料,想跟無名拼了調香師,還未近身,就被一個火球炸成了飛灰。

還有人不斷揮灑香料,在周身綿延不絕套上層層防護罩,又被火苗層層破壞,最後難逃被鐵手掐住脖子,化為煙花的命運。

一個調香師見狀,連忙放棄了同樣的手法,在體內灌進另一種香料。

無名注意到這個調香師,一掌拍過去。

手掌接觸到調香師的身體,無名身體一震,手甲與調香師身體發出金鐵交織的聲音。

無名手中的爆炎炸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炸開調香師的身體。

調香師身體巨震,嘴角溢位血,但沒有被一擊秒殺的喜悅令他看到了希望,露出劫後餘生的喜悅。

周圍還倖存的調香師也看到了希望,紛紛喝下同樣的香料,將身體化為鐵塊。

“幼,身體很結實嘛。”無名也笑了,“可你還跑得掉嗎?”

調香師們僵住了,物理上的僵住了。

雖然身體化為鋼鐵,但行動也變遲緩了。

本來調香師衣服輕便,雖然遲緩,但也可以費勁些移動,可一個白圈套在了他們身上,他們更難移動了。

無名面前的調香師大吼一聲:

“沒喝藥的快點跑,我們拖住他!”

說著調香師就要抱住無名,以自己強化的身軀拖住無名。

“還有點悲壯呢。”無名說著抬起手。

金色的雷霆凝聚在無名手中,鐵錘般重砸而下。

調香師的衣服還在,身體卻化成灰,塌陷下去。

這次無名沒有再追上逃跑的人一個個用手掐死,而是手中虛握著金色閃電,像投標槍一樣,一槍一個,統統扎死。

做完這些,無名看著四周的無頭屍體和漫天白灰,整理了下盔甲上的破布,厭惡地說:

“一群敗類。”

他拍拍手:

“花園裡還有活著的嗎?”

無名背後,淚滴發出聲音:

“我的感知範圍內,沒有強力的生命體了。”

無名點點頭:“收工。”

淚滴從無名背上跳下來,依然模彷一個活壺,搖頭晃腦跟在無名身後。

“你跟在我後面幹嘛?”無名說。

淚滴有點不理解無名的意思。

“我收工了,你又沒有。”無名說,“你不是會變嗎?把這花園裡的花卉草藥都給我收了。”

淚滴愣住:“收花?”

“不然呢?”無名說,“我沒一把火直接全燒了,費勁巴拉一個個掐死,不就是要儘量保全這裡的花。我來得時候看了,都是名貴藥材,趕緊採。”

淚滴沉默片刻:

“不是說不能盜竊嗎?”

無名瞪他:“廢話,這套話術是我用來詆譭別人的手段,說我不行,知道嗎?”

“原來是這樣。”淚滴點頭,“真是學無止境。”

他順服地變化成一輛帶筐的四輪車,筐的周圍有許多鐮刀與手臂,開始沿著花園的空地行進,收割兩邊的花花草草,高效而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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