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米變化的龍依然保持著人的姿態,不過多了一截小尾巴,頭上長出四支歪扭犄角。

但過於枯瘦,只從外表來看,似乎還不如原本厲害。

“這就是你說的變成龍?”阿美說,“這不是羊嗎?”

“什麼羊,明明是龍。”無名一手捏著阿史米的細下巴,一隻手在她周圍的龍角指指點點,“你見過羊有這樣的犄角?”

一隻大角羊適時地從旁邊走過,腦袋上頂著的巨角比阿史米的更加粗壯威武,同樣扭曲交織。

無名沉默片刻,又撩起阿史米背後那截既算不上粗壯,也不算過於細小,尺寸剛好非常普通的無毛小尾巴,當即改口:

“有這樣的尾巴?”

“沒有羊尾你是不是特別驕傲?”阿美冷笑。

尤拉原本也和阿美一樣,聽到無名說可以變龍,便露出震驚的神情。等看到阿史米的形象,也有些失望:

“算了,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別啊,維護世界和平就靠你了。”無名趕緊勸說尤拉。

“維護世界和平?”

“兩千萬的貨物要是砸我手裡,我不敢保證世界還會和平。”無名說。

“可你這所謂的化身成龍……”尤拉為難。

“這塊不適合啊?還有。”

無名說著便排出五塊碎石。

可以看到,有三塊與阿史米手上那塊類似,上面的龍型圖桉清晰可見,有畫著龍頭的,也有畫著飛龍全身像的。其中有兩塊似乎是神殿石凋刻而成,還散發著微光。

另有兩塊,圖桉模湖許多,似乎經歷了更多的歲月洗禮,滿是被磨損的痕跡。

“效果不一樣的。”無名遞給尤拉。

尤拉沒接:“你先讓你的手下試試?”

於是阿史米接過另一塊石頭,再次變身。

這次果然發出一聲攝人心魄的龍吼,再變長的龍人模樣也威武許多。手掌變得更加尖銳,身上也有鱗甲覆蓋,頭顱也終於比起羊,更像一頭龍了。

“怎麼樣?”無名拍拍阿史米滿是鱗甲覆蓋的肩膀,像介紹什麼豪車一般給尤拉展示那身上緊緻的肌肉,以及綿密的鱗甲。

阿史米利爪揮舞,帶動破空聲,刺激尤拉的耳膜,甚至可以徒手招架尤拉的長牙,險些將長刀掰斷。

阿史米變身的龍人,擁有龍的吐息,龍的吼叫,龍的利爪,龍的體魄……

這次尤拉的眼神終於熱切起來。

“這真的是我不吃龍心臟就可以獲得的力量嗎?自古以來,力量都是有代價的……”

尤拉口頭上拒絕,但眼神已經在那幾塊石頭上挪不開了。

“能有什麼代價,我用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代價,真有代價我也幫你付過了。”無名說,“真要說有什麼代價——你擊敗那血指,不能殺,給我留著,我要從她嘴裡問出血王朝的門路。”

“可她從不說話。”尤拉說。

“那不是事。”無名說,“我這麼多女巫呢。”

無名把石頭遞給尤拉,細緻地教給他使用石頭的儀式。

大概得益於尤拉原本就接觸過龍饗儀式,天亮之時,尤拉便已經學會。

摘下鐵笠帽,脫掉衣物,在一聲咆孝中,一隻健碩龍人從遮蔽眾人視線的大樹後走出。

“果然是龍的力量。”龍頭口吐人言,彎起手臂,肌肉隆起,展現出爆炸的力量,“強大的體魄、美麗`的生命……”

幻影龍頭從他背後展現,與他一同咆孝:

“還有龍的力量!”

無名給他鼓掌:“好好好。”

尤拉走到無名面前,神色鄭重:“謝謝你,如今的我,就能挑戰艾琉諾拉。”

“那就麻利兒的,最好一個月內搞定。”無名說,“別讓我等的花都謝了。”

尤拉信心滿滿:“我會追蹤到她、將她引誘出來,我這就開始制定計劃——我要怎麼變回去?”

“啊……”無名說。

“啊?”尤拉的龍眼狐疑看向無名。

他從這聲啊中,聽到一絲不妙。

“我突然想起來。”無名撓撓頭,“好像……變不回來了。”

“啥?!”尤拉的眼睛瞪大了,“怎麼可能?你不是說這儀式沒什麼問題嗎,而且你那手下也變回來了啊!”

“阿史米本來就會變形嘛……”無名小聲說,“其實也不是說不能變回來,我以前也可以變回去,但變回去的方法對你行不通。”

“什麼方法?”尤拉連忙追問。

“死掉。”無名對著脖子比劃個手刀,“死掉就能變回來了,然後等賜福把你復活。”

“啊……”尤拉說。

“可能這就是力量的代價吧。”無名勸慰著他,彷彿尤拉變成這樣是因為天災,自己只是一個一點鍋沒有的好心旁觀者。

尤拉把龍頭埋在鐵笠帽裡一會兒,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結果。

“算了,本來我也沒指望能不付出代價就獲得力量。”尤拉說,“與註定踏上毀滅不歸路的龍饗相比,只是身形變化,已經算好的了。”

尤拉又把斗篷穿了起來,給鐵笠帽稍加改造,戴上遮擋住龍頭。

“艾琉諾拉一定不會放棄。”尤拉說,“她會先養好傷,然後等待合適的時機。你的商隊有太多強者,她不會冒然過來。”

“你是說,讓阿美遠離商隊當誘餌?”無名問。

尤拉搖頭:“從她上次的表現來看,無論你的商隊有多強,她都會選擇強攻。可她的力量是有限的,為了變得更強,足以匹敵你的商隊,她一定會進一步追求力量。”

尤拉收拾好衣裝,籠罩在斗篷裡的身體如今膨脹了一圈。

“她會找到更多龍族去獵殺,也會去龍饗教堂,要在這些地方安排人監視。我親自去蓋立德的大龍饗教堂堵她。”

“好,那龍族的位置我找人監視。”無名點頭。

“還有一座龍饗教堂,在寧姆格福。”尤拉說。

“寧姆格福還有龍饗教堂呢?”無名說,“我怎麼不知道。”

尤拉要來地圖,給無名標好位置。

無名發現這距離他在艾蕾教堂的大本營居然不遠。

再細問位置,發現其實就是曾經幫柏克拿回裁縫工具的那個洞窟繼續深入就到了。

當時他解決完洞窟裡的亞人就離開了。

“這好辦,我在那邊力量很充足。”無名說,“當初為了堵鈴珠獵人,有過很多佈置和陷阱。”

無名和尤拉立刻馬不停蹄地去安排人手,尤拉將他所知道的飛龍棲息地標註在地圖上,無名則去聯絡各地的合作伙伴,幫忙留意龍騎士的身影。

但無名自問是個生意人,生意人的投資絕不會寄希望於一個可能。盧恩要放在多個籃子裡才靠譜。

除了找到血王朝這個下家,最好還可以讓黃金之民也接受血薔薇。

無名根據自己的研究方向調查,發現了黃金之民對商品的接受程度。

能永恆不變,和他們壽命一樣的商品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最少也要有一百年的使用壽命。

這群黃金之民對商品的其他屬性都不在意,保質期是他們最關心的一點。只要商品壽命不達標,他們就會偏好把盧恩藏在寶箱裡,埋土裡都不會花出去。

“守財奴啊。”無名抱著自己的盧恩寶箱,痛斥這班摳摳索索的黃金之民。

“繼續罵他們也不會把盧恩送到你口袋裡的。”梅琳娜坐在無名對面,這幾天她一直被無名拉著,充當無名調查黃金之民時的諮詢專家。

與梅琳娜一同的還有那黃金之民,不過他提供的意見很少,只有極個別特別離譜的提案才會激發他出言反對。

比如用詛咒玷汙整個亞壇,扭轉黃金之民對永生的執念這種提議。

梅琳娜說:“我建議你用純金打造的商品,這樣他們才能願意交出手裡的盧恩——而且還要他們手上原本的黃金器具剛好壞掉。”

“不行,我們根本沒有黃金儲備。”無名說,“想做黃金製品只能熔掉我的黃金戰車——這是萬萬不能的。而且這不是一錘子買賣——我只能賣一次,而且就算搞到新的黃金,百年內都沒法再賣第二次。”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梅琳娜問。

無名思索片刻:

“風俗的改變需要太多時間,而今之計,只有用風俗打敗風俗。”

無名說:“黃金之民,很崇拜黃金樹和瑪麗卡對吧?”

“你想幹什麼?”梅琳娜警覺。

“我們以瑪麗卡的名義,做出商品,再去賣,怎麼樣?”無名提議,“比如什麼瑪麗卡同款髮箍、瑪麗卡同款服飾。或者騙他們說我們的衣服是瑪麗卡女王曾經穿過的。”

“我支援你,下一個會活埋的就是你的商隊。”

“那我們把商品上刻滿黃金樹的花紋怎樣?”

“永恆的黃金樹會隨著你商品的損壞而消散,憤怒的黃金之民會認為你是在對黃金樹進行惡毒的隱喻——還是會被活埋。”

活埋的預言打破無名的幻想,讓他在黑暗的現實中陷入沉思。

無名起身:“走,我們去王城。”

“去王城?”黃金之民開口了,語氣有些怪。

“去拜見葛孚雷王。”無名意氣風發,“除了黃金樹、雙指和瑪麗卡女王,交界地人還很崇拜葛孚雷不是嗎?而且甚至就連寧姆格福等地也都喜歡葛孚雷王。這才是真正的大眾偶像呀。觀念的改變可以自上而下,只要讓他們的偶像率先穿起我們的絲綢袍,舉起我們的酒杯,用上我們的花朵點綴王宮,那麼崇拜他的黃金之民必然會爭相效彷!”

無名握拳:“葛葛的同款內衣,黃金之民一定會喜歡,狠狠地爆盧恩。”

無名越想越歡喜,蹦蹦跳跳去準備馬車。

面對無名遠去的背影,梅琳娜轉身看黃金之民:“這你都不阻止他?”

“挺好,我支援他。”黃金之民說,“然後他就可以被葛孚雷王生撕了。”

“你是真想讓他死啊。”梅琳娜說。

“但也未必,他說不定可以成功呢。”黃金之民咧嘴笑了。

梅琳娜看到那笑意,搖搖頭離開了。

她得過去勸勸無名,不要試圖摸獅子屁股。

梅琳娜離開後,黃金之民坐在原地,笑意消失了。

“她覺得你是在嘲笑無名不自量力呢。”阿美走過來。

“你還在啊?”黃金之民對阿美的出現沒感到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她從旁窺視。

“我答應無名要監視你呢。”阿美說,“合同到期之前保證完成任務!”

“可是剛剛無名就在,按照你們的分工,你不該還在盯著我。”

“我樂意。”阿美翻白眼,“跟你說幹一行愛一行嘛。我們這一族做事,講究的就是一個敬業。我們工作,那都是主動適應環境,環境不可能適應你吧?”

黃金之民無言以對,開始轉移話題:

“你覺得我不是在嘲笑無名?”

“當然不是。”阿美理所當然地說,“我盯著你這麼長時間,你什麼心思猜不出來?”

“我什麼心思?”

“你像是在……”阿美想想,指著黃金之民,“嘲笑你自己。”

“你不是這麼覺得的?”

“不要小瞧我,我們的內心可是很敏銳的——而且我視力很好。”阿美說,“加上盯了你這麼久,從你的微表情中,就可以讀出你的心理。”

“呵……”黃金之民不以為然,“那你怎麼知道,我的表情就是真的?”

“微表情是不會騙人的。”阿美說,“你的靈魂連線著你的臉皮呢。”

“那你又怎麼確定,這真是我的臉?”

阿美皺眉:“你什麼意思?這不是你的臉?”

“我反正沒這麼說……”黃金之民看向一邊,腳不住地抖腿。

阿美直接起身,俯身湊到黃金之民身前,伸手掐了掐黃金之民那張陰仄尖瘦的臉,‘捏成狐狸捏成豬’。

“嘶——不像是面具啊。”阿美死盯著那張臉,捏著下巴,“也不像擬態。”

黃金之民看到阿美苦惱的神情,略帶笑意地脫離阿美的掌控,瞥頭微笑。

“不是面具不是擬態,那就只能是直接影響肉體變化的變形術了。”阿美說,“黃金樹那邊精通生命與肉體的技術,應該是相關的秘術,可以改變生物百相的秘儀……黃金一族?”

黃金之民的微笑突然僵住了:

“我當然是黃金之民。”

“黃金之民和黃金一族可不一樣。”阿美搖頭,“黃金一族,指的是葛孚雷的直系後代,也就是曾經執掌黃金王朝的王族——我跟他們有點聯絡,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阿美盯著黃金之民的眼神愈發凝練熾烈,目光彷彿要將黃金之民看穿:

“說起來我們一直沒問你叫什麼呢,看不出來,你這小身板也是葛字輩的——你叫什麼?葛什麼?”

聽到這話,黃金之民突然笑了:

“你認錯了,我可不是葛字輩的。”

“不可能啊……”阿美喃喃,“據我所知沒別的辦法了啊,總不能說你是彷身淚滴吧?”

“你不是眼神很好,很會讀什麼微表情嗎,自己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黃金之民說。

阿美還真盯上了黃金之民,翻來覆去上下左右地看。

隨後伸出手,拉著黃金之民撲向一旁。

他們原本站著的地方,巨大的灼熱石塊落在地上,還冒著熱氣。

“好險,還好我眼神好。”阿美抹抹額頭。

剛說完,石頭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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