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九九重陽,皇帝攜皇后樂遊原登高賞菊辭秋。

漢代時,這裡曾是樂遊苑,風景秀麗森林成片,還有白鹿出沒。到如今,曾經盛漢時的宮闕都做了土,在歲月中消失。

隋於此營建長安新城,樂遊原是長安城中高地,有高地有流水,於是這裡便成為長安人三月三踏青,九月九辭秋的去處。

樂遊原上,這裡如今也有不少皇親國戚勳貴們的園林,比如長樂公主、比如長孫無忌、比如武懷玉,又比如魏王李泰、吳王李恪等,能在樂遊原上建園林的,都是最頂級的勳貴,

他們在原上佔據了小部份地,大部份地仍是開放的,是長安百姓登高望遠的好地方。

晉國公武懷玉在樂遊原上就有一座不小的園林,這塊地原本是齊王元吉的,後來賞賜給了尉遲恭,尉遲獲罪後又轉賜給了侯君集,侯君集當初誣告武懷玉謀反後反坐,皇帝將這座園林收回賞賜給了武懷玉,其地最高,四望寬敞,風光最好。

本來亭臺樓榭就已經營造的非常典雅,武懷玉獲得後,也是又做了番設計調整,增加了幾分江南園林的寫意山水,疊石理水,水墨江南,太湖奇石,玲瓏多姿,水石疊加,錯落有致,曲徑通幽。

而到了秋來九月,

武家樂遊原還有一個吸引人的景色,那就是園裡有無數菊花盛開,

更讓長安人讚歎的還是武家會定期開放樂遊原的武家園林給大家遊玩觀賞。

武園春天的千樹櫻花,秋天的萬株菊花,都是近年讓長安人讚歎不已的美色。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罷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沖天香陣透長安。

李世民看著那些菊花,不由的想起這首賦菊詩。

這首詩讓皇帝總覺得有些太過充滿殺氣。

想到這,皇帝站在一盆菊花前招來許洛仁,“派去海南為晉國公送藥看診的御醫還沒見到人?”

“陛下,御醫帶著陛下賜的御藥趕到崖州臨高的時候,武公不在那邊,說是去了三丫療養,御醫又趕往三丫,但依然沒見到人。武公的隨從說他在三丫的鹿回頭島上休養,拒不見客。”

“朕派去送藥問診的御醫也不見?”

許洛仁低頭道,“沒有人在三丫見過武公,說是在鹿回頭療養,但就連百騎都沒能發現半點影蹤,晉國公極可能不在三丫,也不在珠崖島上。”

李世民望著菊花,我花開罷百花殺,武懷玉此刻肯定就在呂宋,他越發確定了。

“罷了,讓御醫回來吧。”

站在樂遊原武園的亭中,能夠將整個長安都一覽眼底,

無數士子仕女遊戲於此,祓禊登高,幄幕雲布,車馬填塞,騎羅耀日,馨香滿路。

武園的滿園菊花,更是引的許多才子們爭相賦詞做詩,

一有驚豔之作,立時就能傳遍整個樂遊原上,明日倒能傳遍整個長安,這詩人也就名動京師了。

李世民遊玩了一會,便已經有數首不錯的詩賦呈送到他面前,“好詩,當賞,記下名字,賞絹十匹。”

看那長空浩瀚,落日餘暉,孤鳥飛過殘雲,還有秋蟬在鳴叫,

秋分過後,夜長晝短,黃昏比夏天時來的更早,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站在這漢朝的樂遊苑舊址上,忍不住會讓李世民想到那漢家的恢宏偉業,都也都成了歷史,秋風吹落樹葉,那輝煌的過去,也都凋零在瑟瑟秋風中。

而一直以秦皇漢武做為目標的李世民,

覺得他的功績還遠遠不夠,他的路還很長,相比起恢復西域、遼東這些,武懷玉和呂宋變的不值一提。

武懷玉不爭,

皇帝倒是放心了。

總好過長孫無忌執著的要爭,哪怕按住他十年,他也不肯放手,就咬定長安不肯走。

格局,李世民覺得大舅哥格局不如武懷玉。

九月九樂遊原登高回來後,

皇帝便不再關注武懷玉和呂宋了,還特意讓許洛仁把百騎的人撤回來,六扇門和皇城司的人也都撤了。

此時秋風起,天更涼,

皇帝的目光已經全都投向了松州。

甘松嶺下,

年輕的贊普已經越來越焦躁,他讓祿東贊親自出使長安,還帶上五千兩黃金。可最後五千兩黃金皇帝收下了,卻當著祿東讚的面,又讓送來松州賞賜與吐蕃對峙的唐軍將士們。

甚至於祿東贊還因吐谷渾人的挑釁引發鬥毆,最後使團的人殺的殺流的流,就放回一個奴隸回來送信,連祿東贊都被下大理寺獄。

皇帝讓那吐蕃奴隸帶回來一封信。

那是一封挑釁的信。

大唐天子讓松贊干布去長安,要麼帶著二十萬吐蕃大軍打進關中去,要麼他獨自一人去。

不管他選哪種方式去長安,只要他到了長安,皇帝就賜婚帝女嫁他。

這兩條,贊普哪一條也做不到。

他連個甘松嶺都拿不下,別說松州,更別說長安。

至於獨自去長安,他就算真有這膽量,吐蕃貴族大臣們也不敢。

要是一去長安,就被扣留,甚至被殺,那哭都沒地方哭去,別說李世民做不出那事,兩國交兵還不斬來使呢,可現在祿東贊帶著五千兩黃金去,

李世民收了黃金,卻還對使團下狠手,祿東贊可是大論,仍被扣押下獄,太不要臉了。

唐天子的信,

對吐蕃人來說,更像是無盡的嘲諷挑釁。

“打,必須打,發動全力,破了甘松嶺,拿下松州,然後把益州破了,要讓唐人付出代價!”

有貴族大喊,

也有來自羊同的貴族認為該撤軍了。

羊同王雖是贊普的妹夫,但羊同現在並不是吐蕃的附庸,只是聯盟而已,吐蕃羊同可是老對手,只是羊同王敗於吐蕃,而贊普得勝後沒趁勝追擊,反而是把妹妹嫁給了羊同王,兩國聯姻,結束戰爭。

羊同需要喘息恢復,

吐蕃則需要安穩西境,他們也需要時間肅清之前的叛亂貴族,同時吐蕃也調整了方向,決定向北擴張,以高原上的蘇毗為大本營,以其食鹽、礦產、牛羊等做為擴張的本錢,

目標就是征服党項,然後吞併吐谷渾,

將來與中原爭奪河西走廊,或是在吞併吐谷渾後再包夾羊同,滅掉羊同再順勢進入西域。

這一次出兵,

說是求娶公主,

其實根本還是要阻止大唐入主吐谷渾,不讓大唐把党項諸羌收服,否則吐蕃人就無法再向北擴張,

這一戰雖打的倉促,可必須打,年輕的贊普也是傾國來戰,甚至拉上了羊同等一切能拉上的盟友。

可結果讓人失望。

現在進退兩難,

贊普已經向唐做出了退讓,送去五千兩黃金,說是禮物,其實就是進貢,希望換取雙方的和議。

吐蕃打的好算盤,若是就此停戰罷兵,

那吐蕃就算沒能得到吐谷渾,起碼也已經一路推進到了河曲,党項、白蘭諸羌已經納入他們勢力範圍,甚至還能扶持那些反對唐朝的吐谷渾人勢力穩住。

此時退兵,他們不虧。

要是真能和親,不管是娶真帝女還是假帝女,只要和親的是位公主,那對吐蕃來說,真正的高原霸主地位也就確立了。

可惜,世事難如願。

贊普想不通,

李世民都肯把公主嫁給吐谷渾人,嫁給突厥人,嫁給薛延陀人,為什麼就不肯和親吐蕃?

他松贊干布雖然派人向尼婆羅國王請求聯姻,求娶泥婆羅公主,但只要大唐願意和親嫁公主,他也願意以唐公主為嫡。

大帳中,

一眾貴族們爭論不休,

羊同國的貴族將領們都想退兵,他們這次加入聯軍,跟隨出征,結果這麼久,並沒能得到贊普許諾的那些東西,

他們被擋在大唐國門之外,大唐的那些財帛、人口、牲畜等好東西,他們一樣都沒能摸到。

吐蕃貴族們也是意見不一。

有人提議撤兵,有人提議進攻松州,還有人提議換個方向打隴右,還有人提出進攻吐谷渾,

還有人說党項羌最近反叛吐蕃,應當先把這些首鼠兩端的羌人給滅掉。

贊普很頭疼。

現在直接撤兵的話,他是絕不甘心的,而且這樣撤,後患太大,不僅會讓威信掃地,而且党項、白蘭、吐谷渾等各方勢力,肯定都不會再依附吐蕃,

甚至就連羊同都可能會起異樣心思。

就算得撤,也不能就這樣灰溜溜的撤了,

起碼得贏得一場像樣的勝利,

而且他心裡,感覺太憋屈了,這個年輕人,年紀跟李唐太子一樣大,但十來歲喪父,經歷國中貴族大叛亂,他一步步走到如今,也是很驕傲的,

如今卻被唐天子這般蔑視,

心中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著,

看著帳中那些各懷心思的貴族們,

贊普咳嗽幾聲,

“唐天子既然邀請我去長安,那我們豈能拒絕!”

“十日內,拿下甘松嶺,一個月內,攻下松州城,”

帳中一片反對之聲,可贊普卻是手一揮,不聽他們的勸說,這仗必須打,不打人心就散了,威望就沒了,

以後他這高原霸主也就當不穩了。

這仗不僅得打,還得打贏,起碼要拿下松州城。

就算攻破後不守,也得拿下。

年輕贊普胸中火焰熊熊燃燒,戰意滔天,他認真了。

之前還想以武力威懾為主,若能迫大唐和親最好,可現在只剩下打這一條路了。

那就戰吧,他不相信小小一座松州邊城,能擋的住二十萬吐蕃聯軍。

對峙這麼久,對面是哪些唐軍防守,他也早弄清楚了。

主將樊興,松州都督是劉蘭成,協防的還有牛進達、李君羨、執失思力、契何力諸將,

聽說這些也都是唐朝名將,

但他所知道大唐最頂級的將帥,可不是這些人。他忌憚的唐將,是李靖、秦瓊、武懷玉、李績、薛萬徹、李道宗那些人。

這個唐主將樊興,據說是武懷玉的丈人。

贊普也知武懷玉戰神之名,知曉武懷玉從未敗績,還是軍神李靖學生、門神秦瓊義子,但樊興只是武懷玉的老丈人,又不是他老師,他怕什麼。

聽說武懷玉人在嶺南,根本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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