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魏徵也有被彈劾的一天

正爭的不可開交之時,樊玄符直接就進來了。

廳中一眾男方長輩、親友在,樊玄符便外罩冥籬,帶著幾名侍女端著許多糕點水果進來。

“諸位請喝茶吃點心。”

樊玄符說了個數,兩家折衷一下,八百匹絹彩禮錢八百匹絹陪錢,然後牛馬騾驢羊豬雞鴨鵝雁各八對,米麥黍粟糜豆等各八擔,綾羅綢緞錦繡等各八挑,金銀等首飾八對,奴婢一對,就足夠了。

準新娘都親自說數,也算是頭一回。

程咬金笑著加了點,“樊大娘子賢惠大氣啊,那咱也不好多爭,我看奴婢也湊八對,”

武士稜則道,“田肯定不能少,百畝田莊加兩個吧。”

樊興瞧瞧女兒,“那就這麼定下了,這些娉禮,到時全都添做嫁妝,帶回武家。”

說完,他還一揮手,“我樊興也不能虧了我女兒,以前也早置辦了嫁妝,這次便在原置辦嫁妝外,按武家娉禮再加一倍添妝。”

樊興雖被稱樊蠻子,但做為頂級勳貴,絕不缺錢財。

早給女兒置辦下幾千貫的嫁妝,現在武家給的彩禮不但一分不留到時返還,他還要再按此加一倍的再置辦一份添妝。

樊娘子定下的這份娉禮,加起來也就千多貫,樊家加倍再添一份返還。

“這如何使的。”

“都是給這對年輕人的,二郎如今也封侯了,但居長安開銷大,我也希望大娘出嫁後還能過的舒適一些。”

不管是武家給的娉禮不是陪門錢,又或樊家的嫁妝,最後一起帶去武家,但錢財轉了一圈後,名義上已經都只屬樊玄符個人的胭脂錢胭脂地了,這筆財產就算武懷玉父子兄弟沒分家,也不入公賬,歸她個人處置收益的,哪怕將來和離,也一樣是屬於她。

甚至萬一人沒了,有孩子就歸孩子,沒孩子也是歸孃家,比丈夫都還有優先繼承權。

一切談好,大家也都立馬又恢復了滿面笑容,喝茶吃點心。

寫好娉書、禮單,回去就把今天談好的彩禮、陪門錢等錢物都準備好,然後擇吉日送上門,就可以議定迎親大婚的日子了。

握著娉書,樊玄符高興的流眼睛。

樊興也是一把摟住懷玉,直接喊起女婿來了。

“三天之後就是好日子,到時我們再來送娉禮!”懷玉也有幾分迫不急待了。

·······

永興坊,魏家。

裴氏請懷玉上門喝酒,又開了魏徵不多的一罈珍藏,還親手弄了幾個下酒菜。

今天懷玉在樊興家成功的下娉,魏徵則也在長生堂辦好了抵押借貸事項,兩千貫錢,以錢、絹交付。

現在那一大筆錢,就堆在魏家,堆了一間屋子。

魏徵已經挑了個吉日,準備上門下娉了。

“二郎辦事真是誠信爽快,這次真是解救我們燃眉之急。”裴氏親自給懷玉倒酒,魏徵在一旁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老夫少妻,妻子給年輕英俊武懷玉倒酒,還直誇別人,也不顧他感受。魏徵只得夾起一筷子綠油油的菠菜吃,這菠菜還是武懷玉送的。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咱們左右鄰居,能幫上忙肯定幫。”

懷玉今天心情大好,也給魏徵帶了一瓶葡萄酒來,安琳娜家釀,她母親酒肆裡賣的挺好。

懷玉喝魏徵家釀,魏徵則喝懷玉的葡萄酒。

這酒紅紅的看著不錯,聞著也挺香,就是喝起來甜酸又帶點澀味,魏徵不太喜歡。

“聽說二郎今日到營國公府下娉了,恭喜啊。”

“同喜同喜。”

裴氏免不了八卦打聽懷玉下娉的彩禮、陪門財等,懷玉也沒瞞著,簡單說了一下。

聽說幾位國公在樊家為彩禮爭的面紅耳赤,最後樊玄符都親自出來定數目,讓她很驚訝,更羨慕的是人家是男方要多給女方卻少要,最後不僅彩禮到時全添做嫁妝,還要再加雙倍添妝。

相比之下,王學士家要的彩禮、陪門錢兩百萬,最多也就是娉禮轉做嫁妝,陪門錢是不會還的。

王學士雖是五姓七家裡的太原王氏,還是名滿天下大儒王通之弟,但他父、兄皆死的早,王學士十一歲就被楊素稱讚為神童,但仕途不暢,龍門王家還受戰亂影響,家業衰敗。

王績在長安連個宅子都沒有,都是租住的。

他還好酒,又不置產業,都知道王學士沒錢,所以這陪門財,那是真正補貼王家的。

魏徵不想讓妻子說這些,魏家本來就是看中王家的名頭,人家王家願意跟他魏家聯姻,那也是因為魏徵現在仕途官職還不錯,再加上他們肯出這麼大筆錢。

“以後要有事,儘管開口,左鄰右舍的,互相幫助嘛。”

現在懷玉成了魏徵的債主,連他的房契都押到了懷玉這,兩人的關係雖比以前好些,但也沒好哪去。

倒是裴氏人挺不錯的,當初怎麼就嫁魏徵了呢?

兩人年紀相差得有二十,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啊。

兩人把懷玉送到門口,魏徵開始抱怨妻子對武懷玉過於熱情,說她勢利。

“你說我勢利,我為的是誰?你要是有本事拿出兩千貫錢來,我用的著跟個年輕人這般客氣嗎,你看看人家,也是下山道士,人家三個月就封侯,還置下這麼大家業。

人家去提親,根本不考慮彩禮錢賠門財什麼的,反而要多給······”

這話魏徵非常不滿,伱拿我跟別的男人比什麼。

有什麼好比的。

當初我也年輕過。

爭吵一通,魏徵去練字。

留下裴氏一人獨自抹眼淚。

······

天水郡公府,權知讓的管家將一個密封好的盒子遞給他,“也不知道誰送來的,這盒子還特意蠟封了,肯定是重要的事。”

殿中侍御史權知讓看著這錦盒,揭開蠟封盒裡放著一封信,他開啟閱讀,越看越驚訝。

········

次日一早,早朝。

懷玉如今已經不再擔任千牛備身之職,也免去了醫院鎮將職,如今本職是太子左宗衛率郊城統軍府統軍,押領百騎左營北門長上,已經是正五品職。

再次上朝,又在下面站班。

一早就收穫了許多恭賀之聲。

皇帝駕到。

早朝開始,降爵為天水郡公的原盧國公權知讓出班,“臣有本啟奏,”

御史權知讓當殿彈劾營國公、右監門大將軍樊興,壽陽縣侯、押百騎左營武懷玉。

“所彈何事?”李世民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陛下,朝廷曾明頒詔令,禁官員家借女受財,嚴禁收受重彩禮,更不許收所謂賠門財,可樊興、武懷玉,身為朝廷封爵大臣,卻明知故犯,無視朝廷詔令,昨日兩家訂親,樊興女兒的彩禮多達百萬錢······”

殿上很安靜。

在以前,士庶不婚。

早在南北朝時代,士族門閥制度下,等級森嚴,高門望族在政治、經濟、社會中都處於頂端,世卿世祿使計程車大夫們為維護其特殊地位,便嚴格遵守士庶不婚這一準則。

相同門第的家族互相通婚,正所謂門當戶對。

但侯景之亂後,南北動盪,戰亂不止,傳統計程車族、庶族也不再那麼穩固,一些傳統士族有的衰敗中落,而有一些庶族寒門地主裡又湧現出許多富人甚至是成為朝堂新貴。

於是一些破落士族開始跟新興的庶族聯姻,透過賣女,一個得錢,一個得名,各取所需。

經隋到唐,南北一統,王朝更替。

尚冠冕的關隴新貴佔據朝堂高位,取得更高話語權,而以關東五姓七家為代表的老牌士族門閥們,卻在政治更迭中,喪失了原有的話語權,

但是整個社會仍還沿襲著魏晉以來濃厚的崇尚閥閱的心理,發達了都得要修祖譜,得有個了得的祖先,甚至得找那些郡望同姓大族,想辦法聯宗附譜,哪怕要付出很大代價也在所不惜。

於是乎,隋唐時關東士族跟關隴貴族們聯姻,就非常盛行,如李淵,他妹妹就嫁入太原王氏,他給自己長子建成也娶的是滎陽鄭氏女。

嫡長子娶鄭氏,嫡次子娶的河南長孫氏,元吉娶的是弘農楊氏,全都是當時頂級門閥,可唯獨嫡長子娶到了五姓女。

山東舊士族聯姻朝堂新貴,士庶通婚,其實不僅僅圖錢財,也還是想借其官勢再獲得政治地位。

門閥士族在魏晉迅速發展,在南北朝時代是一個頂峰,在隋朝和唐初受戰亂影響,尤其是關東五姓許多家族都連做官的都沒有了,更別說能在朝堂上當宰相的。

他們積極聯姻新貴,經過了初唐後,後來也是迅速在中晚唐又達到一個鼎峰。

不過眼下,確實有許多如王績這樣的五姓子,都不得不跟魏徵這樣的新貴聯姻,甚至收取賠門財來緩解困境。

而如樊興,並非舊士族,他家那是南蠻土豪出身啊。

但權知讓殿上彈劾兩家結親,違詔收受厚重彩禮,甚至收陪門財這事,確實有違了朝廷之前頒發的詔令。

而朝廷之所令頒下那道詔令,也是因為社會風氣太烈,朝廷不得不出面干涉,但效果其實不大。

這種事情,朝廷本來也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哪怕發過詔令,可臣子們不嚴格遵守也沒有人特意追究。

今天權知讓突然站出來發難,這還真讓人想不到。

更讓人有些沒想到的是,權知讓這邊彈劾了樊興、武懷玉兩家結親違詔逾制,那邊又接著彈劾門下待詔學士王績和尚書左丞魏徵。

說王績要的彩禮和賠門財更多,彩禮、賠門財各要百萬,使的魏徵這樣的尚書左丞,都只得典當宅院借錢訂婚。

“陛下,朝廷頒發的詔令,豈是一紙空文,如同兒戲?”

“朝廷詔令天下嫁女受財,三品以上家,不管過三百匹絹,八品以下,不得過五十匹。樊興收取千餘貫,值三千匹絹,十倍於詔令。王績待詔門下,職不過九品,所受不得過五十匹絹,然其要二百萬錢,值五千多匹絹,是朝廷詔令的百倍,他們如此公然違背詔令,邈視朝廷,臣請懲罰,以敬效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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